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社畜》Script

24、李辛与羊

　　韩孝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手指顺着屏幕慢慢往下滑，匆匆一看，只感觉一眼望过去全是“Mogle”。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有些无措地捻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突然站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到了林满目那。林满目正在北京跟郑芍那边做最后的交接，接了韩孝同的电话之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一边侧着脸夹着手机跟韩孝同讲话，一边打开电脑登上微博查看情况，这一看简直比韩孝同在电话里的描述还要让她目瞪口呆。林满目放下电话，一把拉过郑芍的经纪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手指把屏幕点得噔噔作响，咬牙切齿了半天憋出一句：
　　“你们怎么回事？”
　　郑芍的经纪人此刻已经没有表情了，她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头了，脖子上现在顶着的就是一个大问号，她冲着林满目摇了摇头，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她努力地找回了一点清醒，提出了一个猜想：
　　“我不知道，这个事，我给郑芍打电话问问，难道是她自己搞得？”说完，她就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电话就这么打到了郑芍那，本该“身亡”的郑芍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气得破口大骂，这是个什么有毒电视剧。她自打进了这个剧组就没好事，好不容易退出了，为了掩人耳目配合公关，她一个每天跑通告的女明星已经在家足足坐了三天的牢了，门窗紧闭，手机被助理收走了，大白天也拉着窗帘。她实在没事可干，已经看了三天的电视了，再看下去都要神经了，做到这种程度，然后现在热搜突然说她死了。
　　一圈一圈的电话打来打去，错失了公关良机的两家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愈演愈烈，竟然把微博搞宕机了，这下真是没法公关了。
　　韩孝同那边的电话还没打完，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怎么可能有人同时钻了两家公关部的空子，横空出世搞出了这种大新闻。直到赵助理的电话接通之后，她才知道她以为的“横空出世”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罢了。
　　“韩总，车祸这个事刚一发生就瞒不住了，别说是涉及当红明星，就算是普通车祸，那么惨的现场当地新闻也不会放过的。我这几天跟着他们公司与郑芍那边的粉丝交涉，粉丝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几个大粉头都同意我们的公关，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有些粉头不同意，这里边牵扯的是公司跟粉丝之间的矛盾，总之就是弄得乱七八糟的。”
　　赵助理的声音听起来也快崩溃了，她前脚刚从北京出来，后脚就发生这种事，她的脑子也快转不动了，最终还是挣扎着得出了结论：“还没法确定是谁干的，估计和那几个粉头少不了关系。”
　　差评完郑芍的粉丝，赵思思还不忘给对方公司也来个差评：“燕总这个小作坊迟早让郑芍给作塌了。”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夜色中一辆暗绿色的火车逐渐驶进了站台，韩孝同抬手看了眼表，匆匆地结束了今晚上没完没了的电话。她与柳依然在出站口很快等到了蓬头垢面的李辛，八个小时的硬座，李辛已经被折磨得毫无昔日女演员的风采，也佛不起来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暴躁。这股暴躁一半来自绿皮车，一半来自“郑芍身亡”。
　　“怎么样了？郑芍那边怎么说？”一想到还是自己把郑芍给签到了这个剧里，李辛就一个头两个大。
　　“林满目正弄着这事呢，”韩孝同叹了口气：“微博也联系上了，一会就发通告了。林满目这事得处理个一两天，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本来说是你到这边带带林满目那青瓜蛋子，让他们正正经经地报了账目，剩下的工作就好先暂停了，这下也先别管了。明天吧，咱俩先跟燕华予谈谈去。”
　　“还有帐的事情，祝总就是为了这个帐才耽搁到现在。”谈起账目，韩孝同的语气严肃了很多：“这个事曝出来，帐就真的说不清了，但愿能把Mogle从车祸里摘出来。否者哪哪也没瞒住，一招不慎，我和祝总都得蹲监狱去。”
　　“燕华予怎么样了？她知道这事么？”李辛一下子就是抓住了关键：“这个事那边肯定得她拍板。”
　　“刚醒，估计是不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韩孝同被搞得有点烦躁：“我看她可不是个善茬，这事儿未必能商量得出来。”
　　车里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柳依然是跳舞出身的，自然对燕华予多了几分崇拜，再加上曾经被指导过几句，就更崇拜燕华予了，韩孝同的那句“不是善茬”让柳依然非常不舒服，隐约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李辛也是跟燕华予打过交道的，虽然交集不深，但是李辛在这个圈子里久了，各人风评心里是有数的，燕华予那些年主要是做舞指的，基本不怎么演戏，与一众撕逼女演员根本就没交集，风评自然是好。李辛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就是有点好奇燕华予是怎么把韩总给得罪了。
　　“那明天祝总来么？”李辛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给转开了。
　　“估计得来，说实话钱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赵助理今晚能到么？”韩孝同扭头看向开车的人。
　　“凌晨能到。”柳依然答道。
　　“那行，明天把赵助理也带上。林满目回不来，郑芍的事就让赵助理先跟燕华予扯皮吧。”韩孝同一个头两个大，一把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刚好里头俩人在说相声。韩孝同听了两句，忽然想起什么就乐了：“你们知道咱现在叫什么么？”
　　“煎饼果子翻车——乱了套了。”
　　笑话太冷，效果不太好，正好又给了韩孝同吊书袋的机会：“你们见过煎饼果子那小车吧，为什么说‘翻车’就是‘乱了套’呢？因为煎饼果子在天津是论套卖的。”
　　“诶，我听说就这个地方，羊汤特别好。”谈起早点，李辛突然想起她在来的路上查了一下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咱明早上喝羊汤去！”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个地方离内蒙很近，口外羊，我还想着回头给我家买半扇羊回去！”一提起羊，韩孝同就来劲了：“什么东西都是口外的好，口外的羊，口外的蘑菇，回头看看这个地方还产什么，一车拉回去！”
　　李辛一贯在吃上下工夫，一听韩孝同要买羊，也激动了：“咱拼一只吧，回头去他们菜市场看看。”
　　“还有酒！那酒叫什么来着？草原红？草原绿？草原白？”意识到这个地方是草原，李辛陷入了回忆：“方老板跟我说过，是什么来着？诶韩总你还记得方老板么，就咱开机前去的那个私人会所，方老板后来还跟我问起过你呢！”
　　“我可忘不了。”韩孝同轻轻瞥了一眼旁边开车的人：“在方老板的池塘里游了一圈，眼镜还在池塘底下呢。”
　　柳依然闻言也想起来，脸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地就看向韩孝同，刚好撞上那轻飘飘的一瞥。
　　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酒的李辛干脆找方老板微信求证去了，那边消息回得很快，李辛终于得到了答案：“是草原白，我有一年在她那涮羊肉就喝得这个酒。方老板还说给她也捎一箱，我再问问她要不要羊。”
　　韩孝同一听就乐了：“方老板一个开饭店的，家大业大，怎么还让我们捎。”
　　“诶韩总，方老板说你的眼镜找到了！”李辛举着手机往副驾凑了凑。
　　刚才还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韩孝同一听这话，立刻坐正回头对上了李辛的手机，还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诶哟我的卡地亚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它了！你问问方老板方不方便加个微信，回头我去她那取去。”
　　好友请求很快通过了，屏幕上的验证信息只有两个字：
　　“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