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夜影》即默

18、第十七章 交集

　　诺克斯一身白衣，微微倾身。显然刚才宴会抽身。
　　克莱埃尔看他一眼，脸上淡漠着，没有一丝情绪，如宴会那般。他抬手，手指轻微的拂过雕花的木门，留下一串深红色的光泽。
　　诺克斯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含笑，不发一语。
　　他现在在做的，无非是设个结界，让别的血族们无法靠近这里罢了。主人，既然还亲自动手。
　　克莱埃尔收回手，回头瞪他。
　　他是不想用读心术的，也不打算用，可是，这个奴才的笑容也太猖狂了吧？张扬的连没看着诺克斯的他都感觉到了。
　　意识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诺克斯额角留下冷汗，他连忙道：“主人，请恕我托不开身，导致您亲自解决那些吸血鬼们。”
　　刚才，克莱埃尔匆匆出门，主要目的，便是这个。清影咬破克莱埃尔嘴唇，蕴藏强大能量的血液的气息，飘到空气中。引来了方圆几公里之内的下贱血族。他们齐聚在酒店周围，诺克斯被小姐们包围，脱不开身，于是克莱埃尔就随便解决了那些血族们。
　　克莱埃尔冷眼瞟一眼他，迈开步子，沿着走廊缓步。
　　“那不过是顺手的事，倒是你，被女人围着就忘乎所以了？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主人。”克莱埃尔的语气并未有多少寒冷，只是听在诺克斯的耳里，还是引发了强大的海啸。
　　他停下脚步，对着还在走的克莱埃尔弯腰，手放在左胸上，“诺克斯不敢，那是确实是脱不开身，望主人饶恕。”
　　克莱埃尔继续走着，黑色的风衣顺着风微微的翻起，灯光下的影子拉的很长。“我没有责备你，如果我觉得你有今天有失职，那你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诺克斯舒了口气，跟上他的步伐。
　　“主人，我有一事不明。”
　　“说。”克莱埃尔未转头，只淡淡的往前走。
　　诺克斯忧郁了一下，“主人，您今天所做的事情到底有何用意？诺克斯愚钝，望主人解惑。”
　　今天，主人很反常，相当的反常。
　　他先是把那头柔美的长发弄短，这个可以理解，主人想褪去他阴柔的气质，回归帅气嘛。然后是，穿上他之前极为不屑的源自意大利的高级服装定制的名牌，恩，这个，也可以理解为他想摆脱古板守旧的形象。接着，就是，以极为高调的出场方式，展现出冷酷的形象，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厄，这个，勉强当做主人沉寂4500年之后的爆发，也可以理解。但是••••••最让人不解的就是，他为什么利用夜清影引出赫雷罗。
　　是的，利用。
　　他明明可以自己找到赫雷罗，可是，他却故意惹怒夜清影，好像，他开始就知道，夜清影会咬破他的嘴唇，然后让赫雷罗察觉，让他自动送上门来一样。
　　这样一想，诺克斯心一惊，预知未来？真的存在吗？
　　未免，太过恐怖。
　　他正想着，前面克莱埃尔的脸色已经铁青。
　　没错，他是用了读心术。
　　对于诺克斯，已经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考虑了，为了脑细胞着想，他还是觉得了用方便的办法，而不是看他的神色判断他的思维。
　　可是，这一用，差点没把他气死。
　　“诺克斯。”低沉，压抑，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声音传到诺克斯的耳里，激的他一个踉跄。
　　“是。”
　　“我真的觉得，有空应该给你洗脑了。”克莱埃尔斜眼瞟向他。
　　那眼神清冷，仿佛有利刃从里面射出，直直刺到诺克斯身上。
　　诺克斯无言。低下头。
　　哎•••••
　　克莱埃尔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这人，不，这血族足够有那个资本活活把他气得再去沉睡个几千年！
　　“诺克斯，你知道赫雷罗所在一族的情况吗？”
　　还是那种淡漠的语气，他的眼睛里沉淀着重重的忧伤，累积千年。
　　诺克斯小心的抬头，为自己逃过一劫庆幸。
　　“阿刹迈族，出身于遥远东方可怕刺客。所有血族中，阿刹迈最为声名狼藉，因为他们也为其他血族提供暗杀服务，充任职业杀手。自从千年圣战结束后，就回到东方，划地为界，统领亚洲血族。他们现在表面经营者一家保镖公司，其实内里，从事刺杀工作。”
　　克莱埃尔点头，“这个我知道，那你觉得，他们今天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商界的宴会？”
　　诺克斯想了一会，回答，“据我所知，表面是夜季安邀请他们，等等••••••诺克斯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再度开口，“难道，夜季安香雇佣他们，来让夜清影消失？”
　　说完，他自动的闭上嘴巴，看的出来，克莱埃尔对夜清影很特别，他也不明白，为何他会放任这么危险的人靠近夜清影。
　　克莱埃尔走到楼梯口，现在这里的人多起来，不似刚才走廊上的无人状态，他和诺克斯拉开距离，穿梭于人群。
　　诺克斯则先前向夜季安告辞。
　　然后才走出酒店，走向静候一旁的车子。
　　克莱埃尔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待诺克斯坐稳，车立即扬长而去。
　　房车车厢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很适合讲事情。
　　克莱埃尔拿起一旁的水晶杯，行似优雅的放到嘴边，沾了沾嘴唇。
　　嘴唇又似比刚才更为鲜艳欲滴，他清冷的眸光却并未染上血色，依旧是那孤寂的金蓝。宛如宝石，熠熠生辉。
　　诺克斯体内的血液因子不断的翻动，克制的压下。
　　还好，克莱埃尔轻触之后就放下杯子，开始说正事。
　　“你刚才说的没错，夜季安打算雇佣杀手对付夜清影。”说道夜清影三个字时，他的表情明显的一沉，似乎暗藏深意。
　　“阿刹迈族控制着亚洲广大的领地，如果能为我所用，那对现在我们的形势，会有很大帮助。”
　　克莱埃尔低头想着沉思着什么，诺克斯忍不住开口。“主人，您刚才不就对着赫雷罗说了这件事吗？”
　　克莱埃尔瞥了他一眼，“偷听这件事就暂时放下，你觉得以赫雷罗为人狠戾毒辣的性格，要让他对我俯首称臣，是刚才那几句话能解决的吗？”
　　诺克斯点头，“他作为领主也有好几百年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性格。”
　　“我今天，引起了他足够的兴趣，我想，他应该会答应夜季安，刺杀清影。”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车开过的是立交桥，可以看见不远处这个城市华灯璀璨，悠远的闪着，果然，他们血族，还是适合在夜晚活动呢，白天的燥热，让人喘不过气。
　　“收服赫雷罗，并不是控制他的思想行为，那是一时的，而想要拥有控制他。”克莱埃尔的眸光依旧毫无波澜，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景。“要让人永远服从我，那就要让他深刻了解自己的渺小，我要他知道，他永远不如我，心甘情愿的服从我。”
　　他如果答应刺杀清影，那他们会有很多次的交手机会，每一次的交手，他都会让他堕入更深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那，夜小姐•••••诺克斯犹犹豫豫的开口，极为小心，却又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这一开始，宴会一开始，来到这里开始，这一切就是他的掌中玩物。
　　只是，他也从未想到，那个宴会上的女子，会美丽成这样，在很长的时间内，迷惑了他的眼，他的心。
　　仿佛，停止思考。
　　想到那个契约，他的眸光一闪。
　　血族最崇高的相伴一生的誓言，他如此轻易的许诺个别人，一个人类，一个永远都无法相伴走到时间尽头的谎言。
　　心的某一角牵动，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尝过的感觉。那感觉，和他第一次见她时她眼角挂着的泪一样。苦涩的。
　　“我利用了她，达到让赫雷罗惨败的目的。”清浅的声音，让诺克斯的心莫名颤动，明明，他对她有特别的地方的，为何还如此无情？
　　所谓利用，也确实是利用的彻底了，把她置于危险，而且，还是他亲手设的陷阱。只是，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那莫名的胸口位置的疼痛名为什么。
　　“怎么？觉得同情？”克莱埃尔转过头，冷笑着看他，眼里的嘲讽意味很明显，只是不知道那是在嘲讽诺克斯还是自己。
　　“没有，”诺克斯低下头，“我一切听从您，我的主人。”
　　克莱埃尔继续转过头，不在说话。
　　血族与人类，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这是两种完全对立的生物，互相杀戮，互相争夺生存权。
　　她不会为了他放弃阳光，而他，已受上帝诅咒，一生，都将寂寞。
　　他闭上眼，掩盖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
　　对，她是人类，他是恶魔，永远不可能有交集，永远不会有交集，否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比幽深的地域。
　　永远，都不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