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重生）》沧海惊鸿

33、第33章

　　疗伤全程敬凌霜没说话。
　　为宇文辰裹好最后一道伤口，敬凌霜替他拉过衣襟。
　　被宇文辰抢先夺过。
　　敬凌霜挑眉。

　　宇文辰轻咳一声：“我自己来吧！”
　　他也不知道方才哪里得罪这位敬姑娘，好像从他说了“土包子”的话之后，这位敬姑娘就没搭理过他。
　　他那是调侃自己啊，怎么就冒犯了敬姑娘呢？

　　到底算是自己救命恩人，宇文辰想想，还是忍下吧。
　　他费力地扯着衣襟，想要裹在身上。
　　却实在高估了眼下的自己——
　　稍一用力，刚被细布裹住的伤口就被扯动，里面的药膏渗入伤口，蛰得疼。

　　宇文辰轻轻抽气，打算缓一缓，再继续。
　　旁边伸过一只净白如玉的手，接过宇文辰手中的衣襟，替他裹在了胸前。
　　“多谢！”宇文辰忙就势用衣衫掩住胸口。
　　“不必谢。”敬凌霜淡应一声，脸上微有热意。
　　此时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为宇文辰敷药、包扎伤口的时候，数次触碰到宇文辰的肌肤。
　　虽说她自认为是医者，医者与病患是无所谓男女之别的，可是来自宇文辰肌肤的体温是真实的，还有属于青年男子的壮硕胸腹……

　　索性做好事做到底，敬凌霜随手将之前为了包扎方便，解缚在地上的腰带一端拾起，递给了宇文辰。
　　接着，便退后身，轻轻别开脸去——
　　系腰带这样的小动作，还不至于让宇文辰扯痛了伤口。
　　而且，敬凌霜不想再盯着一个男子系腰带了。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中，敬凌霜低头将药箱收拾好。
　　“我好了。”宇文辰重又检视了一番自己，才道。
　　若是因为衣衫不整再冒犯敬凌霜，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敬凌霜轻“嗯”一声。

　　经过这一会儿的静默沉淀，她心里的那点子别扭，也被驱散了大半。
　　还有之前，因为意识到自己才是“土包子”而心底涌上的微恼，也烟消云散了。
　　一则，宇文辰并非有心奚落她，若她将这份愤恼着落在宇文辰的头上，岂非不公？
　　二则，扪心自问，她两辈子困居宫中，除了幼时极浅极浅的对宫外世界的记忆之外，可不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既然想通了，敬凌霜很快释然。
　　她依旧循着一个医者的本分，向宇文辰道：“你身上的伤口，大半是皮鞭抽伤，我的药很快就会见效。只是伤口愈合的时候，会十分痛痒，你

　　须忍耐着些，千万千万别碰伤口，更不可以抓挠。”
　　宇文辰肃然听着，郑重点头：“姑娘放心。”

　　敬凌霜莞尔。
　　心道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非说不放心，就是之前亲眼看到宇文辰衣衫下深入皮肉、血淋淋的鞭伤，很担心宇文辰会活不下来吧？
　　幸好，有之前那半枚丸药吊命，宇文辰脏腑间的破损，也可以被修复了。

　　敬凌霜依旧将药箱挎在肩上，起身。
　　见宇文辰犹盯着她，敬凌霜略有恍惚。
　　但她很快醒过神来：“后续要换的药，我会交给李青。”
　　那意思，她会拜托李青为宇文辰换药。

　　天牢这种地方，外人来一次，不啻于剥一层皮。
　　敬凌霜不可能三番两次地前来。
　　宇文辰自然明白。
　　可是心底难以名状的失落，也是有的。

　　宇文辰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他尚不知自己还要在天牢里待多久，眼下要紧的，须得身体先恢复了。
　　轻重缓急，他懂的。
　　只是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深宫险恶，姑娘还请保重。”宇文辰忽道。
　　敬凌霜一诧，没想到宇文辰突然这般说。
　　“宇文公子也请尽快离开京城吧，”敬凌霜顿了顿，“我想，皇后娘娘在想办法救你出去。”

　　“皇后娘娘”几个字，将宇文辰恍惚的神思扯回到了现实之中。
　　竟然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位敬姑娘，是为长秋宫那位办差的。
　　宇文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敬凌霜话音落地几息，都没得到宇文辰的回应。
　　想着久留此地也是凶险，敬凌霜道：“没有别的事，我走了。告辞！”
　　她刚朝着牢门的方向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宇文辰的声音响起：“敬姑娘，皇后想做什么，你知道吗？”

　　敬凌霜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不由得驻足回首。
　　宇文辰极认真地看着她：“若我猜想不差，皇后要为之事，很不简单，绝非邀宠之类。”
　　他顿了顿，似是掂对着措辞。
　　又定定地看着敬凌霜：“无论皇后所为之事将来结果如何，这条路都凶险万分。若能极早抽身，敬姑娘还是莫要深陷才好。”

　　敬凌霜双眉紧蹙。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念头在脑中又不切实。
　　不过，宇文辰的心是好的。
　　“多谢提醒。”敬凌霜颔首。

　　宇文辰也不知道她听进了多少自己的话，见她似乎又要走，霎时间脑中盘算过许多个念头。
　　权衡再三，宇文辰终究再次开口：“敬姑娘就这样回去，如何向皇后交差？”
　　你此行救我，就是奉了皇后命为我治伤，借此收拢人心，甚至想要整个宇文氏的忠心。你是救了我，可你什么都没从我这里得到，回去怎么向

　　皇后交差呢？
　　敬凌霜听得懂宇文辰的意思。
　　宇文辰能主动抛开这层意思，也颇让她觉得意外。

　　只见宇文辰歉意地笑了笑：“不怕姑娘笑话，我在宇文氏其实是个说不上话的。不然，被送到御前，放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监视的，也就不是我

　　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整个人都透出了落寞之感。
　　敬凌霜心头一震。

　　“所以，”宇文辰自嘲而笑，“无论我想与不想，恐怕皇后那里都帮不上什么了。”
　　敬凌霜心中叹气。
　　不是为了不能“向皇后交差”，而是为了宇文辰的落寞。

　　“不过，我既受了姑娘的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姑娘就这样回去，再受了责罚。”宇文辰道。
　　敬凌霜心头微动。
　　她知道宇文辰要说的，定然是对皇后成事极为重要的。
　　“余程其人，绝用不得。”宇文辰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