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27、第 27 章

　　于七拿着大笤帚将自家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对于邻居奇怪的眼神和指指点点丝毫不在意。他现在心里充满了一股干劲，这是自从他婆娘离开他之后再也没有过的。
　　有忍不住的好事者大声问道：“哎，于七，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不去赌坊，打扫些什么啊”
　　“可不是吗？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可是我也没见着啊。”围观者应和道。
　　周围的人哄笑一团。

　　于七知道他们看不起自己，但是他也不反驳，只是拿着笤帚在地上扫扫，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地时候，用力地将灰尘扫向那些人。
　　“咳咳，于七，你做什么？”围观的人大喊。
　　“哎呀，真对不起，这不是知州大人今天要借我家来审案子，我只顾着不辜负大人的信任忙着做事，没发现居然有人站在这里。真是对不起，我家好久没收拾了，灰尘多了点，大家多包涵一下啊。”于七也不气，乐呵呵地说道。

　　“于七，你故意的吧。”有人怒声道。
　　不过于七已经没有心思去跟这伙人闲扯，他拎着笤帚，朝浩浩荡荡往这里来的人迎去了： “大人，小人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不过总算不辜负您的吩咐，家里的小厅按您的吩咐收拾好了。”
　　王泊舟点点头，他早就看见忙的热火朝天的于七，心里想着这于七也不是一无是处，说不定有转变好的一天：“你做的很好。”

　　“哪里，哪里，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大人请跟我来吧。”于七像个小孩子获得大人的夸奖一样，脸上都要笑开了花，他热情且忙碌跟着官差们将一同到来的人带进家门，连拼命对他使眼色的李大都没空注意到。
　　王泊舟在小厅里让人去掉了陈老五的镣铐，然后招呼着李家的代表里正一起坐下。李大从一进小厅里就贼头贼脑地到处张望，然后站到了角落里，像是在躲着什么人一样。王泊舟默默注视着一切。

　　满腹疑惑的里正已经憋了一路上的话，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人，您说今天要审理巧姐的案子，可这不在公堂之上审理，为何要在这一个杂乱的破酒坊里审理啊。”
　　于七不服气地瞪了里正一眼，怎么有人在别人家里这样说话的。
　　“因为这里是一个对破案至关重要的地方。”王泊舟仿佛不经意地扫了李大所在的方向一眼对里正说到。

　　“那大人快点审理吧，好把陈老五这个杀人犯绳之以法，也好告慰巧姐的在天之灵。”
　　“嗯，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将真凶绳之以法，告慰巧姐的在天之灵。”王泊舟赞同地点点头。然后语气一变，指着墙角的李大高声道：“只不过，这个真凶不是陈老五，而是李大。”
　　闻言李大呆立在墙角，里正则怒气冲冲地看着王泊舟而陈老五则垂着头默默地抹泪。

　　“大人，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里正气腾腾地站了起来。
　　“大人，您可不能冤枉我啊，巧姐是我婆娘，我怎么会杀她呢。而且她死的那天晚上，我可是一直跟于七一起在一起喝酒，我们都喝的大醉，第二天才醒来。不信，你可以问于七，于七，我说的是吗？”李大只呆愣片刻之后就反应过来反驳喊冤。

　　“是。”于七摸摸脑袋，看到李大得意的笑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给知州大人审案造成了麻烦，又心虚地问道：“大人，我是不是答的不对啊。”
　　“于七，无妨，实话实说即可。”王泊舟道。“李大，你也不用这么快就得意。你说巧姐死的那晚你跟于七在一起喝酒是吗？那么于七你记得那晚是哪一天吗？”
　　“大人，我这人迷糊，不记得了。”于七不好意思地回答。

　　王泊舟看向李大：“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天是四月十四，因为第二天是十五，好多人去上…。”突然，李大意识到什么，急忙改口。“不对，大人，我记错了，是十五，我跟于七喝酒的那天是十五。”
　　王泊舟笑笑：“李大，看来你记得很清楚，你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那么你肯定也记得你碰到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吧。”

　　李大闻言，脸霎时白了：“什，什么夫妻。”
　　“来人，传林娘子。”
　　一个妇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林娘子，你头上的发钗很别致，是从哪里买来的啊？”王泊舟冲着妇人和煦地笑笑。
　　林娘子摸了摸头上的发钗，轻轻取下：“大人，这个发钗是我丈夫送给我的，是一个男人卖给我们的。”

　　王泊舟接过发钗，让陈老五辨认，陈老五一见到发钗就痛哭了起来：“大人，没错这就是我送给巧姐的发钗。”
　　李大的脸更白了。
　　“什么发钗？”里正不懂，这个发钗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说来审案子的，为什么又找了个陌生的女人来，还说什么发钗不发钗的。

　　“里正，这是陈老五送给郑巧姐的发钗。我知道你们其实心里已经对陈老五和郑巧姐的关系有过各种猜测。不过，现在我们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郑巧姐的发钗会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这里，我们一起来看看到底这里隐藏了什么阴谋吧。这个阴谋的答案或许就是郑巧姐案子的真相。”
　　王泊舟接着问林娘子：“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你能认出他来吗？你看看在场的人有没有那个卖你钗子的人。”

　　“能。”林娘子笃定地说道。
　　李大的脸白的跟纸一样了，他拼命将脸歪到一边去，不想让林娘子看清自己。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林娘子认真看了一圈，便用手指着李大道：“大人，就是他。”

　　李大霎时间跳了起来，破口大骂：“臭婆娘，你胡说什么。大人，你不要相信她的话，我不认识她。”
　　林娘子吓得躲在了一边，幸好一个温柔的手扶住了她，她感谢地笑笑，坚定地再次指认到：“大人，我没有说慌，就是这个人。那天，就是他硬是把这个钗子卖给我们。”
　　“你胡说，胡说。”李大惊慌大叫。
　　“安静点。”郑龙走到李大身边，高声呵斥道，李大吓得缩了缩脖子，只好不甘地闭上了嘴，不过他的眼睛依然仇恨地瞪着林娘子。

　　王泊舟点点头，他转头问林娘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人就是李大呢？你能把那天的事详细地说一遍吗？”
　　林娘子点点头，然后条理清晰地说道：“那天是十五，我们打算收摊的时候，这个人到我们家点了碗汤面，但是却没有钱。他于是就说拿这个钗子当饭钱。我们贫苦人家要这个做什么，但是他耍赖，我们只好收下了。结果他又说那碗面不值这么多钱，还要我们补些钱给他，可把我家那口气气了半死。不过我家男人看出我挺喜欢这个钗子的，于是便补了钱给他了。因为我们很少见到这么奇怪的人，所以对他印象很深刻。”

　　“那天不是十四，而是十三或是其他日子吗？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你可以肯定吗？”王泊舟又问道。
　　林娘子点点头：“我肯定，因为十五那天很多人要赶早去庙里上香，所以我们很早就出摊，生意也比平日里好很多。”
　　王泊舟睨了李大一眼，只见他脸色发白，但是仍然死死撑着。“李大，你能跟我说一下，为什么郑巧姐的发钗会在你手上，还被你卖给了林娘子。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回到家里，杀了郑巧姐，抢了她的发钗。”

　　“我，我，我没有。”李大不承认。
　　“大人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里正焦急地站了起来。
　　于七越听越迷糊，他拿出手指一个一个数，忍不住问道：“咦，大人，不对啊，十四那天李大跟我一起在赌坊赌了一夜钱。第二天，也就是十五那天，我们就一起在我家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睡了一天一夜才醒呢。他怎么有办法去杀人又去吃面卖发钗，难道他会分身术吗？”

　　“对大人，于七说的对。我那几天都跟于七在一起呢，怎么会回家杀了巧姐又出现在这个女人面前呢？这是不可能的，可能是这个女人认错人了。
　　王泊舟点点头，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吗？那我们一起来好好捋一捋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大勉强地笑笑。

　　“老五，你告诉我，你能把你发现巧姐的尸体的过程说一下吗？加上具体的日子。”
　　陈老五点点头：“十五那天一整天，我都没见到巧姐到地里干活，担心她生病了，于是我那天晚上帮她把地里的事情忙完后，就去她家找她，但是她家大门关着，大晚上的我不方便叫门就走了，十六一大早就来到她家，结果发现她上吊死了。”陈老五一边回忆，一边抑制不住泪流满面。

　　“嗯。于七，你呢，你记得你是哪天跟李大喝酒吗？”王泊舟转过身问于七。
　　“大人，其实，其实我也记不得日子了。但是我知道我头天跟李大输了钱，然后去我家喝酒，我们都喝得大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的。”于七皱着眉头道：“如果我们醒来的那天是十六，那就是十五那天我们一起喝的酒了。”
　　“大人，你看，巧姐死的时候，我们明明跟于七在一起，怎么有办法回去杀人呢？”李大大声地说道。
　　“是啊，大人，这位林娘子不会是真的认错人了吧。”里正听了于七和李大的话，松了口气，搭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