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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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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影子不断随着日头的移动变幻着形态,斜日西沉,倦鸟归巢,山下阵阵炊烟袅袅升起。
苏糯儿知道自己该回家了,不然今晚又没有晚饭吃了,刚刚自己还答应要好好吃饭的。
可是…今晚可能大概做不到了…明天开始吧,明天得更卖力一点,多干点活,这样大伯娘应该,或许,就没有理由不给饭吃了…嗯,对,就明天,明天开始好好吃饭…这应该不算骗人吧…苏糯儿在心里默默想着。
此时的陈南自然是无法得知小孩的一番心理活动,当然也不是啥都猜不出来,他知道小孩身上应该有很多事,很多麻烦事,但陈南没问,没立场问…
苏糯儿轻声道 “我得回去了。”软软的声音打破了一林子的寂静。
“嗯,快回吧,挺晚的了。”陈南一边起身去把苏糯儿的大背篓扶正,一边回复道。
苏糯儿出发了,大号的不倒翁又开始深深浅浅地晃动了…
“等一下。”陈南鬼使神差地朝着苏糯儿的背影喊道。
不倒翁应声停了,稳稳地立在那里,不过苏糯儿没转身,这条下山的小路实在太狭窄了,背着背篓转身太过麻烦。
陈南疾行几步,转到苏糯儿身前,将刚刚从空间拿出来的水囊和绿豆糕一股脑塞到了苏糯儿怀里,又往他嘴里塞了块糖,之后直接离开了。
苏糯儿无意识动了一下舌头,甜丝丝地带着奶香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咽喉,低下头看了眼怀里鼓鼓囊囊的东西,眼泪也随之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苏糯儿其实是个父母双亡寄居在大伯一家的孩子,他的啊姆是从外乡来的哥儿,长相美丽,性格温婉。
但再美再温柔又如何?终究是个哥儿,还是外乡来的,谁知道是逃难的还是逃亡的?家世清白尚且不论,这身心清白可是必须计较一番的。
但苏糯儿的啊爹□□天偏偏就给看上了,这走的还是一见钟情的戏码,一见倾心,立言非他不娶。
□□天的母亲却是不太愿意,她觉得漂亮的哥儿姑娘都不安分,何况还是个外乡人,不知底细!而且当时的□□天还是个身有长处的。
他少年时运道不错,有一次去镇子上赶集时路过热心帮了一把被小混混们围着勒索的婶子,那婶子当家的在镇上的一家酒楼当大厨,为了感谢□□天的热心相助,就走后门把他塞进酒楼里当帮工,月薪七百文,这钱对于农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因此当时可算得上是村里的香馍馍,好多人家都想把自家闺女嫁进苏家。
□□天却是个痴情种,不顾老母亲反对,铁了心要娶苏糯儿的啊姆,他母亲一气之下就把他分了出去,让他一月给自己三百文养老费,扬言以后便当没有他这个儿子,不再掺和他的事!
三百文就三百文吧,□□天不是很在乎,毕竟自己年轻力壮的,这日子总能过下去。
成亲后没多久,苏糯儿的啊姆便有了身孕,两人高兴坏了,就期盼着孩子的出生。
可是事与愿违,在苏糯儿的啊姆怀孕第七个月的时候,一时失足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天从镇子上工回来看到的便是倒地的夫郎和满地的鲜血。
苏糯儿的啊姆早产且失血过多,生下他之后便没了性命,□□天也日渐堕落,开始嗜酒,就这么喝了几年,最终在苏糯儿七岁那年大半夜回家时,酒后失足摔进了建水河里,被发现时已经断气了,留下独孤苏糯儿。
□□天的母亲终究不忍心,将年幼的苏糯儿接了回家,可看着苏糯儿肖姆的面容,对他实在生不出喜意,但也不曾多苛待。不过这样日子也只过了两年,啊奶年纪大了,再加上忧思已故的幺子,在苏糯儿九岁那年撒手人寰。
自此,苏糯儿的生活迎来了真正的寒冬炼狱。大伯父苏强天的漠视,大伯母的苛待,堂哥的各种欺压.....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差,忙忙碌碌却还是得不到啥好脸色,偶尔还会因细小的错误而招致一顿毒打。
村里也不是没人觉得他可怜帮着说话,可实在是这金氏太过难缠,说话难听至极,而且自己家的事都操心不过来,也没那么多功夫操心别人家的事!
之后苏糯儿越长大,面容张开了些,愈发肖姆,也愈发明艳。村里有人甚至动了求娶的心思,可不知从哪传出的流言,称他命太硬,克亲,会给人带来厄运,一时大家又观望起来,暂时歇了这份心思,当时苏糯儿也不过十二三岁,还等得起。
可再过了几年,苏糯儿再长开了一些时,村里有人再也按耐不住对苏糯儿那张小脸的迷恋,上门求亲了,可却被苏糯儿的大伯娘金氏给灰头土脸地赶了出来,碰了一鼻子灰。
原来是这金氏见苏糯儿行情好,要求高额聘银,并放话要想娶苏糯儿,必须准备二十两聘银。
二十两银子啊!村里人谁家能随随便便拿出二十两,平常给儿子娶媳妇儿,五两银子就算很体面了,而且这娶到的还是姑娘,哥儿的聘银最多不过二两银子,而这苏糯儿的直接翻了十倍,谁会愿意吃着哑巴亏?所以直到现如今他已经十七岁了,却一直没人再敢上门求娶。
苏糯儿便一直在苏家人的磋磨下艰难地熬着....没人关心,没人怜爱,只有干不完的活。
所以面对陈南落到实处却从未多发一语的关切,苏糯儿感到心口有点闷闷的,鼻子也有点酸,眼泪就这般不争气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