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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林孝予在屏幕里看到的东西明显就是他们砸碎的雕像里掉出来的。
      那两个头颅都连着一小截儿血肉模糊的脖颈,伤口处被用黑线紧密地缝合在一起。两张面容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靠得近了就能闻到石膏里的那股味道。
      雪延将吴叙白挡在身后。他口中念着经文,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辉。
      林麟搂着被子缩在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疯狂滚动的两个脑袋。如果不是他无意间把手机掉在地上,真不知道要跟这个怪物共用卧室多久。
      怪物面容可怖,但似乎目能视物,也有意识,其中一个脑袋甚至张开大嘴,发出刺耳的哭嚎。它们滚到雪延脚边,顶着雪延的鞋间耸动。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雪延两手合十置于胸口,“生死有度,莫要强留。”
      话音落,就见一股黑烟从缝合处缕缕飘起,再看那条黑线,变成了一条能爬会动的小蛇。温忱绎上前要抓,小蛇贴着地皮蹿得飞快,眨眼的功夫便钻进地板缝里,再也见不着一丝踪迹。
      如此,两个脑袋各自滚落开来。随着哭嚎声渐止,房间里的六个人竟然能听清头颅张嘴说的话了。
      “让我死吧。”一个说。
      “求你们,让我死吧。”另一个说。
      吴叙白额头抵在雪延后背上,狠狠一哆嗦。他两手攥紧了雪延的衣襟,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
      林孝予小心地弯腰去看,随后惊呼一声,“这,是活的?”
      雪延拆下两颗佛珠扔到地上,一个脑袋分到一颗。怪物将佛珠吞下,口中射出金光来。林孝予后退一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脑袋顷刻之间化成一滩黑水,只留两颗佛珠立在当中。
      “故者,往生否?”
      “故者,往生否?”
      雪延合眼问过两遍,再垂眸,两滩黑水已经黑色褪尽,变得澄澈起来,看不出半点异样。
      这话他本来是极少问的。寻常人该入轮回,能托生人间亦或是鬼道都与雪延无关。而面对这两个东西,雪延心里一半愤怒一半叹息,放心不下才送了两句。现在看来,那两位大约是往生了的。
      “活尸... ...本来就是活的吗?”温忱绎十分困惑。
      “不该是。”雪延蹲下身,把珠子捡起来,重新串成一串。
      保险起见,六个人挤在同一间屋子里过了一夜。吴叙白靠在雪延肩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雪延让他握着脖子上的佛像,一句一句领着他念几句经文。可吴叙白摇头,经文不念,佛像不抓,反倒是左手牵着雪延的右手,十指紧扣。
      山庄里的所有石膏像都很快被找出来,一一放在正午的阳光下砸得粉碎。他们一直以为是活尸的东西,原来真的就是活着的人。他们无一不是但求一死,除此之外再说不出一句别的来。温忱绎尝试着问了几句,“活尸”便露出极其恐惧、痛苦的表情来,崩溃地四处乱窜。
      没办法,到底,众人除了让他们如愿之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但似乎说这些“活尸”是人也不尽然,林孝予观察下来,发现他们的身体无一不出现一定程度的腐烂。
      也就是说,要么,这些人是死了之后又活过来;要么,是生人的魂魄被囚禁在死人的身体上。
      当然,无论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是折磨。有的活尸能从石膏里挣脱,有的则不能。而更多的,是腐烂在石膏当中,变成一团恶臭的肉糜。
      他们从石膏里发现不止一具尸体,还有数不清的尸块。比如昨天的两个缝合在一起的头,再比如眼前的三条绑在一起的腿。
      雪延问柳家的两姐妹,有没有见过这种黑蛇。得到的答案恰在意料之内,没有。
      柳清叶讲,柳家养蛊传女不传男,而家里的女孩,光是这一辈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号人。人人养出来的蛊都不大相同,有的像蛇,有的像虫。
      炼蛊虫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抓来的虫子得没腿。蛇也好,蚯蚓也罢。这些都符合没腿的条件。不管是柳家的蛊,还是别人家的蛊,都是也有点大差不差的意思。由此,想单凭一条黑蛇去找放蛊的人,那就相当于是大海捞针。
      收尾工作即将完成,关悦山庄的主人在一个午后带着一行人上山。他话说得蛮委婉,但也叫参加法会的众人听得明白。“活尸”是谁,因为什么而制?建造的墓园如何就变成了乱坟坑?这些事情,孟老板的意思是不让他们插手去查。
      玉海脸色阴沉,憋着气似的将孟老板让到茶室去,大门一关,将其余人都拦在外面。
      温忱绎长叹一口气,“唉,也是。也就他徒弟倒了血霉。”
      他们从墓园回来,虽然没有人提起,但大家也是默认了北篱被“活尸”所害,尸骨无存。法会开了这些年,危险的时候也不算少,但他们毕竟人多又各有所长,还真是头一回有人因此离世。
      众人皆是惋叹,这会儿又说起北篱的许多好来。说这后生是怎么勤快,怎么细致,长得一副福相,谁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可怜的命短。吴叙白嘴巴抿成一条线,光是听着,不仅不搭腔,还气得够呛。
      他私下里跟雪延提起一高中的事来,并十分确信地说自己北篱就是两桩惨事的罪魁祸首。他越说越要想起雪延因为琚北篱受伤,语气自然而然就重了些。
      “真应该把他骨灰找个山头扬了!”吴叙白两手叉着腰,在屋里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
      雪延解了衣衫,露出背,对着镜子擦药,“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拿出去说。”
      吴叙白靠在茶几上,视线落在那道横跨脊背,微微凸起的暗红色伤疤上,“王八羔子,死有余辜!我要是玉海,我得气死。”
      “嘘。”雪延从镜子里看他一眼,止住这个话题,“我们这几日就要往回走,你跟... ...你要不要给你的小朋友带件礼物?”
      吴叙白一怔,手掌一拍额头,“诶呦,江如锦!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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