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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外勤 ...

  •   人生头一次出差,是和市局出名的冰坨坨傅元青一起。
      甚至还没有被他拒绝。
      白小白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小激动,要知道刚来时,傅元青可是正儿八经的把他当成了空气的。
      这样想着,白小白不自觉冒出一个傻笑,脚下也放快了动作,忙不迭跑到傅元青的前面,殷勤的帮他拉开车门:“傅法医,我开车,你坐副驾,路上还能补一觉。”
      看着满脸热切的白小白,傅元青的步伐顿了几秒。
      可下一刻,他却径直绕过车后方,打开左后侧的车门。
      “我晕车,不坐前面。”没有任何语气波动的话语,傅元青面无表情,弯腰,坐到座位上,系上安全带,蜷缩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晕车的人最好坐在前排——这是公认的常识,傅元青作为法医,这点不可能不懂,所以他一定在说谎。
      而蜷缩着身体的姿态,通常被认为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白小白敏锐的察觉到傅元青的不对劲,但却没有说什么,依旧保持着有些傻乎乎的笑模样,道了一声:“诶,那好嘞。”便回到了前排驾驶位上,启动车辆。
      昨日在接到江培的父母后,傅元青提取了二人的DNA与死者的进行了对比鉴定,结果显示,死者与二人之间的亲子关系概率值超过99%,也就是说,死者确为江培。
      案件自此正式进入侦破环节,于是一大早,两人便匆匆出发赶往江培的老家进行进一步调查取证。
      从S市到C市大约两小时的车程,因为是工作日的原因,高速上的车辆并不多,白小白开着车,眼神却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落到后座上的傅元青身上。
      他似乎真的是有些不舒服,脸色自从上车时便不太好,现在看时,也依旧紧皱着眉头,苍白着一张脸。
      “傅……”白小白忍不住想开口,但好几次,当他们的眼神在后视镜里相遇时,傅元青便径直扭过脑袋,看向窗外,于是那生人勿进的样子又让白小白不自觉的闭了嘴。
      气氛有些微妙,微妙中又透着些许尴尬。
      在这种尴尬到达顶峰之前——
      “案子,你有什么想法?”傅元青先开了口。
      “啊?什么什么想法?”忽然被提问,白小白有些懵逼。
      “关于江培的案子,有什么看法?”他说这话时目光平视着前方,语气淡淡的,但透着股子严肃。
      察觉到傅元青认真的态度,白小白抿了抿嘴唇,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一般来说,在出现分尸情况的杀人案中,如果嫌犯通过毁坏面部、指纹等等个人和别信息的手段进行分尸的时候,往往包含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被害者与嫌疑人有非常亲近的关系,在案件调查时嫌疑人很容易被警方筛查出来;而第二种,则是嫌疑人对被害者具有非常高的憎恨感,通过毁坏尸体从而达到解气泄愤的目的。但无论是哪种情况,犯人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增加警方排查的难度,很显然,我们现在所遭遇的这个凶手便是带有这样的目的……”
      听着白小白的话,傅元青点点头。
      “但对于我们所碰到的这个案子,对于凶手的想法,我更倾向于他这两种目的都有。”
      “怎么说?”
      “第一,根据你的尸检报告来看,死者身上的11处伤口均为生前锐器造成的梭形伤口,除此之外其他的伤口,要么是死后运尸造成的擦伤和碰伤,要么便是死者手腕和脚踝处的束缚伤,这酒说明死者和凶手是认识的,死者完全是在一个放松的,至少说是在一个他觉得没有威胁的情况下被凶手控制住,再用利器造成了那些伤口,所以他身上没有什么挣扎或是能够一击致命或者导致昏死的伤……”
      回忆着之前傅元青所出示的尸检报告上的内容,白小白脸上的表情逐渐从轻松变得有几分沉重起来:“第二,还要说回那十一处伤口,全部是生前伤,且每一处伤口都不深,不致命,说明凶手并不想江培立刻死,拿刀在他身上划,只是为了让他疼,折磨他,从而宣泄自己内心被压抑已久的不满情绪,这是报复型犯罪人的典型行为表现。”
      “在理,”傅元青收回望向远方的眼神,对上后视镜里白小白的脸。
      “所以我觉得凶手两种目的都有,所以他一定是跟江培有仇的熟人,”白小白咬咬嘴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江培脸上的那么多伤口中,大部分都是死后所造成的吧?”
      白小白脸上的表情笃定,傅元青坐正身子:“没错,脸上十处伤口里,除了左下颌和右颊处两道稍微大一点的伤口是生前伤之外,其余,全部是死后用刀子划的。”
      “得嘞,那你记得回头跟老大好好说道一声,让他着重排查一下江培身边那些,跟他有过矛盾的人。”大概是得到了傅元青的肯定,白小白的心情有一点轻快起来,“对了,老大从那货车司机嘴里问出来些什么没?”
      “建筑垃圾是定期收的,司机每十天沿固定路线收一次,这个月15号是他一个周期开始的日子,城南葛家山修路的那里是他第四个点。”
      “正好尸体就是15号发现的,所以他上次收应该是5号,就是说凶手刚好错过了5号,在这之后抛尸。看来这家伙可以啊,时间掐的准准的,你说凶手会不会就藏在那些修路的农民工里啊,又熟悉橘园的环境,又晓得清理建筑垃圾的周期,但是,那他跟江培有什么仇呢?房屋中介和修路工人?房屋交易纠纷么?但那条路才没修多久,农民工都是跟着工地跑的,短期纠纷造成激情杀人概率会更大,但这个凶手明显有预谋并且心思缜密……”
      白小白想的有些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傅元青在不知不觉中,透过后视镜,对上了他的眼睛——
      “白小白,”傅元青忽然开口,“你懂得很多,你真的只是个演员么?”
      猝不及防被这样问道,白小白愣了下,回过神来,脸上又带上最初那种冒着傻气的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只能是个演员。”
      他的话听不出任何语气变化,让人挑不出破绽。
      傅元青咬咬牙,却不动声色:“那我也只能把你当做一个演员来看待了。”
      “那我争取让你早点改观……”白小白笑着动动嘴唇,却让这话散在忽然从窗外涌进的风里。
      车内再度恢复沉默,而这一次,再无人打破沉寂。
      两人抵达C市时,已是下午两点的光景,匆匆吃了中饭后,白小白和傅元青再次出发,赶往江培的老家。
      S市作为S省的省会城市,其繁华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而作为S市临市的C市,虽发展程度远不及S市,但经过近几年的发展,也算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可出人意料的是,从C市市中心再赶到江培的老家怀安县广普村,又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周围的景色从繁华的都市变成了破落的乡村,路也从宽阔的柏油马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石子小路。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如今这样的年代里,还有这样破败而落后的地方。
      由于村子里的路过于狭窄,所以车子只能停在村口,两人只能下车步行。
      半下午的时候,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村子里没什么来往的人,只有些不怕热的熊孩子,四处闹着跑着。
      “小朋友!可慢点跑,等会大门牙磕掉了。”一个眼疾手快,白小白接住差点撞上自己的小孩,叮嘱了几句,放了他离开。
      看着远去的孩子背影,傅元青皱了皱眉头:“奇怪……”
      “奇怪什么?”
      “这个村子里的孩子,特别的多。”
      “似乎,是的诶,”被傅元青这么一提醒,白小白这才觉得是这样的,“我们从村口走到这里,一路上,看到的好像都是小孩。这有问题么?”
      “没有,走吧。”
      傅元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便走远了。
      一路走来,村子的落后已经足够让人唏嘘,可当两人走到江培家的房子时,只觉得那种感觉再一次被颠覆。
      江培家的房子是那种最原始的砖瓦房,在经历了常年的风吹日晒后,四周的红砖早已斑驳不堪,坑坑洼洼的凹壑里尽是干巴巴的泥巴,上头的瓦片也灰蒙蒙的,残破不堪的样子给人一种危房的感觉。
      “您好,请问是江培家么?”礼貌的敲敲门,傅元青尽量放轻手上的力量,生怕一个大力,把那满是裂纹的木门给敲裂了。
      “是的,”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姑娘,怯生生的,在门缝里观望了好一会才开了门,“你们是?”
      “市局的警察。问一些关于江培的事情。”
      傅元青说着掏出了口袋里的证件,女孩这才彻底开门,领着两个人进去。
      房子里更加破旧不堪,一看就饱经沧桑的木头家具,被当做窗帘贴在窗户上的报纸,掉在屋子中央满是灰尘的白炽灯泡,一切都让人触目惊心。
      “你是江柔?江培的四妹?”挑了个地方坐下,白小白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按照之前看过的关于江培的资料,江培一家共有六口人,除了父母之外,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江柔是小妹,今年刚满十八岁,二弟叫江旭,二十六岁,三弟江文,二十三岁。
      “嗯,”果不其然女孩点点头,“对,我是江柔,江培是我大哥,你们来,是有我大哥的消息了么?找到他了?”
      “有线索了,但具体还不清楚,”傅元青含糊过去,“我们只是来询问一些相关消息。”
      “对,”白小白迅速接上话,“对了,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女孩儿点点头:“对,二哥出去忙农活了,父母去市里找大哥的线索了,三哥在Z市读研,还没到放假的时候,所以只有我在家。”
      “好的,”白小白在笔记本上记下江柔的话,“那江培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大哥,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毫不犹豫的,女孩儿这样答道。
      而有关于江培一家的故事,大约是这样一个情形——
      江培家所在怀安县广普村,数年来一直有多子多福这样的一个传统,所以在这里,家家户户都十分热衷于生孩子,并且喜欢攀比家里孩子的数量,孩子多的人家瞧不起孩子少的人家,孩子少的人家瞧不起没有孩子的人家,在这样的背景下,江培家也不例外,父母一连生了四个孩子,生到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这才无奈停了下来。
      可饶是如此,四个孩子的成长压力,依旧压的这个本就贫穷的家庭喘不过气来,但好在,四个孩子都算争气,大儿子江培顺利的考上了大学并工作,二儿子江旭虽然学习方面不那么灵光,但为人老实,长大后便留在家里帮父母分担农活,三儿子江嘉于去年考上了研究生在继续深造,而小女儿江柔今年高中刚刚毕业,也考上了大学。
      而四个孩子中,又属大哥江培最为懂事,从小学习刻苦不说,还承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和农活,就算是上大学的时候也不忘勤工俭学,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等到工作后更是承担了家里的大部分开支,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这样的孩子,从小就是其他家长口里别人家的孩子的存在,加上江培又是个热心肠,旁的邻居家有个大小事的,他也会帮上一把,所以在村子里,几乎不存在什么有矛盾过节的仇家。
      “……虽然我们家里很穷,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哥哥们都很疼我,尤其是大哥,我高三的时候,他总是告诉我,让我不要有后顾之忧的好好考试,不要操心以后的事情,无论考上什么大学,他都会供我继续读书,他说的别的女孩子有的,总有一天我也会有,他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我真的很爱我的家,所以警察哥哥们,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大哥好么!他说要送我去上学的!”
      江柔越说,情绪愈是激动,到最后几乎泫然欲泣,白小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女孩子,也不好开口直接告诉她江培已经被人杀害了这个事实,求助似的望向傅元青。
      可后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女孩儿脖颈的位置。
      直到——
      门忽然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皮肤有些哟嘿的汉子走了进来:“你们是什么人?小柔,你怎么让陌生人进来了?”
      “这些都是市局的警察,来调查大哥的事情的,”见到两人,江柔连忙迎上去,“警察哥哥们,这是我二哥。”
      听到江柔这样的解释,江旭这才缓和了面色:“你们好,我是江培二弟,你们……”
      “姑娘,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可还没有等江旭把话说完,傅元青却冷不丁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脖子上么?”江柔愣了一下,却还是乖乖顺着傅元青的话拽出了脖子上带着的东西——那是一块玉佛,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成色不差,“是个挂坠,大哥给我买的?怎么了么?”
      “没有……”
      傅元青摆了摆手,却眯起了眼睛。
      真正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那块玉挂坠,而是那根拴着挂坠的绳子——
      那是一根看似普通的红绳子,但却被编的别具特色,整体的绳子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每隔几厘米,都被打了一个红色的小结作为装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外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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