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和顶流谈恋爱》南撄

8、第八梦

　　“铃铃铃铃……”
　　闹钟急促响亮地叫醒清晨，孟溪不情愿地睁开眼，迟钝地反应了两秒，才慢吞吞从床上下来，去浴室洗漱。
　　从客厅经过时，看到睡趴在茶几上的冯裕思，前面摆着电脑，坐在地上。

　　又为了找视频素材通宵……

　　孟溪回房间拿了条空调被，轻轻帮她披上，起身时瞄到她盘起的腿，不由联想她盘腿写剧本，写完站起来时通了电的酸爽，打了个哆嗦，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看到冯裕思后，她总觉得有点什么事要办。
　　边刷牙边想，到洗漱好，神清气爽回房间换衣服，她还是没想起来。
　　一直到坐在化妆台前，画内眼线时，扒拉着眼睛，眼白都翻上去了，瞄到自己面目狰狞的样子，她这才想起来，她要和冯裕思说盛天望这个男人有多无理多恶劣多不是人！

　　但是……

　　情绪的高峰点就在当时，后来盛天望开车回来找她，虽然可能不是主动的，两个人一起去了吃了火锅。
　　为了不发生上次那样孟溪被烫醒，火锅一下变成泡影的悲剧，盛天望非常勉强和她同桌吃饭了，并且全程边吃边紧张地盯她，从锅里捞出来的必须都放一分钟才能入口……
　　一分钟还是孟溪据理力争得到的最终结果，盛天望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开口就是十分钟，那她还吃个屁啊！

　　也许是一起吃过火锅了，盛天望在孟溪心里的地位稍稍提高。
　　还没有高到朋友的级别，但也不是脸熟且很讨厌的陌生人了，在二者之间，非要归类的话，大概算是嘴巴脾气都很坏但人可能还可以的一起吃过饭的人。
　　潜意识里对他会有0.01毫升的信赖。

　　总之就是，没有什么告状的心情了。

　　话说回来，孟溪发现，她真的好容易原谅长得好看的人。

　　平时看电视也很明显，典型的，三观随着反派的五官走。

　　哎，颜狗的快乐很简单。

　　-

　　孟溪出门时，冯裕思还没醒，她蹑手蹑脚出了门。很久没有见过早上的城市是什么样的，空气比狭窄的房间里清新许多，肺部以及整个身体都感觉活络了。
　　在小区门口买了早点，边喝粥边脚步匆匆往公交车走，搭两站还要转地铁。
　　路线并不复杂，只是单纯的，地理上的距离，非常远。

　　但是为了工资，拼了！冲呀！！

　　孟溪斗志满满搭上公车，一小时后衣冠不整从地铁上艰难挤下来。
　　早高峰实在太可怕了，一路上她好像三明治中间的沙拉酱，不断地被挤压，被挤压，最后啪叽，糊到了地铁门上，面目全非。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有空调。
　　不然在这个美好的清晨她就要热到原地爆.炸。

　　下地铁后，她没着急出站，而是去卫生间细致地重新补了妆，整理好衣服，提了提不断向下出溜的丝袜。
　　这次面试的公司明确标明需要着正装，她原先买的在闲置两年后，早放在闲鱼出了回血，谁知道几年后失业面临再就业。只能暂时找冯裕思借了，但下装只有裙子，为了美观和安全，她只能套上肉色丝袜，但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包腿的感觉，而且不断地向下出溜出溜出溜……
　　她火都要被出溜出来了！

　　算了，为了工资忍了。
　　孟溪调整好心态，对着镜子练习了两遍露出八颗牙的甜美笑容，牙齿闪亮瓷白，妆容元气清新，完美！
　　她挺胸抬头，充满自信地走出了地铁卫生间。

　　为了避免路上发生状况耽误时间，孟溪刻意提前留出半小时的空间，但今天人多是一码事，速度又是另外一码事，用时比她预计得少了十多分钟。
　　出站后导航到面试公司，但近得差点地图显示距离过近不能导航，沿着马路边，约三四十米，走几步就到了。

　　她比面试时间提前到了大约四十分钟。
　　这可太尴尬了！

　　很多时候，孟溪喜欢卡点做事，尤其是线下，不光是因为拖延症，更多就是怕发生眼下这种状况。
　　一个人也不认识，距离面试开始还有那么长时间，她现在该干嘛，到哪里等，等等一系列问题在她脑中盘旋。

　　但是心里再退怯，面上也表现得云淡风轻，不自觉抿了下唇，她特意挑大厅里一个看上去比较面善，正在做清洁的阿姨搭话。
　　“您好，我是来面试编剧助理的，您知道在哪里……等吗？”
　　“面试？”阿姨动作一顿，“不知道，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来啊？”
　　孟溪刚亮起的眼睛又暗了下去，“我来早了。没事，谢谢您，我再问问别人。”
　　“你问问前台的小姑娘，她们都知道。”阿姨热心地说。
　　“好的，谢谢您。”

　　问话未果，孟溪只能硬着头皮去问前台坐着，正对着镜子花枝招展地照的小姑娘。她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和这样的小姑娘打交道，也不是瞧不起或者怎样，只是不太擅长和这类人说话。
　　“您、您好，我是来面试编剧助理的，但是我来早了，想问下我是在大厅等，还是要去……哪里等？”
　　“编剧助理？”小姑娘放下镜子，昂着头望着虚空想了会儿，“李哥好像说了这么回事，但他没说在哪。你先在大厅等会儿吧，他来了我叫你。”
　　比孟溪想的容易些，她感激道：“谢谢你。”

　　话音未落，就看到小姑娘一改刚才懒散模样，蹭地站起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手抻了抻起褶子的衣服。
　　别说，小姑娘做前台也是有资质的，这小脸一扬，满脸胶原蛋白，看着就喜气，叫人开心。
　　孟溪心里唾弃自己之前的偏见，也扬了下嘴角，发自真心地露出一个笑，转身离开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入目即是服帖且很有质感的灰色。
　　“对不起……”

　　“傅总早上好。”前台的小姑娘甜甜地说。

　　呃……
　　总，听到这个字眼，孟溪立即心中暗叫不妙，她不会这么倒霉，上来就触个大霉头吧……

　　没等她多想，被叫傅总的男人开口道：“王行来了吗？我联系不上他。”
　　“王总已经到了，在17楼会议室等您。”
　　男人微微颔首，锃亮的尖头皮鞋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了。

　　孟溪心落回肚子里，再次朝前台露出个笑容，便在大厅寻了处坐下。

　　她刚才有瞥到傅总的脸，也是一个被亿万家产耽误了的男明星。
　　长得可真是帅啊！

　　高鼻深目，眉眼锋锐，嘴角略微向下，身份加持，气质十分沉稳，看上去像个精英总裁。
　　实不相瞒，在心惊胆战害怕触霉头的时候，她有分心勾画一个小编剧撞上冷酷总裁的玛丽苏题材，但是两秒后的擦肩而过，让她很快清醒。
　　她要是有玛丽苏女主的命，怎么会写剧本六年多，还是一事无成。

　　踏下心不再想那些没谱的，她打开手机，看备忘录里记载的面试要点，准备的几个问题和回答。
　　既是复习，为面试准备，也是一种避免与别人交流的方式。
　　但没到五分钟，她身边坐了个人，一个清秀，不，话痨的男生。
　　他也是来面试的，在这里等，屁股挨上椅子后，嘴巴就没停过。
　　特别热情地和孟溪寒暄，叽叽喳喳，像只麻雀。
　　但他长得白白净净，清秀可人的样子，孟溪也就没觉得烦，渐渐放开了和他聊起来。

　　在陌生的地方，有个认识的人，孟溪拘谨的感觉少了很多。
　　程清在她进去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拥抱。

　　某些场合里，自来熟是真的了不起。

　　-

　　面试问的问题都中规中矩，有两个孟溪刚好提前准备了，剩下几个问题即兴发挥，她自我感觉也还可以。
　　结束后，纠结了一会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程清，觉得算是刚认识的朋友，走的时候说一下比较好。

　　程清就在她后一批，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孟溪看见他和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那两个女生应该是和他同一组的。

　　孟溪的心沉了一下，但只是小小的，不明显。
　　都等了将近半小时还是招呼一声再走吧。

　　谁知道在她开口前，程清先看见她了，胳膊高高扬起，喊了她名字：“嘿孟溪，你怎么还没走呀？”
　　“等你”两个字，孟溪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她弯了下唇，“一会儿走，我朋友来这边，要一起吃饭。”
　　“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回头见！”程清说着摆了摆手，走回去和正在等他的两个女生汇合。

　　孟溪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
　　明明步入社会好几年，却总像个新人，得到一点好就感动。也不是没见过程清这种性格的人，更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她也见过。
　　但是，见一次栽一次，总是把人家对所有人的好当做唯一一颗糖来看待。

　　心里骂自己一句傻子，不长教训，孟溪蔫头耷脑地走出了公司。

　　已经接近中午，外面热得仿佛可以看见空气中水分子蒸发形成的气流，早上来时路边的早点摊都收起来了，只有几个报亭一样的摊子，在卖水卖冰棍卖杂志。
　　讨生活好难，孟溪一瞬间对他们极有同理心，去买了瓶冰水，才去挤地铁回家。

　　回家后，冯裕思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她的脚步声，在里面大声喊道：“你回来啦！我做了饭，你要来吃一口吗？”
　　孟溪拖着脚步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看见冯裕思刚从锅里盛出来的黑黢黢油乎乎的一盘，不由眼角抽搐，问：“这是什么？”
　　“红烧肉，好像酱油倒多了。”冯裕思说，“我还做了一道青椒千张，来一口吗？”
　　孟溪摇了摇头，刚从公车站走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把她全部精力都蒸干了，她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是靠在门框上不动让她很放松，暂时不想挪动，趴在那不动脑子地说话：“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菜？”
　　“我准备做一期厨艺的vlog，暑假在家挺闲的嘛，好像很多人会看这种自己动手。但是我不太会做，先实验一下，实在做不好就改成黑暗料理的方向……”
　　“天呐，太难了……”孟溪头疼。
　　“对了，你面试怎么样？”
　　“还行，我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面，感觉从舒适圈里出去了，社恐犯了。”
　　“没事，入职以后就都认识了。”冯裕思安慰她。
　　孟溪没什么力气，面试的事也没什么可讲的，“好累，我先去休息了。”
　　“去吧。”

　　终于回到自己房间，熟悉的小空间，孟溪挂在胳膊上的包包随手往地上一甩，人则是衣服没换妆没卸，往床上重重一趟。
　　在外面积攒的焦虑疲惫似乎都在柔软床垫和房间里的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味中消散了。

　　这是她第一次渴望去往梦境，去另一个意识清醒，不存在却留有记忆的空间。
　　那里，像是她的乌托邦，暂时地逃离令人疲倦的现实。

　　但在睡觉之前，她必须先卸妆换睡衣。

　　女人活得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