《姽婳连篇》承诺若会荒芜不如永世孤独

6、第 6 章

　　如期披上了嫁衣，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十几日我们就会到达南蛮的地界，那个时候我就真正的举目无亲了。一个血统并不纯正的王姬，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南蛮人野蛮，但是也曾经是个女尊的部落。
　　我记得听到过很多关于南蛮的故事，她们是华胥古国嫡传的后代。本是生活在黄河流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数百年的迁移竟然到了南方的土地之上。
　　听说轩辕皇帝曾经去过华胥古国，后来也确实在华胥古国的土地上建立了新的部族。
　　自然也就是后来的大夏王朝，这样说来南蛮和大夏的关系似乎要比其他的部族更为紧密。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阿姮已经将天下的情势一一在日常生活中告知与我。若我是个男子，我有信心像他们一般纵横天下。
　　三日后会举行和亲的仪式，其实，与我而言，嫁给谁都是一样，反正都不是启。
　　只是我不知道为何阿姮也会被送去联姻，难道启心上的女子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在这三日里，我被教引嬷嬷关在房内学习关于大夏的宫廷礼仪和有关南蛮的历史文化。
　　我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做王姬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大夏从未向民间透露出有两位王姬，我便需要把这个虚假的身份圆过去。
　　其实也不难，夏王朝的礼仪向来是天下人效仿的，两位王姬尚未出阁，自然未向天下人告知。如今王姬出嫁其他的部族，便告知于天下也无可非议。
　　只是可惜，为什么我不能嫁给年轻有为的后羿，却要去南蛮嫁给一个快入土的男人。若是南蛮的风俗如同北狄，我又该如何呢？
　　三日时间很快的过去，我心中所想的竟然是害怕我和阿姮姐姐此生再无交集。
　　那天的阳光甚是明媚，就和我的笑容一样。因是王姬出嫁，自然已经亲政的王启是要亲自来相送的。
　　我不能陪他一辈子，便只好为他的江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启下令让宫人们退远了些，先是到了阿姮姐姐的身边，两人耳语了一阵。一向知书达理的阿姮姐姐竟然在众人面前流下了眼泪。
　　启安慰一般地拥抱了阿姮，却只说了“保重！”
　　接下来，他却走到了我的身边。声音低沉却很温柔。
　　“阿姒，你的心意我始终是知晓的，你放心，本王定会护你周全。”
　　他的声音温柔的好像我真的是他嫡亲的妹妹一般，至于话的内容，对我而言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王兄，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我先发制人，只想把最美好的笑容和样子留在他的眼中。只是因为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是不能走进王的心里。
　　随着南蛮的使臣，我也一起离开，据我估算，到南蛮的地界最少也得十数日。
　　老南蛮王和世子的政见不合，但是世子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反抗父亲。南蛮王尊崇的是实力，因为他的首领之位来得并不光彩。南蛮是女尊的部族，自然向来是尊崇女性的高地位，只是多年之前，南蛮王发动了政变，将首领之位夺取而来。
　　南蛮的女主毕竟是整个华胥古国的嫡系传人，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穆正像是在押送犯人一般，一路上连一句话都没有同我说过。
　　天色渐渐暗下来，行进了一整天的护军才准备休息。这与我所知道的南蛮竟然大不一样。在阿姮姐姐的口中，南蛮的军队是不堪一击的。她说南蛮的军队曾经誓死守护女娲族的嫡系传人，却不知为何在一夜之间倒戈相向。
　　其实在深宫之中，我知道不该探听的太多。但是，若是知道了却不说活下来还是很容易的。
　　阿姮总说我心思纯良，其实我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不为别的，我很想念我的家人。阿姮知道我的心思，却从不说起关于我的身世。
　　我只记得那一年黄河水泛滥成灾，灾民四散，我身边的人的面容却早就记不清了。阿姮在路上见到了我，见我哭的可怜，便将我带了回去。
　　一路上的风光被我尽收眼底，做了王姬，虽说要嫁给一个马上入土的糟老头子，不过也拥有了别人无法拥有的高贵身份和权力。
　　王启说他安排好的人会一路上保护我的安全，可是一整日，我的身边都没有人靠近。
　　其实，没有人靠近也是一种保护，毕竟这样的确是很安全。
　　启给了我一百名宫人作为陪嫁，其实我心中有数，这一百人中不知多少是启培养的细作。这一次联姻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们安排进入南蛮的势力范围。
　　若是他说想让我帮他，赔上了性命又何妨呢？可是，他没有，他相信的人始终不是我。
　　原来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日月星辰真的只是陪衬，没有了心上人，日月星辰就成了主宰。
　　自小我就记得阿姮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一个生命的消逝。也不知道，这么多的星星中有没有我的家人。阿姮是我的姐姐，无论有没有血缘，她都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穆正在一整天的行进之后，终于肯来到我的身边。
　　“奔月王姬，今夜可能会有风，恐怕要委屈你，用过晚膳之后随军前进。”话是这么说，可是一整天都没有理我，这一路上选的尽是些小路，还让我继续颠簸？死穆正你还是做梦去吧！
　　我端起王姬的架子，“怎的？本王姬此次是要嫁给南蛮王，我是王妃，你是将军，你还使唤起我来了？那我就正式告诉你，本王姬累了，就想在这休息。你们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宽敞的驿站不睡，非跑到这种荒郊野岭，本王姬有理由相信穆正将军或许有谋反之意，欲派人行刺于本王姬。”
　　穆正的眼神似乎出现了变化，似乎是被我猜中了心思。也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了我就阻断了南蛮王和大夏的联姻。若是有朝一日，穆正想要得到南蛮王的宝座，没有大夏的帮助，他的胜算可不只多了一点。
　　“穆正将军，本王姬还尚未抵达南蛮的国土之上，你说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向南蛮王交代我这王妃的下落？”秉承能多活一日算一日的原则，我还是决定对穆正软硬兼施。
　　“你说，本王姬聪明可爱美丽大方，贪财好色，你怎么就瞎了看不到本王姬这么优秀呢？杀了我和放我走的效果明明一样，你干嘛对我起了杀念？”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才是刁蛮不讲理的王姬，从小万千宠爱在一身该有的样子。
　　做惯了舞女，向来都是在别人的施舍怜惜中讨生活，想要决定别人的生杀予夺简直就是奢望。但是王姬的样子一定是飞扬跋扈，不会体贴下人，要让所有的人为自己服务的。
　　那三日中，嬷嬷说这些话都是用来让我保护自己的。首先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我是假的王姬，身份是尊贵的王姬，图财的人就不会害了我的性命。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了穆正这个男人的手里。
　　穆正笑得一脸奸诈，一声号令命军队开拔。南蛮军人果然是训练有素，大夏的陪嫁们竟然随着大军一起前行，将我这个王姬留在了最危险的人身边。
　　“王姬，你若不愿意连夜行军，在下奉陪便是，但是大军必须连夜赶到下一个据点。”穆正这个人适合当君王，不知何故，我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杀伐果断和帝星的守护之力。
　　穆正说会起风，但是他却没说会下雨啊！我们身处平原，一路上行进连山都很少见，更别说去找个山洞，在山洞之中避雨了。
　　我愁的是自己还没吃到饭就把穆正惹急了，结果挨饿淋雨，随时还要受到来自穆正的死亡威胁。转念又一想，饿就饿吧，可是雨下的我的妆容都花了。穆正这个死木头，在我如此的美貌之下都不为所动，更不要说是卸去粉黛钗环的我。
　　没多久，就在我思量的这段时间，我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没想到我转过身看穆正的时候，他这块木头竟然羞红了脸。
　　？？？我心下疑惑，我对穆正可是规规矩矩，没有越雷池一步啊，不，半步也没有！
　　眨着无辜的眼睛，我凑到他跟前，“你是在害羞嘛？”
　　穆正无奈，不敢迎上我的目光，只是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先转过去，我怕你知道我为什么脸红会生气。”
　　什么意思啊，想要我命的人，还有可能怕我生气吗？我才不相信穆正说的鬼话。
　　穆正无奈“你低下头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别说，低下头看自己的反应真的是下意识的，可是，我的衣服贴在了身上可以看得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天啊，这什么运气啊，我竟然差一点被他看了！孤男寡女，一个血气方刚，一个美貌如花。被大雨一冲，头发散了下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