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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闫钰的失眠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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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闫钰。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和我身边的这个能跟我穿一条裤子的娃之间必定是无话不说的,毕竟那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可不是白说的,但我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这娃一旦长大了,这心呐可就离了。
娃的名字叫许泽龄,年十六,我比他虚大两个月,便沾了当哥哥的光。从小到大,他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不管我乐不乐意听,他就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有时候我老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树懒,话没说几句就因来不及解决生理问题而嗝屁了,这辈子要加倍说回来。
但这维持了十五年的唠叨突然有一天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不再选择和我谈星星聊月亮,而是选择自己四十五度角望天思考人生,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样,这搞得我就有种想扯他领子对他直接吼的冲动,吼的内容为:你他娘的能不能麻溜点直说啊!
但这不行,这会毁了我从容自若的大哥形象,所以,我选择熬,我就不信就他那个话痨,能熬得住这么多天不说话。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是我先熬不住。没了那老婆子般的碎碎念,我患上了失眠症。当夜深人静后,当我直挺挺躺在床上时,我总是无法控制我的右半脑,老是想着为嘛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了,啊不是,被疏离了呢?
因此,每当隔天我顶着两个熊猫眼去找许没良心一起上学时,连我自己都能感觉浑身散发着来自恶魔地狱的低气压,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像个老中医一样马不停蹄地跟我唠着失眠是为什么,失眠有什么坏处,要怎么预防失眠,但他居然只是淡淡地问一句“你失眠了?”
没关系,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有啥,我很好,真的——才怪啊!我快憋不住了啊!
在那失眠的时光里,我做了无数次猜想,脑补他与一个女孩之间的爱恨情仇,脑补他和其他学生狗之间的不世之仇,脑补他和豪门子弟之间的血海深仇……但因那剧情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与现实剧情,所以又被我一一否决了。
笑话,一个能把女生送的情书交给班主任的愣头青能搞出个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一个四海八方皆同胞的盟主能结个嘛子仇?一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有哪个不识货的憨憨敢惹他?
所以,我少有地陷入了对自家兄弟思想猜测的瓶颈。
在他停止对我进行单方面语言输出的第八天,我摆出了可能是我人生中最为和蔼的面孔,决定好好地和他谈谈他“自闭”了的原因。
“泽龄,你是不是,嗯,有什么心事啊?”我如此亲切地问道。
“没,没有,我没事。”许泽龄眼神闪躲地回答道。
……好啊,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毕竟追问并不符合我的人设——个鬼啊!我憋的好难受啊!难道就要这样一直下去吗?我怕我会半路把自己给憋出个心肌梗塞啊!
就在我纠结着究竟要不要追问时,许泽龄开了口:“闫哥,你喜欢女生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欸?原来是爱情烦恼吗?亏我还期待了……额不是,不能这样,青春期嘛,唉,青春期啊。
可是,为什么是问“我喜欢女生吗?”这么奇怪的问法,莫非是以为我有喜欢的女生了?
难怪啊,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难怪他不跟我谈心了,原来是因为我没有跟他讲让他认为我不信任他而伤心欲绝了啊,不过他是为什么会以为我恋爱了的?
虽然内心有着十万个为什么,但我还是秉持着一颗为弟弟解惑的心亲切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放心吧,现阶段我是不会和女生谈恋爱的,毕竟,在如此有活力的青春期还是得跟汉子一起玩才对啊!”
在我十分满意自己的回复时,许同志一下子摆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不禁开始进行反思,难道我真的有和哪个女生走得那么近以至于让此误会如此深刻而不可挽回吗?
就在我想要更进一步解释时,许同志立马摆出个暂停的手势,语速惊人地说:“哥,等等,先让我缓缓,让我缓一缓。”
……这,啥意思?他要缓什么?是抑制不住误会我的愧疚之情吗?他未免也太玻璃心来吧?
不过谢天谢地,上课的铃声拯救了这无法言语的尴尬,老夫子(数学老师,其长相与老夫子如出一辙,故而得名)领着一大沓的卷子,开始让我们做课堂小测。
一时间,沙沙沙的写字声充斥了整间教室,但很违和的是,我旁边的许同志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拿着那恍若青龙偃月刀的签字笔,大刀阔斧将试卷上的小兵杀得片甲不留,而是在四十五度角望天,思考人生。
。。。他的小脑袋瓜最近到底跑进了个什么玩意?
但直至到傍晚放学,我和许同志还是没有说上一句话,原因无他,就是——每当我想要和他好好深度探讨今天这个话题时,他总是摆手说“哥,我缓缓,让我缓一缓”。……好,为了我从容自若的形象,我决定,忍。
唉,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