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和顶流谈恋爱》南撄

15、第十五梦

　　“你不知道他有多棒……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黑子忍心骂他呢呜呜呜呜……”半瓶啤酒下肚，冯裕思就已经开始上头。脸颊泛红，鬼哭狼嚎，扒着客厅墙壁上吃kfc拿的盛天望海报不放手，还噘着嘴，发出啾啾的声音。
　　孟溪看不下去，钳住她两只手，把人又按回坐垫上。

　　你说她醉吧，她走路能走直线，剥小龙虾的手也利落得很，但要说没醉，哭成这样，还一直要亲海报，这也不像个清醒的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孟溪头痛，揉了揉太阳穴，把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的冯裕思扒拉开，“坐好。”
　　“我好难过，我昨天又看见有人骂我哥哥了，好难听，好过分……我和她对线两小时，被举报禁言了，不要脸呜呜呜，气死我了……”冯裕思口齿不清地哭诉，“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们怎么能骂得那么难听！！”
　　孟溪：“他24了。”
　　“24在我眼里也是孩子啊！”冯裕思说得激动，举起酒瓶，对嘴把剩下的咕咚咕咚吹了。
　　“你今年才27。”
　　“你知道什么叫养成吗？我初二就开始喜欢他了，他还上小学，说话奶呼呼的，别提多可爱了！”冯裕思捧着心口，“我每次看见他笑露牙齿，心脏都会陷进去一块。我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升初中，升高中，升大学，再到毕业，看着他唱歌，跳舞，到演戏……”

　　确实够老母亲的。
　　孟溪把她扶正，让她趴在桌子上，又抽纸帮她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和嘴，收拾好桌子上的狼藉。看着嘴巴还一动一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冯裕思，她突然低笑一声。
　　还说冯裕思27岁养了个24的儿子，她27岁还不是有个同岁的闺女。

　　四瓶啤酒，冯裕思喝了一瓶就倒，孟溪喝了半瓶，还有两瓶没有开。
　　她就说点两瓶够了，冯裕思非说她能喝，现在还不是剩。
　　留着倒是可以下次喝，但是……
　　看了眼桌子上迷糊的醉鬼。
　　她宁愿浪费，也不想再和这个酒量酒品都差得没边的家伙喝了。

　　正要把剩下的啤酒和小龙虾收到冰箱里，孟溪听见手机响起“叮——”的一声，是有新邮件时独特的提示音。
　　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沙发上摸到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

　　结果却不尽人意。

　　编剧和孟溪合作过一次，知道她对写剧本怀着最高的热忱，作为前辈，勉强也算半个老师，他回复得很直接，也很伤人。
　　直言孟溪写的校园非常无趣，让他没有想看的欲望，更别说去推荐给导演和投资方。

　　找到工作和半瓶啤酒，将孟溪的情绪推到了一个很高的兴奋点，在这个时间点上，却接受了这样直白的批评。
　　她一时有点缓不过劲儿来。

　　文人的骨子里或许都有些清高。孟溪认为自己已经摆好了位置，站在非常低的地方去仰望别人，她能大方地承认别人的才华，能大方地接受天赋的差别，甚至也能大方地接受别人给她提的意见。
　　但真当被批评一文不值的时候，她好像……还是接受不了。

　　剩下的半瓶啤酒正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忽略了手边的杯子，孟溪也学冯裕思，直接对嘴喝。
　　灌了两大口，情绪好像更憋闷，更无处发泄了。

　　她酒量随胡锦秀，能喝得不得了。
　　大学的时候就因为太能喝被叫“酒桶小怪物”，部门聚餐，但凡拼酒，她必是站到最后一个的。

　　但是酒桶小怪物也有不能喝的时候。好比现在。
　　只喝一瓶啤酒，分明没有醉意，但是酒精好像无声无息地麻痹了泪腺，眼睛一下就酸了，手摸上去已经是一片湿润。
　　她抽纸擦掉眼泪，胳膊肘杵在桌子上，手撑着头，短促地笑了声。
　　和冯裕思住久了，酒品也会变差吗？
　　她现在好想发泄，好想骂人，好想大哭一场，躲在自己的壳里面，不听不看外面的一切。

　　冯裕思悠悠转醒，看见孟溪也眼眶红红的样子，顿时以为找到知音，拉着她的手，“好难过好委屈对不对？我舞蹈班里有个小女孩也喜欢他，但是被她妈妈知道了，周边都撕了，小卡手幅海报一样都没留，手机也被没收了，不允许她看这些不三不四的闲玩儿。什么叫闲玩儿？追星怎么了？花的是我零用钱，放在我房间里，凭什么随便就扔我东西呢？年级前十还不行吗？不追星就能一直考第一吗？那么多不追星的成绩不行怎么就看不见呀？”
　　孟溪也没什么理智，开了另外两瓶啤酒，玻璃清脆地撞击声后，她干了大半瓶，“就是啊，凭什么说我啊，狗屎还有形状好看的呢，我写的怎么就……”
　　“就是就是！”冯裕思附和，她抹了把脸，看到孟溪手里那瓶已经空了，于是攥着手里的酒瓶倒满了孟溪的杯子，她的也所剩无几了。晃了晃酒瓶，“没酒了。你先喝，我下楼再买点。”

　　孟溪只是情绪激动点儿，但还没到醉的地步，看冯裕思走路摇摇晃晃都要扶墙，怎么可能放她下楼买酒。
　　“下去干嘛，叫跑腿送上来。”
　　“对嘿，我怎么没想到！”冯裕思摇摇晃晃又坐了回来，拿起手机，“我来叫，谁都别和我抢！！”
　　“……”和她一对比，孟溪又觉得自己清醒得不得了，“没人和你抢。”

　　等跑腿送酒上来，孟溪抱着并拢的两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沉思状看着红彤彤的小龙虾。
　　思考了不知多久，突然内心的一股冲动和酒精一起上头，她想都不想地拿起手机，点开把她批得啥也不是的邮件，点击回复。
　　发送了回复邮件后，没有勇气再看第二遍，直接把屏幕按熄。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
　　自我麻痹地闷了一口酒，刚被扔到一边的手机就亮了起来，紧接着来电铃声吵闹不休。

　　“咳咳咳……”孟溪嘴里的酒呛到了鼻子里，抽了两张纸，随便擦了擦，接了电话，回到自己房间里。

　　“喂，您好。”她语气恭敬又有些怯懦。
　　“我不好！”胡锦秀尖锐的女高音刺穿耳膜，“有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儿，我真是欠了八辈子的债！”
　　“妈，是你啊。”孟溪的声音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你打电话什么事啊？”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胡锦秀抓着话头质问。
　　“能，这不是怕您日理万机，没工夫搭理我吗。”
　　“别跟我瞎贫。”胡锦秀说，“我告诉你啊，你这周末必须回家。”

　　再推下去，估计胡女士要直接杀到这里来了。孟溪只好答应下来。挂电话前，她又说道：“哦对，我面试成了，明天开始上班。”
　　“还是那什么助理？”胡锦秀问。
　　“编剧助理。”
　　“那也没多少工资。够你吃吗？”
　　“够！”孟溪忍不住喊，“我又没多能吃！”
　　“是是是，不能吃不能吃。”胡锦秀极其敷衍。

　　就在孟溪要挂断时，她又问道：“你那剧本怎么样了？”
　　“什么剧本？”
　　“你之前和你爸说的，那什么青春校园……”
　　“……”

　　孟溪眼泪又要涌出来，她无声地深吐一口气，“嗯，还凑合。快写完了，之前那个编剧说挺好的，等写完改好了，可能就给我介绍人吧。”
　　“哦，那挺好！成了告诉我和你爸啊，我俩给你宣传，提供收视率！”胡锦秀高兴地说。
　　隔着屏幕，孟溪都能想到她此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嗯了一声，不敢多说别的，怕被听出来语气不对，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了，孟溪觉得所有力气也都被抽空。她靠着床，坐在地板上，抱着自己，脸埋在臂弯里，眼泪像被拧开的水龙头，哗哗地往外淌，鼻涕也跟着流。
　　哭得那叫一个狼狈，邋遢，不成人样。

　　等觉得眼泪都淌干了，孟溪盯着一张红眼睛红鼻子的脸出去，发现冯裕思身边又多了两个空啤酒瓶。
　　这么一算，孩子都已经喝了四瓶了，手里还抱着一瓶没开的。

　　客厅里简直酒气冲天，味儿大得不行。
　　走近了，能看清冯裕思脸色，发现她抱着酒瓶子哪是想喝啊，当是马桶，随时都要吐出来的样子。

　　孟溪吓得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口气把她拖到卫生间，见她松开酒瓶，抱住真正的马桶，才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分钟，听到冯裕思呕吐的声音，还有空气中难言的味道，孟溪瞬间也有点反胃，赶紧关上门出去了。

　　回到客厅，她才看到刚才被冯裕思挡住的啤酒箱。

　　冯裕思叫跑腿居然买了整整两箱啤酒！
　　以她的酒量也是真敢叫。

　　但是正好，孟溪现在非常想醉一场，她连开了三瓶酒，什么也不吃，光是喝酒。
　　像是真把自己当酒桶来灌。

　　冯裕思吐完，神智清醒了些，脚下发飘地走回来。看见孟溪闷酒，可能梁静茹给了她勇气，居然也开了瓶酒，瓶脖子互相一碰，两人都是豪爽地仰头一口干。

　　孟溪抱住“冯裕思”开始哭，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呜呜呜我太失败了，呜呜呜呜……”

　　刚还和她一起干酒的好姐妹，此时却一把将她推开，并生气大骂道：“你疯了吧！”

　　“呜呜呜你不爱我了……”孟溪哭得更凶，坚强地自己从地板上坐起来，锲而不舍地缠上来，蛮横地抱住“冯裕思”，在她头顶超大声地“啵”了一口，闹着喊，“亲亲……你要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