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尘凌

12、第十二章

　　“杜少，我看着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明日再出发？”郑风从兜里摸出了三个山楂，全部放到了杜临的手心。
　　杜临看了看这三颗山楂，抬头看了看天。他叹了口气：“若是教官知道了这事，估计当真是有果子吃了。”
　　郑风从来不喜什么正襟危坐，绕着一棵松走了一圈，直接就地而卧，从兜里又摸了个火折子打着了火。杜临很配合的举枪轰下来了一大把树枝，郑风点着了树皮，紧接着，杜临便把那些树枝往上覆盖。
　　“杜少，你带没带你的笔记本？”郑风笑的开朗，热情似火的解释说：“就是无聊。”
　　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杜临带没带。杜临没有察觉到什么，盘腿坐下烤着火：“没有。本来想着探探练习场，以为不过多久便能回去。谁知呢。”
　　“这样不是也挺好。”郑风看向了天，借着火光，杜临看到了郑风的脸：“风花雪月，不比天花板好看吗？”
　　“你说的的确也不是没有道理。郑大少，我很想问你些问题……”
　　“杜少说便是。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
　　他笑着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
　　“你和你的父亲……为什么关系好像，很不好的样子。”杜临小心的看着郑风。
　　这事情明显不是他该问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
　　这么多年，郑家的纷争到底有什么，有多少，是什么，郑风有什么事情，自己扛得住吗？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更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去管。就像是曾经某个长安老头临死前说的一样。“生活没有欺骗我们，只是我们没有看清他原本的样子。”
　　“杜少想知道？”郑风又吞了一枚山楂。
　　杜临点了点头。
　　“好啊。那我呢，就告诉杜少，郑家到底有多少丑事儿。”
　　“父母都不会告诉你，其实他们永远偏爱一个孩子。我的祖父，他没有娶我祖母之前，有一个爱人。那时他们都很年轻，而且他的爱人有些特别。所以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相互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郑风靠着老松树，继续说：“然后，我的祖父就被他的父亲逼着结婚了。当时，我祖父的爱人知道了之后，估计也怎么不愉快。因此他也很快就娶妻生子。他的孩子应该比我父亲要大些的。”
　　又开始下雪了。杜临的怀表表示，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一刻钟了。“然后就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事了。那年我刚好五岁。那个时候他喜欢在外面吃喝嫖赌，不怎么照顾家里。因此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戏来。我母亲说是什么子克父，当时长安人都知道了，两个人为了面子就叫我母亲把我带着赶出了家门。。这一扔就扔来了南京。”
　　杜临有些颤抖。
　　后面的事情，最起码郑风之后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郑风继续自顾自的说：“但是才刚来南京了两日，我的母亲便被她娘家人接了回去。就剩下了我一个。”
　　郑风永远也忘记不了，他的母亲被她娘家人接回去的时候，一刻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一次也没有。他就看着那个背影，直到消失。当时大雪弥漫，白雪皑皑的地面，一脚踩下去足足半腿厚。她就把郑风一个人留在那，一个人。
　　“他们为何扔掉的是你不是你的其他兄弟姐妹？”
　　“因为当年就我一个已经明事理了。”郑风笑了笑，不怎么在乎道，“就我一个什么都知道了。他们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儿。”

　　郑风继续说：“后来，我得了一把枪。”郑风看着杜临，说：“直接从南京城往回杀，不过三天，就杀到了郑家的门底下。”
　　当时郑风父亲郑轩怕郑风顺摸着回来，不惜借钱买来日本人在那路上埋伏。郑风是见一个杀一个，杀的片甲不留。
　　“再然后啊，我就回去了郑家。当时啊，你知道吗，我看见我妈站在我爸旁边，怀里搂着的是喊着我大哥的郑倜的时候，我都怕她抖的能把他掐死。”
　　他说的子子钻心刻骨，杜临也有些打颤。他问：“那，你何时离开的长安？”
　　“我？”郑风看着他，丝毫没有什么畏惧或者是悲心之类的表情。他笑着说：“我怕他总有一天再把我扔出去一次，就在……记不清了。很小的时候，我便一个人带着一把枪出了门。偶尔大年回去一次。有些时候就不回去。”
　　“那你为何不把你的弟弟妹妹也接走？”杜临看着他：“你不觉得他们还会对他们做什么吗？”
　　“想过。但是，郑流长大了。”郑风躺下身去，枕着胳膊，看着月亮：“他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所以我信他。信他保得住后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