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稿日它不会来》叶落秋零

79、第 79 章

　　“唔，硬要说的话，我的初恋可能是我的哥哥？”
　　站在前方的少女挠了挠头，说完话之后却是在原地顿了一下，脸上羞涩的神色淡了下来，显得有些忧伤。不过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抬头看了一下完全黑下来的天空：
　　“啊、毕竟高明哥他是东都大学法学部毕业的嘛！成熟又稳重。然后呢、平时对我也很好哦！还会辅导我的功课。而景光哥又温柔又可靠，不仅很会做饭，还会弹贝斯……”
　　黑发的少女站在前方一边说一边板着手指数着兄长的优点，数到后面，她又放下自己的手指，似乎有些感慨：“啊、果然……这么优秀的哥哥会喜欢也很正常吧。”
　　“嗯……是呢。”
　　不过这并不是初恋那种喜欢吧？或许只是从小没有和亲人亲密接触过，所以对亲人的依赖和在意……
　　安室透看着晴和在那边说着，思绪却渐渐有些飘远。
　　“不过，感觉对哥哥的喜欢又是不一样的一种喜欢……”晴和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自然的跑偏的话题，“唉，要是能再和哥哥多说说这个话题就好了……”
　　安室透站在这边看着两步之前的晴和。
　　其实她和她的两个哥哥长得很像；她有着斜斜的碎发刘海，有着这一家人都相同的、微微上挑的眼尾和同样蓝灰色的眼眸。
　　安室透看着那边的少女微微低下了头，脸上又露出了之前种略带忧伤的表情；但不过一秒，她又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我在干嘛呀’之类的东西，随后努力笑了起来，转过来看向他。
　　“安室桑，要不我们回去吧！”
　　对面的少女一瞬间和年少时的竹马重合了起来，安室透一瞬间有些恍惚。周围的人似乎都在这刻慢了下来，连声音都变得微弱了起来，若隐若现，听不真切。前面的少年就这样微笑的看着他，看着这边，嘴唇一开一合的说着什么。
　　安室透盯着他的嘴型，读出了那句话。
　　「零，我们一起回家吧！」
　　从来不曾忘记过的声音似乎都在耳旁响起。
　　忽然，旁边冒出一个路人从他面前穿了过去，将那边的人完全挡住了。
　　安室透一愣，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周围的时间却在顷刻间恢复到了正常的流速，嘈杂的声音在耳旁再次响起。路人已经走过去了，那边的少女却是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眼眶有微微的红色，眼睛里有些朦胧的水雾，反射着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显得亮晶晶的，一边走过来一边偏着头不敢往他这边看。
　　是的，她不知道景光已经……
　　所以虽然四年都没有再和哥哥有过联络；但她这四年以来，都抱着希望、期待着和她的哥哥的再会。

　　晴和走到安室透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之后就停住了。
　　她站在那边不敢走开，怕离得太远等会会走散；也不好意思靠的很近，她刚才因为说起哥哥的事情，所以一下子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和两人见过面了，一瞬间感觉鼻子一酸，眼睛就有些湿润。
　　她站在一边四处打量着，视线不敢和这边的安室透对上；于是假装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缓解下刚才忽然泛滥的那些情感：“哎呀，现在人好多！看来得赶快回去了，不然电车上也是好多人。”
　　“晴和。”
　　旁边的安室透忽然地呼唤让晴和感受到了他有些奇怪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他的表情。
　　他脸上带着微笑，却和之前的笑容的感觉完全不同。皱着眉头，眉毛却不是紧绷锋利的幅度，跟他眼睛一样是微微下垂着的，显得不那么严肃；他的眼神有些闪烁，虽然脸上还是笑着，晴和却感觉他有些难受或者说……悲伤。
　　“怎、怎么了？”晴和看着这样的安室透，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应该，也很久没和你的哥哥……哥哥们见面了吧？”对面的安室透看着她，却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晴和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随后笑了起来。
　　她好像松了口气一般露出了笑容：“没事啦！那个、我上国中的时候高明哥有过来帮我办好入学手续哦！而且现在也会给我打电话拉。就是每次他都要说教一番，所以其实我有些害怕和他通电话……上次他还说想来东京来看我的，不过我才搬家，家里都没收拾好，所以就没有让他过来了……”
　　安室透手伸到了自己风衣的口袋里，摸到了里面的那个夹层，却有些迟疑。
　　但晴和说着说着，却慢慢地自然停了下来；她低下头哈哈的干笑了两声，听起来似乎在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哥哥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啦。”
　　看到面前少女低着头说话的样子，安室透叹了口气，将夹层里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晴和，你看这个？”
　　努力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的晴和听到他说话，自然的抬起头来，随后就看到了被安室透举到面前的东西。她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那是一张照片。
　　上面一对兄妹正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两人有着如出一辙的额发和上挑的眼角，哥哥抱着妹妹笑的十分开心；而他怀里的小女孩似乎还不好意思面对镜头，而是眼神有些躲闪着，偷偷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两人同色的眼睛在镜头里看起来就好像是晴朗的天空一般。
　　“最近修复完成了，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拿给你的。”安室透举着照片，声音有些低沉。
　　这张照片早就已经修复好了。但是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将它交还给本来的主人；因为这张照片如果暴露在其他组织成员的视线中的话，随时会给晴和带来危险。
　　但是，或许还给她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因为景光的消息，不可能永远都不告诉他们的家人；之前他也曾托之前学校的好友将景光的遗物交给了他的哥哥。
　　晴和，也迟早会知道的。

　　安室透放开了之前用力握紧的另一只手；看向对面一直没有动作少女，却是思绪一滞。
　　黑发的少女站在他一步远的地方，抬着头看着他——或者说他手上的照片。她没有动作，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眶发红，从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流下了泪水。
　　“晴——”
　　安室透不知道怎么安慰这边的晴和；他才开口对面的少女就仿佛一瞬间回过神来，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这边的安室透，然后一边擦眼泪一边用还带着哽咽的声音开口：
　　“那个、非常感谢……抱歉，我刚才失礼了……”
　　“不会——”
　　可安室透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少女又迅速的转了回来，脸上已经换成了笑容：
　　“总之，非常感谢安室桑你帮我修复了照片！”她双手从被打断了说话的安室透手上接过了照片，随后一脸感慨的开口，“哇，看起来跟之前我和哥哥去刚拍照的时候差不多，好厉害啊！”
　　只是，她依旧还带着鼻音的声音，还有红着的眼眶，还是暴露出了她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看着那边努力笑着却小心翼翼将照片收到钱包里的晴和，安室透心里的也逐渐的传出了某种压抑而酸胀的情感；他们两人的心里都有着对亲友同样的难受和悲伤，这种感觉只要每次回想起那个人就会不断的泛滥。但是，他们都在忍耐着，压抑着。
　　他是因为职责而在伪装自己表现出不在意。
　　她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自己所以不想坦诚。
　　沉默了一会儿，安室透往前走了一步后微微弯腰抱住了对面的少女。
　　“安、安室桑？”
　　晴和下意识想要挣开。
　　“没关系哦。”安室透只是轻轻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如果想念哥哥……想念哥哥们的话，可以不用压抑自己。你看！这个样子的话，我也看不见，别人也不会看见。”
　　“所以……”他垂下眼帘，一瞬间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对谁说，“难受的话哭出来也没事。”
　　被抱住的晴和一下子不动了。
　　她就这样站了两秒后，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那声音低低小小的，就连身体的动作都仿佛被压制着，不敢太大；如果不是两人的距离已经靠的很近，安室透还拥着她，说不定就不会注意到她在颤抖。他心里那种酸胀的感觉愈发充实，连带着自己的视线都隐约有些朦胧；呼了口气，他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晴和的头，却忽然感觉到从衣服上传来轻微的拉扯力。
　　晴和在非常小心的拉着他的衣角。
　　哭泣也好，依赖也好。
　　她的动作都细微到察觉不到。
　　“……”
　　安室透沉默着，只能抬头看向夜空，却发现有雪白的片状物从天而降。
　　周围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惊奇的抬头；他们在旁边欢声笑语地庆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小孩们开心的笑着，恋人们雪中深情的对视，朋友们惊喜的伸手接住雪花，身旁热闹异常。
　　这边的两人，心中盈满了悲伤。
　　他们和周围所有人都割离开来，陷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
　　安室透看着飞扬的雪花，视线落在了远处的电子显示屏的时间上。
　　今天正好是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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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睡着了，结果想起来还有个结尾没写完又惊醒的时候已经12点40了呜呜呜……
很久没看那个营养液那玩意了，结果发现多了好多，但是我不太记得上次感谢是什么时候了……
非常感谢读者“万年枯木萤不蛀”,读者“澜曦和”,读者“一零”,读者“nono”
灌输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