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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鸣雷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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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因为恐惧，让我连开口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水木，你刚才在做什么？”
“？”
这话倒是问的奇怪，难道他只是偶然路过吗？因为看见我掉下来所以才来接住的？
“杀鬼啊？你是因为路过所以没看到吗？”
“不是路过，我是解决完城町上的鬼才过来这边的，”他略略顿了顿，目光瞥向刚才鬼头颅所坠落的方向，“我也看到你是怎么杀鬼的了。”
“那你这是.....？”
我更迷惑了，既然他都看到了，那刚才为什么还要问我？
“你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话语中已隐隐有了怒意，我困惑的眨了两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他既然看到了全过程，那应该是在问我为什么不躲避鬼的杀招吧，毕竟在外人眼里看来，那确实是很危险的做法。
“斩鬼。”
“为什么不用剑型？为什么不防御？”
“不可以躲，如果我躲了，说不定鬼会再找机会逃走，为了砍下她的头我必须这么做。况且....”我感受到脸颊上的伤口温热的液体开始减少流淌，“也没有必要躲，你知道的吧？我.....”
“就算是这样，”我感觉到他扣在我肩膀和膝弯的手抓得更紧了，“为什么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不受身？”
“来不及了，反正这点高度对于我来说摔不死，只要不会死就行了。”我叹了一口气想要推开他，语气里也带了些许无奈，“都问完了吧？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是死不死的问题吧！！！！”
“别因为不会死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我怔住了。
他的声线一向是铿锵有力，脸上也总是开朗的笑容，是个能给周围人带来温暖和勇气，如同火焰一般的人物，我没想到这张脸燃起火来也是格外的可怖，连话语中都蕴含着能引爆空气的烈焰。
看来炎柱的“炎”，并不仅仅只能温暖人心。
同时被“炎”所引燃的，不只是他，还有我。
莫名其妙的问话，莫名其妙的训斥，无缘无故被人这样发火，就算我脾气再好也不能忍，何况我原本就不是多平和的人。
“得意忘形.....？”我再也难以压抑言语中的愤怒，直视那双同样充斥怒意的杏眼，“我什么时候得意忘形了？？？”
“是，我没有你动作快，还差点被鬼逃掉，最后没能完成受身确实是我松懈了！！！可我哪里有资格得意忘形了？？？！！！”
“如果我有那个资格的话，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凌羽死在我面前！！！！！我还是因为被你救了才有这个性命成为柱！！！”
“实力根本配不上称号！！！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资格’得意忘形！！！！！”
我感觉自己的鼻头开始发酸，没有顾及眼中开始涌出的眼泪，权当它是雨水，喉头的哽咽被我压了下去，成了低低的嘶吼。
“你不是弱者。”
“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你又.....”
与我的嘶吼不同，他的声音此时却冷静的出奇，似乎刚才的炎上不过是我的错觉，然而却让我更加火大，打断了他的话。
“你又知道我的什么！！！！了解我的什么啊！！！！！！！”
我揪紧了他的衣领强行将自己的视线和他拉到平行，清晰地感受到他因愤怒变得急促的呼吸。
“什么战斗天赋在我这里根本就是废话！！！！力量不足！！！速度不够！！！什么都没有！！！！”
“但我也是鬼杀队的一员！！！！是通过了选拔考试的人！！！！为了斩杀恶鬼除了拼上一切之外还能怎么做！！！！你告诉我啊！！！！”
“那你究竟把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当作什么了？？？！！！”
“！”
重新点燃的怒吼让我一下哑口无言，他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做法，放弃身体的防御去寻找能一击致命的机会，就算是凌羽和师父也从未对我这样的做法说教半分，只是默默的递给我绷带和伤药，我也将这种做法视作了理所应当，反正身体是我自己的，也没有给别人添什么麻烦，但在他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长久的，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去看对方的脸，直至雨停，月色重新洒满了被雨水冲刷过的山林。他默默放开我，走向了下山的方向。
似乎是被他抱的太久，腿有点发麻，我在原地活动了一会儿腿脚，才继续走向下山的路。原本由于愤怒没有注意到，现在身上的伤口倒是体现出来了它们的威力，本来就不是擦伤，而是实实在在的划开了肉，更因为渗了雨水比平时还要疼，虽然它们已经在愈合，这种程度大概也不会引发伤口发炎什么的，但疼痛还是拖慢了我的脚步，那个火焰羽织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了。
本来想加快脚步的但是身体好像不允许，这样下去估计要走到天亮才能下山了。我低下头拧了拧被水浸透的羽织，继续一点一点挪着步子，却“砰”的一下撞上了什么暖和的东西，鼻子有点痛。
“？”
我揉着鼻尖抬头，眼前的是被月色笼上了薄纱的青年，大概是被我气的，一向开朗的脸庞此刻却是面无表情，我不禁挪后了一点，有点防备的看着他，干什么？还想吵架吗？
他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只是转过身背对我蹲了下来。
“上来吧。”
“......”
这绝对不是道歉，应该只是他照顾人习惯了所以做出的行为。我叹了口气，乖乖趴上了他的背，抓住了他的肩膀。
“谢谢。”
这也不是道歉，只不过有人代步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的腿脚一点一点挪到天亮。
那是很宽阔的脊背，足够容下一个人，他的羽织不知是否因为体温的关系，已经没有那么湿了，在夏日寒凉的雨夜，倒是格外的温暖。
在这样的暖意下，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不行.....不能睡过去.....万一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鬼.....
我晃了晃头，却还是无法抵挡放松下来之后越来越浓厚的睡意。
撑不住了......
我将脸埋在他温度有些高的脖颈处，闭上了眼睛。
.....
.....
“！”
睁眼的瞬间我挣扎了一下，发现月亮仍明晃晃的悬在头顶，不禁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睡了很久的，看来并非如此。炼狱仍背着我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想来不是藤屋就是哪家旅馆，总不可能因为吵了一架就把我卖了。
路途的终点是印着紫藤花纹样的宅邸，开门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或许是因为水蒸干了些，伤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我从他背上下来，再一次道谢后，自己走进了屋子。
我婉拒了婆婆叫来医生的请求，只说有绷带和伤药就可以了，他在听到我的话时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作罢，什么都没有说。
脱下衣服时伤口已经止了血，就是皮肉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白，我小心翼翼的上了药用绷带绑好，换上了婆婆准备的浴衣，将衣服仔细晾好准备去吃饭，一开门看见的却是他有些惊讶的脸。
.....说起来，我们的房间是在对面啊。我没有刻意说明性别，也不知道婆婆是怎么看出来的，给我们分了不同的房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谁都没有说话。
烤好的青花鱼，一小块豆腐，味增汤，腌渍昆布，一碗白饭，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麦茶，餐盘里是婆婆准备的饭食，全是町人家常见的菜色，平心而论味道确实很好，我也有点饿了，但不知怎么夹了两口便吃不下去，筷子含在嘴里魂游天外，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他没有说话也没看我这边，手里的白饭好像是第三碗了，但以我所看见过的饭量来说确实是小了些，也没听见他“真好吃！”的声音，似乎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
要不然还是道歉吧？就这样沉默下去，我今天晚上都没办法睡好了。我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炼狱.....”
“水木！”
啊。
两个人同时开口了，视线也对上了。
“抱歉，是我不对。”
“对不起！是我今天发了太大的火！”
还是同时开口了。
我们面面相觑的盯着对方的脸片刻，最后还是他先说话了。
“抱歉，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说了过分的话。”
“但是，水木，”他将餐盘搁置一旁，眼神严肃而认真，“就算你没事，也不会死去，可被你留下的人，他们的罪也是无法偿还的。”
“就像刚才的我一样。”
“.......”
“我知道。”
这次不是敷衍的话语，而是我的真心实意。
“其实你没有必要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他人的心情，没有考虑到我这样做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刚才的话，是我说的过了。”
我垂下眼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只是道歉归道歉，我的想法还是不会变的。”
“什么意思？”
我放下茶杯挪开餐盘，挺直了脊背直视他的眼睛。
“身为鬼杀队，拼尽一切杀鬼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我天赋不足，但我也不会吝惜自己的能力。”
“可是.....”
“不过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也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毕竟命只有一条，在物尽其用和达成我的愿望之前，我不会就这么把它浪费了。”
说到这里，我不禁浮现出一个苦笑。
“这世上，比死可怕的东西可不多。”
“愿望吗.....”
他看着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开朗笑意。
“水木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
本想说出口的，不过现在我们的关系，似乎不太适合说这个。
“关于这个，就暂且保密吧。”
作者有话要说： 1.鸣雷月：旧历六月的别称
2.受身：为减轻自身所受到的冲击力所采取的自我安全保护的方法
3.昆布：海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