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水》榆木与鱼

3、瑞花镜（2）

　　回到家中的唐菱，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母亲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想与母亲分享自己新得来的心爱之物，一进到母亲的小院子里，唐菱就叫唤了起来，眉间是止不住的笑意，“母亲，母亲，您快看，我得了件儿好看的。。。”然而唐菱的话在进入房后戛然而止，望着面前严肃的中年男子，她的父亲——唐槐，唐菱猛地一低头，这一时兴奋居然忘了娘亲前几日说了要去香门，没个把个日子回不来，心虚的向外移了移步子，像极了想要离开的样子，“站住”唐槐就这么端坐在圆桌前，漫不经心的喝了茶口茶，又缓缓说道，“急什么，你都还没说得了件儿什么呢”，“父，父亲，女儿进了间叫鉴于水的店，得了面好看的紧的菱花镜，您看！”唐菱讨好地笑着将镜子双手呈给了唐槐，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接过了镜子的唐槐，只能眯着眼睛将镜子稍稍拿远才能看得清楚，但也因此让唐菱有些担忧，深怕父亲一个手抖没拿稳，葬送了这难得的好镜，这小心思在脸上表露的可谓是一览无遗，唐槐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小小地哼了一声，“怎么，你这丫头，还怕我弄坏了不成？”唐菱直摇头连声道，不敢不敢。
　　唐槐细细地端详起了这面菱花镜，这镜呈八角菱花形状，内为圆形，圆钮，以菱花形成花形钮座，钮外又多以花枝点缀，不得不说这面镜子的确漂亮得过分也保留得很完整无好，都有些不像是件有年代的物件儿了，就连看多了古玩的唐槐也不得不称好，“难得！难得！花了不少钱吧？”唐菱闻言，有些羞愧难言，支支吾吾地说“早些儿，只想着去市集淘淘小物，没曾想进了间好店，囊中羞涩，好在那店家哥哥性情好，将这镜子予了我，迟些时候女儿再上门叨扰，将银子补上”唐菱有些忐忑，自家父亲是最不喜欠人情的、占人便宜的，看着父亲慢慢缓和的脸，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嗯，是该如此，明日就去，多带些银两也无妨，可明白？”唐菱连连称是，又被父亲念叨了几句后就收了镜子，回房了。
　　回了房中的唐菱，将梳妆桌好好收拾了一番，将菱花镜端端正正的放了上去，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地拿起来看上个儿几眼，望着镜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手指装模做样地点了点镜中的自己，不禁笑弯了眉，而就在这时，仿佛间有什么声音在唐菱耳畔响起，那似乎是笑声，就像似她刚刚的笑声一样，有些古怪，许是今日经历的奇事多了，唐菱并没有多在意，当是幻听了。
　　夜色慢慢降临，早早吃了晚饭的唐菱一回房就继续端详起了那面菱花镜，甚至就是到了入睡时也没有放开，这一夜，唐菱做了个梦，梦里好似也有着一面菱花镜。
　　梦里有个着粉衣的小女孩，不大不小正是惹人嫌的年纪，总喜欢撑着张肉肉的脸照着镜子，自顾自的说着话，那天真童趣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欢喜极了，小女孩爱笑，她的笑声也如铃铛般清脆好听，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渐渐长大，抽长的身子，长开的小脸，但依然不变的是她的天真神情和无忧无虑的笑声。
　　梦境断断续续的又真真实实的，不知不觉照印在镜子中的少女离了粉衣，着了嫁衣，红红的胭脂好似也染红了眼尾，女孩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羞意，那嘴角扬起更是止不住的幸福滋味。当年的小女孩出嫁了，也带走了那小时候起就陪伴着她的镜子。。。。。。
　　唐菱起身时面上还带着笑意，好似还沉浸在昨晚的梦境中，一整晚无忧无虑充满幸福感的梦境让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心里想着昨晚可真真是做了个儿好梦。
　　梳洗完毕，唐菱念记着昨日父亲的叮嘱，揣了足够多的银两，叫了个小丫鬟陪同，吃过早饭就往着记忆里的方向寻了过去，然而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昨日让她惊奇的那家叫“鉴于水”的镜子店，“小姐，这道上，没这家店呀？”小丫鬟的疑问也恰是唐菱的疑惑，昨日的一切就仿佛是梦一场，梦过无痕，自然什么都找不到，但唐菱知道，这不是梦，然而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深深叹了口气的唐菱只得垂着头，打算打道回府，可没走几步就不小心撞到了个人，那人很高，唐菱须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有些逆着光的唐菱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是赶忙道歉，那男子看了唐菱一眼，可能有些急事要办，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就赶忙离开了，男子走的急，唐菱只能注意到，在男子腰间佩着一块玉坠子，那玉儿成色不太好但看着也通透。
　　与此同时，就在唐菱心心念念想要寻的那间鉴于水的院内，依旧是一身冥色的于水，就那么随意的倚靠在窗沿上，身后的那个黝黑的四方镜在光线的照射下有些反光，像是水纹在荡漾，“缘就是缘、孽就是孽，该遇见的总会遇见，就是不知是缘是孽了，”说着视线朝着屋内移去，像是对着谁说似的，却不知他看向的是哪里。。。。。。
　　此行的目的没有达成，唐菱有些惆怅，可也只能先行回家告知父亲，然而刚入家门，就发现堂厅来了客人，唐菱觉着有些眼熟，看着那客人腰间坠着的玉，唐菱睁大了双眼，“啊！是你！”这一喊叫，引得那男子转过头来看向了唐菱，这次，没了扰人的光线，唐菱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的面貌，这也让唐菱的脸染上了些许的红意。也不是羞的，还是什么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