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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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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没收到信?”
太子是听说了消息急急赶来的,将将在赵晞景进漪芳宫前赶到。
公主一身深红宫装,三千青丝绾了个颇精致的发髻,耳垂上缀的红珠与头饰上的血玉交相辉映,向来淡妆素裹的女子如此穿戴,让太子还惊艳了一下。
她戎装素衣穿惯了,让旁人都忘了,赵晞景也是如斯美人。
美人红唇轻启,“收到了。”
一如既往的精炼回答让太子回过神来,“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贵妃请了太后出山,旁人阿姊还能不放在眼里,忤逆太后可不是小事。”
这位太后是出了名的古板刻薄,一直不喜欢赵晞景擅权,在这位老太后眼里,女子就应当恪守本分,虽然她并不喜欢皇贵妃,但是比起公主这样天天明目张胆上朝的,皇贵妃这种天天陪皇上的反而显得本分了。
皇贵妃设这个局,就必须得有一个能在身份上压住赵晞景的人,皇贵妃自己“贤良淑德”自然不能来黑脸。
“我心中有数。”赵晞景抬手示意他让开,“你不必跟来。”
“阿姊,你不会……”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太子不顾礼仪的抓住了赵晞景的手腕。
赵晞景抬手拂开他,“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多想,回你的东宫去。”
说罢,赵晞景从容不迫的掠过太子,凛然无畏的走向了漪芳宫的宫门。
太子僵在原地片刻,直到一旁小太监催促,他才阴沉着脸回了东宫,他径直进了书房,遣退了所有太监宫女,打砸的声响骤然打破了东宫的死寂。
“贱人!贱人!”
姜少卿进门时正看到太子一脚生生踩断了案几,屋子里满地狼藉,让他想跪都无处下腿。
“殿下!”
姜少卿慌忙去拦他拿剑的手,可是他一个病秧子上哪儿能拦得住身强体健的太子呢?太子一剑劈了半个博物架,终于是剑锋卡住再也劈不下去了。
太子手依然握着剑柄,语气阴寒,“我要杀了她。”
“此事当从长计议。”
“你去,让北斗准备好,我要让那个昏君退位。”
“殿下!”姜少卿凝重的拉住他,“你昏头了。北斗只是公主为了以防万一的准备,逼宫名不正言不顺,你即位之后不说天下人怎么戳你脊梁骨,只朝堂上那些老不死的言官就要闹到天上去了!”
“那又如何?”太子拔出剑来,手指抹过寒光岑岑的剑身,“谁敢多嘴多舌我就让他这辈子都无话可说,我是太子,到时候就是新帝,是天下之主,忤逆我的才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生在帝王家,就注定要走一条鲜血淋漓的路。”
“阿姊替我走了二十余年,现在该是我自己走的时候了。”
姜少卿一肚子的话正要劝解,忽然房门大开,公主冷眼走了进来,“一派胡言。”
赵晞景一进门,身后的宫人立刻识相的为他们把门带上,她一身气势震得盛怒之中的太子也忍不住退让。
“阿姊。”
赵晞景长眉横立,“我教了你二十年,就教你怎么耍狠的?”
“难道要我看着你一再自贱,彻底毁了自己吗?!”
“这是我的事!”赵晞景几步迈到太子面前,她个子高挑与男人也相差无几,姜少卿默默地退后几步旁观这两位权势倾天的殿下对峙。
“赵南康,大颂的子民需要的是仁君,明君,不是暴君!我为了我的子民做什么都不管你的事,但你若是执迷不悟,变成一个残暴无度的皇帝,我会亲手将你斩杀在御座之前。”
“那为什么牺牲的总是你呢?!我也可以!我也愿意为了我的子民去拼杀流血,去自轻自贱!可为什么最后付出的总是你呢!”
太子一气之下将自己的佩剑狠狠砸在破碎的案几上,他的姐姐贵为公主却像个男人一样在沙场上厮杀搏命,在朝堂上呕心沥血。她明明这么漂亮,却十几年没有为自己好好妆点,她错过了自己最好的豆蔻年华,今天难得的穿了一身漂亮的裙子带上了好看的头面首饰,却要进宫和两个老女人唇枪舌战。
“阿姊,你走吧!我为你选一处封地,走得远远的,再也别管什么朝堂什么外敌了,我才是太子,我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我来扛这万里江山才是理所当然!”
赵晞景鼻子一酸,她瞧着面前这个男人坚毅的面容,自从她出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太子喋喋不休的抱怨,或许是宫中再也没有人可以听他发脾气的缘故,他变得沉敛可靠,已经是一个君王的样子了,赵晞景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你长大了。”
“等我看着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我就会自请离开京城,你一定要把我的封地选在西北边疆,在草原的旁边。”
“南康,你还记得我们的母后吗?她曾经也是一位草原上的公主,为了部落,她离开草原来到这深宫,我是她的女儿,我应该像她一样勇敢,也应该代她回到草原。”
小桃花坐在马车里无聊的踢着鞋子,公主都进去两个时辰了,她在街上逛了三圈还买了小酥饼,可惜汤圆不能带走,所以小桃花正等着公主出来一块儿去吃。
公主携着一身寒气钻进马车里时,正看到小桃花咬着小酥饼盘算吃什么馅儿的汤圆,这个贪吃的桃一见她进来先问道:“她们怎么为难你的?”
赵晞景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没意思的事儿,不说了。我听赶马的说你想吃汤圆?咱们走吧。”
小桃花揽住她的手臂,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没好话,没事儿,我已经跟这附近的鸟儿都说了,谁往那两个女的头上拉屎,来年我就请它吃桃子。”
赵晞景亲昵的捏捏她的小翘鼻子,“你这桃子还挺值钱。”
“当然了!”小桃花骄傲的一仰头,她结出来的桃子里有一些可是蕴藏着灵气的,飞禽走兽吃了可以助长修为呢!
公主本就是寡言的性子,即使和小桃花已经互通心意,也总是喜欢听小桃花喋喋不休。小桃花习惯了她不言不语,一个人也说的起劲儿极了,什么巷子里的汤圆又圆又大,某大人家的小妾生了个大胖娃娃,吕桃今天又去了哪哪哪,街头巷尾都在传什么闲话……
“我今天去吕桃的书楼看他,还碰上一个有意思的事儿呢。”
“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在书楼里痛骂你爹,说他不顾百姓死活,什么南边蛮子肆虐也不管,然后今天在书楼讲学的一个大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妖言惑众,朝廷根本没收到南蛮入境的折子,两个人在书楼里大吵一架,说的激烈了差点打起来呢!”
赵晞景正悠悠的听着小桃花絮叨,听到南蛮二字她忽然身体一震,“南边蛮子肆虐?”
小桃花知道这位公主又开始瞎操心她的子民了,无奈道,“那个书生瞎说的,你们不是在边疆各地都有防军吗?那位大人说防军统领可以直接给皇上递折子,但是根本没听说这回事,边境各地的县丞郡守也没有人提及,就算有一个叛变的,还能所有的官员都叛变吗?”
公主沉思片刻,“此事绝非小事,你知不知道那个书生去了哪里?”
“你心里就只有你的黎民百姓!”小桃花拿脑门儿磕她肩膀,“你又要为这点儿道听途说的事儿跑到南边去了?”
“小桃花,”赵晞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顶,“等太子登基后,我就会自请远离朝堂到西北去戍边。我是公主,一辈子都逃不了为国家为子民效命的责任,如果你不愿意和这样的我在一起……那我愿意自己离开。”
“我会请太子一直留着公主府,照顾你的花匠会世代照顾你,或许你会为我伤心,但是你的寿命很长,过上两年就把我彻底忘记,继续去找你的书生吧。”
小桃花震惊的看着她,这位不解风情的公主早就已经做好了将自己的感情藏匿一生的打算?
小桃花气的捶她一拳,“你怎么这么讨厌?”
“你不应该抱着我哄我吗?你不应该说什么你在我心里最重要,或者再不济你和黎民百姓一样重要也行啊!谁说让你为了我把黎民百姓丢一边儿不管了吗?你怎么连撒娇都听不出来!”
“女人真是麻烦!”
小桃花抱着胳膊生闷气,浑然不觉是自己这个女人先找的麻烦。
赵晞景全不把她生气当回事儿,揽着她的手轻轻在她的腰际逡巡,“我可不就是这样不解风情的女人吗?所以你可想明白了,你说的喜欢我到底是不是冲动之语?你随时可以后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说罢,赵晞景贴着小桃花的后背,轻轻噙住了小桃花的耳珠,很快,小桃花就生不起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