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56、第五十六章

　　顾乾看自己是脱不开身了，索性把人抱进了卧室，还是那张小床，他将顾忘初放到床上，小家伙便习惯性地往里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位置。顾乾就顺势在他身边躺下，伸出一条胳膊给人枕着，再顺着他的背一圈，顾忘初便结结实实地被圈在怀里，一手穿过他胸前也紧搂着他。
　　其实这样睡让顾乾有点不自在，毕竟他已经二十好几，总爱不释手什么单纯的小男孩了，但看顾忘初那么憔悴，好像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便又顾不得那么多。
　　顾乾揪着心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又知道现在不应该刨根究底，多大的事情他都能够帮他解决，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顾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都已经有点模糊，才猛地又惊醒过来，看了看窝在身边的人，似乎已经睡熟。于是轻轻地握住顾忘初搭在他身上的手腕，缓缓拿开，放在床铺上之后并没有立即松手，而是握了会儿，以免他感觉到身边的人离开。
　　终于能挪动一下身体了，他才一手托起顾忘初的脑袋将枕在脖子下的手抽出来，慢慢坐起身，再慢慢放下两腿站起来，光着脚走出了卧室，所有动作都轻得像猫，顾忘初并没有被惊醒。

　　顾乾开了墙上的夜灯，灯光很暗，连在黑夜里呆久了的眼睛也不会被刺到，他从冰箱拿出几块冰块，又取了干净的小方巾包好，翻出很久没用过的保温杯用开水烫过再灌进温水，关掉手机的闹钟，一起拿着进了卧室，轻轻地掩门，轻轻地走到床边。
　　顾忘初仍然是原来的姿势侧身睡着，脑门上肿起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叫人无法忽视，是刚来的时候被防盗扣弹回去的门撞的，四周红红的，中间鼓起的部分有点淤青，他肤色偏白，因此这样一块撞伤顶在脑门儿上就显得十分突兀。
　　顾乾先将毛巾包好的冰块在自己脸上贴了贴，确认没有过于冰凉，才放到了顾忘初肿起的地方轻轻敷着，冰凉的东西难免还是有点刺激，只见他眉头忽然皱了一下，吸了一口冷气，顾乾便伸过另一只手去捋他的头发，安慰性的轻揉着，让他很快又安稳下来，适应了额头上冰块的凉意，又接着睡过去。

　　这让顾乾想起捡他回家的那天，他在篮球场晕倒了，那是顾乾是真的嫌弃，又丑又脏的黄毛小子对他来说跟遇见瘟疫差不读，根本就不想靠近，但最终还是拿自己的护腕沾了冰过的矿泉水替他敷额头。即便他用的那些鸡零狗碎都不是便宜货，那护腕还是转手就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醒来的时候窗外传来近且清晰的滴答声，好像下雨了，天色应该是灰白暗淡的，厚厚的窗帘让房间里更加昏沉，有些微压抑。但顾忘初觉得时间肯定不早了，因为那滴答的雨声里，不时地传来嘈杂的车马人流声，像裹着一层面粉似的，沉闷且悠远。大概是因为很多天没有睡踏实，直到昨晚到了顾乾身边，一直不安的心才不知不觉安定下来，安稳地睡了一觉。

　　顾乾还没有醒，不知什么时候，又将一只胳膊塞到了顾忘初脑袋底下，大概是这个姿势更方便搂着他，也更方便他不知满足地往怀里贴。
　　于是顾忘初便整个人轻轻地往上挪了挪，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的视线正好与顾乾的齐平。
　　他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厌顾乾的睡颜，像他上大学之前那样，他每天都比顾乾醒得早，然后就轻巧地翻身面对着他，看他舒展的眉眼，数他一下一下的呼吸，直到他微皱着眉头醒来，明明有起床气却还是会僵硬地对他扯一个笑脸，然后才一边吐气一边穿衣服下床去洗漱。他早上的时间总是卡得很紧，起床洗漱吃饭挂上书包去上学，中间几乎没有时间可以耽误，要是在家里动作慢了点还要加快骑车的速度补回来才能不迟到。
　　那时候他还不敢靠得这么近，睡觉的时候贴着墙，醒来看他自然也隔着距离，但是反而能看得更真切。

　　顾乾的眉头轻皱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慢慢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顾忘初那双清明的眸子，顾乾意识模糊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渐渐清醒过来，扯了个笑，却不僵硬，起床气今天识相地偃旗息鼓了，并没有出来作祟。
　　就着方便的姿势胳膊一搂便把人往怀里紧了紧，问道：“睡好没？”
　　顾忘初的脑袋被摁在他胸前，于是也只好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睡觉的时候衣襟松开，胸口的皮肤被小家伙的头发蹭得发痒，于是顾乾便又将他摁紧了点。

　　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离上班打卡还有十分钟，顾乾点开微信，临时给自己请了半天假。早上已经有了秋日该有的凉意，加上雨天给人增添的慵懒，于是也就更适合在床上赖一会儿，尤其是怀里还有个软糯的人。顾乾觉得这样的早上还要惦记着起来做早饭实在有伤兴致，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给小家伙搞不出一顿说得过去的早餐，因此放下手机之前就顺便点了清粥点心，又给郭飞天去了条信息，叫他代顾忘初请假。

　　“是下雨了吗？”顾乾才听见窗沿的滴答声，扭着脖子问顾忘初。
　　“嗯，好像下了。”
　　他看起来比昨天晚上好多了，气色也恢复了一些，顾乾甚至怀疑昨晚那个情绪崩溃的人是不是他，但额头上那块红肿，却并没有消下去多少。
　　顾乾抬手轻轻揉了揉：“还疼吗？”
　　只感觉他手抚上的地方，是麻木的，感觉不到什么，于是他自己也抬手去摸，才摸到一块凸起的圆包，稍用力按一按，的确隐隐作痛，在这之前，顾忘初并不知道自己脑门上撞上了这么一块。
　　“有点，”他说，并不习惯在顾乾面前说谎话，“不碰不疼。”
　　“一会擦点药，不过不确定家里有没有。”

　　小床两个人睡翻身不方便，晚上顾忘初睡不踏实，总是往他身边挤，因此，顾乾现在只险险扒着个床边，想翻个身躺正，却觉得背后一空，幸好长胳膊长腿的，一只脚快速地落到地下撑住了，才没有掉到地上去。
　　“我今天就要把这床换了。”顾乾一边翻回来一边咬牙说着。
　　顾忘初连忙往床里边挪，把更大的地方腾给他：“换，换个大的。”
　　“我一会跟房东打电话问问这个旧床要怎么处理，然后就把新床定了。”
　　“嗯。”

　　雨天，叫的外卖一般不会比预计送达时间早，他特意选了距离家里一公里以内的店，尽量不让顾忘初饿着肚子。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拍了拍顾忘初的背：“起床吧，肚子该饿了。”
　　他素来对事情回应得快，通常，顾乾话音没落，他应该已经翻身坐起来了，今天却有点反常，反而将顾乾搂得更紧了点。

　　也好，反正都要找机会问的，不如趁早上人的感情最柔软的时候问。于是顾乾托起他的脸，使他直视着自己：“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嘴里否认，目光却从他的眼睛滑到了鼻梁，避开了顾乾的眼神。
　　“你不相信我吗？”虽然顾乾自己也觉得这样问太矫情了，但是管他呢，有用就行。
　　果然，顾忘初慌忙又看向顾乾，急切地摇头，他怎么会不相信顾乾，从小到大，他最信任的就是顾乾，可是，他不想说。

　　他觉得自己似乎短暂地忘了那件事情，如果顾乾不提的话，那在他醒来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陷入昨晚之前的无助与惶恐。
　　来找顾乾是本能，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本能，那些话太不堪入耳了，无论他是不是被冤枉的，都一句也不想让顾乾看见。
　　“事情很严重对不对？你自己能处理吗？”
　　顾忘初不确定地点头，既不确定这件事情对一个刚开始画漫画的人来说算不算严重，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处理好。似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读者或者说别人的读者的辱骂上，而不是在这件事情本身。这些天，他被那些辱骂的话压得喘不过气。他辩驳过，没有用，没有人听，才刚刚成为作者的他一个粉丝都没有，一个朋友都没有，因此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所谓三人成虎，就连他自己，都快要错觉地认为错的那个人是自己，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把画传上去。

　　“听着，初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帮你解决，你信我吗？”
　　顾忘初看着他点了点头，信，怎么会不信？
　　“所以，如果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边，随时随地都在。如果你想自己处理，那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情。”顾乾眉眼深邃，认真说话或做事的时候，总是有种动人心弦的力量。
　　顾忘初两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就这么几句话，他似乎就清明了，望着顾乾的眼里，也不再那么无措。
　　“但是，”顾乾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如果像昨天一样，心情不好，或者承受不住，要告诉我，记住了吗？”
　　顾忘初鼻头有些发酸，不了遏制地红了眼睛，朝顾乾扑过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