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25、愁肠回转（2）

　　刘艳玲吃惊地看着爱玲，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真的吗？怎么会呢？你爸不可能得这个病，他人好，心态也好，怎么会得，得这个病呢？”
　　爱玲斜眼瞟着妈妈说道：“您不是说我爸小心眼儿吗？”
　　刘艳玲叹口气，说道：“唉，你爸就对你岩姨才小心眼儿呢，对其他的人和事都很豁达的。”
　　爱玲有些诡秘地说道：“妈咪，您真没我岩姨对我爸情深，你只是心里吓一跳，可我岩姨听到后都快死了，魂儿都快没了，您说对了，我岩姨对我爸感情还挺深的，我也是这次才发现的。”
　　刘艳玲镇静了一下，说道：“爱玲，一定给你爸请最好的大夫，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爱玲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妈咪，您能别一来就说钱吗？住筒子楼那片儿的都没什么钱，可是，我觉得我就住那儿的时光最快乐，我心中存有的善念都是在那里积聚的。”
　　刘艳玲面露愧色地说道：“我知道，我对你的身体力行没有尽责，可你的精神世界是如此的充实和正直，所以，我跟你爸才拼命挣钱，我们唯有，也只有在经济能够出出力了。”
　　爱玲疑惑地问道：“你跟我爸？好像我爸没为钱拼命过？”
　　刘艳玲连忙掩饰地说道：“哦，我是说，我给你爸使劲挣钱，我不想让他再在经济上劳累了。”
　　爱玲恍然道：“哦，我爸说了，让我以后好好孝敬您，说我们能有安逸的生活，都是您辛苦挣钱挣换来的，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刘艳玲惭愧地摇摇头，说道：“钱，真能弥补我对他的伤害，那我也能感到安慰些啊。”
　　爱玲有些困惑道：“妈咪，我觉得您对我爸也挺有感情的呀？怎么就？”她没有再往下说，刘艳玲也心中有愧地低下了头，然后，她急切地说道：“我去问问你婶儿，看国强怎么说，如果有必要，可以让他出国治疗，钱，由我出。”
　　爱玲吓一跳地叫道：“哎呦，可别让我婶儿知道啊，那到时候我爸和我奶奶就都知道了，他们没病也得吓出病来，妈，您可千万别多问了，现在还没确诊呢，我都嘱咐国强了，谁也不要说。”
　　刘艳玲难过地叹了口气，爱玲连忙说道：“妈咪，您也甭着急的，一切都没确诊呢，而且我爸心宽体胖，不会得那种病的。”刘艳玲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语气，权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了。
　　当张岩娟得知孙平患了绝症，犹如晴天霹雳，自己一生情愫的寄托瞬间崩塌了，她对孙平是视同手足却重于手足，他不同于张岩磊和张岩红的情感依附，他们是兄弟姐妹间的骨肉相连，可是和孙平，她却是牵动心弦的挂念。
　　张岩娟知道孙平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她，可是，自己却在他离开的两个月里归属了李孝先，她心中虽有些愧疚，但并无遗憾，因为，彼时都是朦胧之念，谁也无法说清的纠葛，但是，当感到死神来临时，张岩娟发现孙平在自己心中是那么地重要和难以分离，那是一种魂魄出窍的感觉，若孙平不在了，那她活着的意义也就全没有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找到孙国强，想问问个清楚。
　　孙国强按照爱玲的吩咐，拿着两张X光片子，煞有介事地说道：“哦，嗯，这里有些阴影，情形不是很好，我导师说要看看切片的化验结果，目前就让患者尽量保持心情愉快，依顺患者的所有要求。”他又特意强调地说道：“岩姨，如果我大伯有什么要求，您就尽量答应他，别让他又一丝一毫的不顺心。”
　　张岩娟茫然若失地点点头，然后抑郁寡欢地走开了，她感到自己胸口针刺般的疼痛，恍惚中她看到了医院的门诊大厅的挂号处，经询问，她挂了个号。
　　大夫摸了摸她的胸口，又看了看她的片子，神情凝重，大夫一边翻看着病历，一边问道：“你生过孩子吗？生过几个？”
　　张岩娟一愣，然后，轻声地说道：“我没生过孩子。”
　　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询问道：“那你有过流产吗？”
　　张岩娟心中沉了一下，使劲地咽了一下，带着不易察觉的隐痛，缓慢地说道：“是，有过。”
　　大夫似乎有些预料地点点头，然后，随口职业性地又问道：“几次？”
　　张岩娟心情更加沉痛，声音也更加轻微地说道：“两次。”
　　大夫听了便在病历上写着什么，写完，她严肃地说道：“你过一个星期再来吧，我们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张岩娟不安地问道：“怎么？大夫，我是病了吗？什么病？”
　　大夫安慰地说道：“哦，现在还不能确诊，我们还要再看一下化验结果，你也不要有什么精神负担，尽量保持心情愉快。”
　　张岩娟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病情，她更关心的是孙平的情况，她想着，正好一个星期后可以再来问问国强，孙平到底有没有病，她是怕他离开，可是又怕他走近自己，像现在这样，不冷不热，不近不远，只要那个胖胖的身影在她周边晃悠着，张岩娟就感到自己的生活就没有太多的缺失，但是，刚才大夫的问话，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忧虑......

　　刘艳玲怎么也不会想到孙平会得绝症，她觉得都是自己做的孽，她心情郁闷得无以宣泄，而在这里似乎只有周冬梅才能让她排解忧愁。找到了周冬梅，想寻求一下安慰。
　　周冬梅看见刘艳玲异常高兴，她似乎也正等着她的到来。
　　周冬梅感慨万分地说道：“哦，艳玲，每次你都来去匆匆的，我一开始怕耽误你的学业，后来又怕影响你的生意，就没敢占用你太多时间，哦，现在，你终于有空可以跟我好好聊聊了，我也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
　　望着多愁善感的刘艳玲，周冬梅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看？生病了吗？”
　　刘艳玲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不是我，是他，是孙平哥病了。”
　　周冬梅稍松口气地说道：“噢，是他啊！哎，你跟他都分了好几年，怎么还这么惦记他？看来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嘛？”
　　刘艳玲自责地说道：“唉，我有负于他，我是多么希望他能过好啊！”
　　周冬梅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那个孙胖子性格很好啊，人也不错，不应该得这个病啊？”
　　刘艳玲嗔怪地说道：“哦，你能别一口一个胖子吗？听着别扭。”
　　周冬梅连忙有意识地“哦”了一声，说：“唉，我对他还是咱们上学时的习惯，不过，我真的觉得孙胖~，哦，孙同学，脾气挺好的，应该没事儿的，不是也没确诊吗？你别愁眉不展的。”
　　刘艳玲愧疚地叹息着：“我太对不起他了。”
　　周冬梅不置可否地说道：“其实，当初你俩就不般配，都怪马一鸣，让你失去理智。”
　　刘艳玲感慨地说道：“如果，我一开始就跟了孙平，我真的就想跟他过一辈子了。”
　　周冬梅笑了一下，说道：“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初恋，选择了爱情。”
　　刘艳玲苦笑道：“我的人生都让我自己给毁了，一手好牌让我打得如此之烂，还坑了队友。”
　　周冬梅却怅然若失地说道：“唉，我起手就是一副烂牌，队友还是如此的不配合，真不知结局怎样了。”
　　刘艳玲听出了她的无奈，不解地问道：“怎么会呢？孝先大哥可是循规蹈矩的人啊。”
　　周冬梅勉强地说道：“哦，也许太循规蹈矩了，让变得生活相当乏味，简直跟我憧憬的婚姻生活相差太远了。”
　　刘艳玲抚慰地说道：“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
　　周冬梅摇摇头，说道：“我们的婚姻就是一潭死水，了然无趣，他一直就很少与我交流，而自从上次你说过他的老厂要拆迁了之后，他就更少说话了，他的心根本就不属于我。”
　　刘艳玲劝慰地说道：“孝先大哥不苟言笑，不善表达而已。”
　　周冬梅听了更加失落地叹道：“也不尽然，上次，当他听到她当科长了，笑得的是那样的惬意，我从没见过他发自心底的如此顺心舒畅的笑容。”
　　刘艳玲随口说道：“那毕竟是他的原配，男人都很看重这个的。”
　　周冬梅反问道：“那你和孙胖~，孙同学还是原配呢？”
　　刘艳玲连忙尴尬地说道：“哦，我和你不同，是我一开始就对不起他。”
　　周冬梅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你外表柔弱，内心却狂野任性，我虽然外表看着洒脱，其实，心里只希望能够有一个一心人就足矣了，可是，为何咱俩的婚姻都这么狼狈？”
　　刘艳玲叹息道：“唉，那是咱俩都拿了本该不属于自己的婚姻，到最后就一定不是自己的。”
　　周冬梅不无妒忌地说道：“可是，你最终情归所属啊。”
　　刘艳玲惭愧说道：“哦，你快别挖苦我了。不过，你好歹给孝先大哥生了孩子，他还是很看重你的。”不知怎么，刘艳玲心里忽然“咯噔”沉了一下，她想起了张岩娟失去孩子的情景，她表情复杂地瞟了一眼周冬梅，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痛楚。
　　周冬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刘艳玲那心有哀怨的斜睨，她不甚其解地说道：“你不是也和孙同学有孩子了吗？可结果呢？”
　　看着刘艳玲脸色阴一块沉一块的，周冬梅又补充地说道：“不管你跟孙同学结局如何，他带的孩子还是不错的，看看你们家爱玲，那性格还真是随了他了，不过这学习聪明劲儿可随了你了。”
　　刘艳玲面色有些难堪地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把孩子带的这么好。”
　　说起孩子，周冬梅有了些情绪，她说道：“你以后让爱玲常来着点儿我家，给我的女儿好好讲讲学习方法，辅导辅导她。哦，对了，爱玲什么时候去国外读研啊？”
　　刘艳玲无奈地说道：“唉，不知道啊，她手里攥着好几个offer（录取通知书），就是不去报到，也不知她想什么。”
　　周冬梅“啧啧”称赞道：“哎呀，我女儿要是和你女儿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个名牌大学，我可就知足了，唉，我现在真的是身心疲惫，孩子让我累得有些体力透支，他的冷漠却让我心寒意凉，我都快撑不住了。”
　　刘艳玲轻淡地说道：“其实，孩子的功课不用太费事的，孙平哥好些都没有给孩子上过补习课。”
　　周冬梅说道：“呦，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国内的情形，现在就属孩子最难培养，你家爱玲是属于极少有的天资聪明，而且，她考上那个好中学很重要，孙同学还真是教子有方，这跟他胖乎乎的形象不符啊。”
　　刘艳玲却带着欣赏地说道：“孙平哥教学还是有一套的，他的学生总会在技能比赛中得奖。”
　　周冬梅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哎，技校老师，应该谈不上什么教育，顶多算带带徒弟。不过，艳玲，你的运气总比我好。”
　　刘艳玲喃喃地说道：“我没有你好，你毕竟给孝先大哥生了孩子。”
　　周冬梅有些惊讶地说道：“哎，你怎么有这个想法？你这跑到国外学习，现在也算半个外国人了，怎么这思想像是回到了封建的旧中国啊，这么腐朽？我最反感的就是把女人当做生育机器了。”刘艳玲听了却是一脸难言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