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有妖初困情》吾非左

4、小院安然，对坐谈道

　　临水而建的小榭，三层楼阁，小院静谧，园子里的花朵还有些微润，天还没有放晴，树上的鸟儿早早的叫唤着。吟秋懒懒的打着哈欠，昨夜的雨下的也是蹊跷，来得快去得快，怨气冲天，像是哪里的冤魂化为了厉鬼。
　　九华昨晚一路跟着吟秋来到这秋水榭，硬是说自己初来乍到，没地方可住，死皮赖脸的缠着要借住一晚。今个一早，看见吟秋在小院里站着，便从东厢探出头来，稍一会，理理衣衫，整整面具，正襟危坐在小院石凳上。
　　“咦，你何时来此？”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吟秋也是吓了一跳。
　　“在你发愣之时，你在想什么？”九华拍起折扇，抖落出几盘精美的糕点，道:“快些尝尝，这可是我从九天带来的。”
　　“你果真是仙人。”吟秋伸手拈来一块糕点，入嘴清香，冰凉可口，早就看他气宇轩昂，仙气围绕，心里的困惑终于可解了。
　　“那我问你，何为仙道，何为魔道，亦何为妖道？”说到这，心里很激动，她一直要修仙为仙，若心有杂念，也会踏入魔道。
　　九华: “刚开始时，仙道本无道，只是修成仙的人或妖，大都心存善念，久而久之，便把善作为仙道，可是现在的仙，已无救世济人之心，他们更愿意相信，一切自有命数，不可改动。”
　　吟秋:“世事无常，难免有命数之外的事，若是因为他本身而改变了命数，那也不插手吗？”
　　“至今还未有这样的事，仙人也是懒得很，下界的甚少。”
　　“那你便是例外了，如果你改了别人的命数，可会管管。”
　　九华开怀一笑，“这是自然，就算是弃了仙道，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听他这么说，仙人也会自私，触及自己仙本的事，他们根本就不会做，江吟秋托着腮道:“你说这话倒不像个仙人，反而像一个潇洒自在的魔。”
　　“这你倒说对了，魔却是潇洒自在。只是现在无论是人还是仙妖，都畏惧魔，都说他蛊惑心性，可让人坠入万劫不复之境。事实上，魔并非如此，他们修行的只是魔道，仅有少数魔行凶伤人，那是他们内心还存有恶念。无论是仙还是魔在入道时，都会洗去自身的恶念。”
　　“既然洗去恶念，那魔为何还会伤人？”
　　“可以说是心有执念。”
　　“是何执念，从爱恨贪嗔痴而来吗，竟如此之深，也是可惜。”
　　九华也是好奇，“执念便是执念，如何可惜？”
　　江吟秋起身走到花园，她心里是空牢牢的，“如若爱，必是有情人难以长相守;如若恨，可是家仇、国恨、爱人相弃;如若贪，怎不问他是否也是被别人夺了心爱之物;如若嗔，是否因世人抛弃他，厌恶他;如若痴，为何不是心性纯洁，假做懵懂，不愿参与世事纷争。事无定法，皆以自己理解的去评定他人，这不是片面之错，又是何？”
　　九华也陷入沉思，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有理，看来妖界之道，倒也随心。”
　　吟秋:“如何说？”
　　“哈哈。”九华扬声一笑，“万物之道不过如此，妖便是那最遵循内心的，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他们从不说其他的，想杀人就杀人，想救人也可救人，甘愿坠入情网，也能逍遥自在，做只无求无欲的妖。”
　　“随意杀人，岂不是要受天雷？”
　　“受天雷的那是仙道罪者，不仅是天雷加身，还有烈火焚心，碎仙魂，抽仙本。而妖自有妖的规矩。”
　　江吟秋心里一颤，便问:“如此狠毒，确定是仙道？”
　　“怎么，这是不想修仙了？趁现在改主意，尚可。”
　　“不，我意从不改。”江吟秋信誓旦旦的说:“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仙家无情又如何，我不惧他;为魔为妖又如何，就算天下苍生负我，我也绝不会负天下苍生。”
　　九华:“哦，不负天下苍生，那若负了你心爱之人怎么办？”
　　本来严肃的氛围突然暧昧起来，江吟秋有些尴尬，微微拍拍胸口，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还没有——没有心上人。”
　　“当真？”九华心想她果然不喜欢季居，一伸手拉过吟秋，将她抱在石桌上，问她:“在下有幸结识姑娘，不知可否做姑娘的心上人？”
　　没等江吟秋回答，九华轻声细语的说:“我回九天处理要事，等我，等我回来做你的心上人。”
　　“哑居，有些话不能乱说。”吟秋的脸红通通的，说话也略带娇柔。
　　“我从不乱说。”一转眼九华不见了踪影，唯有那一句话在空气里回荡。
　　吟秋先是愣了一会，接着想起刚刚怨气冲天，怕是鬼道的执念吧，有些人心亦比鬼心恶，这世间，人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
　　花锁和熏越来到城里的一家酒楼，这曾是花锁的父亲留下来的，酒楼后面与一所三进的院子相连，洛阳城的人还真的是闲得慌，酒楼里聊的大都是花锁招祟，被刘府赶出的消息，花锁听到微微一笑，想起自己的手碰了些污糟的东西，就让熏越打盆水来。
　　“等等，可否让小碎换个容貌回到我身边？”花锁问熏越，她实在害怕小碎会受人欺负。
　　“有，姑娘，我随后就把小碎带来。”熏越开门出去，虽说是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