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陈芊芊]陈芊芊的新世界》半盏笑靥

18、世界的真相

　　就在刚才，我就像回到了刚刚记事的时候，封尘已久的记忆匣子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打开。父亲早去，母亲的心思又只在二姐身上。我虽然贵为三郡主，身边却只有乳娘和随从陪伴。但他们，只当我是主子。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只知道日日期盼着母亲来看看我，彻骨的孤单无助笼罩了我整个幼年。因而我任性骄纵，想让母亲多注意我些。没两年母亲意识到忽略了我，便愈加溺爱我来补偿，我也就一路“长歪”了下去。我依旧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开府之后以更加嚣张的姿态武装自己，以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掩饰孤单，用我的方式守护着我想守护的人。
　　曾经，裴恒一直是我心头的白月光。我期待着我长大之后与他成婚，我想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献给他，他却从始至终避着我，除了为师的职责不愿与我有一丝牵扯。哪怕我送了琴，几乎袒露了心事，他也只是回赠了我一叠书籍。我因为他的一句赞许去争夺少城主，中毒之后却未能看到他。若他真想来看我又岂会因韩烁一次阻拦就放弃。今日，我本想是做个抉择的时候了，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我无数次寻不到他，或许，我们真的是无缘无分吧。只是，这七夕的夜，竟也会这么凉。而昨日还被我视作时刻提防的宿敌韩烁，竟然寻了我一晚，还燃了这漫天烟花。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放弃了什么。真是可笑啊！
　　我今晚连同过去十九年的委屈一同迸发了出来，加上面罩的遮掩，我一时忍不住扑在韩烁身上，抱着他痛哭。
　　韩烁身体瞬间僵硬了，随即抬手环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道：“没事了，有我在。”
　　我哭了几下就收住了，可能太久没哭过了，身体已经不适应长时间的情感表露。
　　我松开韩烁退了一步，略有尴尬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跟着感觉。”
　　我嗤笑：“换成烟花，会不会挨罚？”
　　韩烁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平静道：“你都知道了。不会的，是不是很感动？”
　　“嗯，谢谢你韩烁。”
　　韩烁没想到我会这么应了，带着委屈的语气道：“那你还躲着我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躲了。”
　　“说好了以后对我好一点！走，我带你去看花灯。”
　　韩烁没有问我为什么哭，我的感动也有部分是来自他理解我的骄傲。韩烁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上天有时还是公平的，给了他这样的出身和才智，却又施加给他那么多磨炼。花灯依旧，身边多了个人，竟然觉得世界都不再那么空荡了。韩烁不时拿路边的东西逗我，我不由好笑，我从来都不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小女孩，只得应和着他也笑一笑。
　　天色愈发晚了，路上的男男女女也渐少。我看到我听见，路边的茶馆里有三个男子在聊天。
　　“这种七夕之夜当然得给男女主加点故事。”
　　“那男配怎么办？他也一定会约女主啊？”
　　“那我们就设计一点情节让他们错过就好了嘛！”
　　我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们在说什么？我奔到他们跟前：“你们说什么？”
　　“我们在聊新话本的情节啊！”
　　“话本？那话本里的人物要是不想这样呢？”
　　三个说书先生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我们是故事的主人，当然要按照我们想的发展啊！”
　　我瞬间感到五雷轰顶，身子一软扶着桌子差点倒下，又被身后的韩烁扶住。
　　韩烁急道：“芊芊，你怎么了？”
　　我望着韩烁，感到无比的恐惧：“韩烁，我觉得我可能猜到什么了。”
　　韩烁扶着失魂落魄的我回到月璃府，我只呆呆地坐着不说话。韩烁在我眼前走来走去，似乎在思忖刚刚的事有何不妥，该怎么问我。
　　我还是主动开口道：“韩烁，你可曾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韩烁不解，摸了下下巴道：“什么奇怪？”
　　我叹气道：“我真的有些乱，明日再与你说，好吗？”
　　韩烁闻言也不强留：“好，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从抢亲之后，我私藏的有关裴恒的东西不翼而飞，无论我们谁去找谁都见不到对方，即使约好我也等不到他，这不就像是话本强行采用的故事发展吗？两个城如此孤立于天地之间，我让乐人去另一座城就发生了坍塌，还有玉泊湖底的景象。莫非......我们的世界就只是一部话本！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是假如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我的结局是什么？母亲她们又会如何？韩烁的心疾治好了是不是就能活过二十岁？我感到头痛欲裂，究竟真相是什么？
　　周围一片雪白，又是上次那个梦吗？
　　“芊芊！”
　　我回头一看，又是那个穿着红衣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
　　我正言道：“你到底是谁？”不能害怕，害怕就输了。
　　“我就是你，另一个世界的你。”
　　我在那一瞬间，就信了，她带着哀伤的眼神告诉我，她没有说谎。
　　“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芊芊，你听我慢慢说。我们这个世界，就像你猜的那样，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名叫陈小千的女子写的一个故事。她创造了花垣城和玄虎城，创造了我们每一个角色和情节。包括两城的风俗习惯和对立，沅沅的残疾、你的跋扈任性、韩烁的心疾，还有能治愈心疾的龙骨。在她的故事里，韩烁入赘花垣本欲借楚楚夺得龙骨随后攻占花垣，但是被你抢亲。而后于新婚之夜毒害了你，再令楚楚爱上他帮他拿到龙骨，顺势攻占花垣城。韩烁一时心软放过了楚楚，楚楚却卷土重来杀了韩烁，重新登上城主之位，天门大开，日月同辉，故事结束。”
　　我震惊之下，疑惑更甚，可是我没有死，韩烁也没有和楚楚有纠葛。
　　“你不要奇怪，这是原本的故事。更离奇的是，陈小千竟然进入了这个故事，在新婚之夜之前成为了陈芊芊。也是那时起，我便像游离于这个世界的一缕幽魂，只能静静旁观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陈小千因为知道故事走向，没有喝毒酒，并且为韩烁偷了龙骨，还被废为庶人。韩烁也因此爱上了她，帮她炸了矿。发现黑水矿后陈小千恢复郡主身份，在韩烁帮助下成为了少城主。虽然陈小千此前一直努力撮合韩烁与楚楚，终究看到韩烁为她带上手环和放弃火药计划之后还是承认自己爱上了韩烁。又经过一些波折，楚楚谋反，韩烁和小千镇压了下来，但是韩烁还是被楚楚刺了一剑。小千决定为了韩烁留在这里，但是韩烁已经命不久矣。为了小千能回家，他设计让小千走了城主继任花路，天门大开，日月同辉，故事结束。“
　　一时间接受这么多信息，我思绪极为混乱，但还是抓住了最重要的问题：“所以，故事结束之后，怎么样？”
　　陈芊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所有人都静止在那一刻，这个世界就此凝滞。“
　　我心头大骇，这不是，就相当于所有人都死去了。
　　“或许陈小千占据了我的身体之后，我就脱离于这个故事之外。在我那个世界结束之后我又来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你抢亲之后醉酒在教坊司的一幕。我很快意识到你是另一个我，不是陈小千。但是这里也与之前的两个故事不同，我想，或许是陈小千回到她那个世界又对故事做了改变吧。”
　　“是了，她与韩烁相爱，男女主角换了，故事当然要变了。”难怪，难怪我与裴恒如此缘浅。
　　“芊芊，即使知道只是在书中，这里也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我不想它再一次破灭。所以我拼尽全力进你的梦境，上一次我失败了，却虚弱了很久。这一次能与你说这么多话，怕是很快就要消失。我希望你能守护好这里，守护好——他们。记得，天门大开，日月同辉，就是关键。”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一时又抓不到头绪，眼见这个陈芊芊向后飞逝，逐渐消失，我喊着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芊芊！”我大喊着坐起身来，还是在我的床上。那么她，就这样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