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１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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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归收下玉牌后，掌柜就被打发了出去，言鹤给出的委婉的理由是:
你不太下饭，妨碍到我的胃口了。
宴席菜肴精致，但却不是以饱腹为目的，更多的是以宴席为借口和捷径，在一片觥筹交错虚与委蛇中达到自己或可说或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此这会儿桌上的菜虽然不似先前萧府那样精致，燕思归却是胃口大开，专心致志吃饭，唯一让他有点意外的便是那些菜都是他喜欢的。
而言鹤在外一向是尽心尽力去扮演一个纨绔，具体表现在：眼里只能看见那些歌舞升平美色娇容，此外便是一心喝酒吃饭，官员们说到没人和娱乐就兴致勃勃积极参与讨论，谈到府衙县衙治理政策以及一些官员的“诉苦”，就是插科打诨一概听不见。
虽然燕思归一直觉得言鹤的行为漏洞百出堪称演技拙劣，但可能是那些官员觉得言世子那些做法已经足够伤眼，简直天理不容，于是言世子心满意足地被贴上了“京城纨绔”的臭名。
只是言鹤究竟为什么这样……燕思归不知道，但他一直在好奇，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
言鹤这会儿不饿，只是象征性地拿起了筷子，偶尔才吃两口菜，此外便一直用余光来欣赏燕思归。
燕思归吃相很好看，他并没有专门放慢速度，减小进口的数量，用膳的速度比起其他王公贵族其实是快了不少，但视觉上看起来依旧是说不出的优雅。
就连吞咽时喉结的上下起伏都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言鹤喉结不自觉地上下一滚，随后言鹤移开视线，没敢再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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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归吃饱喝足，随即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问言鹤：“接下来呢？”
言鹤好像在看着窗外出神，闻言回头，黑晶般的眸子里满是茫然。
燕思归将手帕随手扔在桌上，提醒道：“关于天一楼，还有你说的那些……”
燕思归思考了一番言鹤的说法，补充说：“打听消息的探子。”
言鹤这会儿回过神来，也已经想起来了，站起身走向包厢门口，向燕思归伸出一只手：“跟我来。”
燕思归抬眼看他，也起身走过去，经过言鹤身边时顺手将言鹤的胳膊拍回原位，转而站在包厢门外的那块地上等言鹤出来。
言鹤僵硬着身体，缓缓转头看向燕思归碰过的那只手，眨了眨眼睛，心里好像在一瞬间炸开了烟花。
燕思归碰他了？
这好像是燕思归第一次主动碰他！
“你在等什么？”燕思归疑惑的声音传来，“还不走？”
“走，走走。”言鹤忙道：“现在就走。”
燕思归跟着言鹤下了楼，却见言鹤并没有顺着来路出去。
一楼大堂里大多都是散客，这会儿子客人不多，也没人注意着这面，言鹤顺势拉住燕思归的手，熟门熟路地摸进后厨。
后厨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大概是菜品需求不多，只有一个人在忙碌，没有想象中的烟雾缭绕气味扑鼻。
几人看见言鹤进来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唤了声“东家”，负责炒菜的那个大概是个能主事的，手上动作不停，还抽空回了一句“刘掌柜在那儿等着您呐。”
“嗯。”言鹤点了点头，“守好上头，有什么是你先解决，实在不行下来找我们。不过应该没什么事。”
言鹤又拉着燕思归走到厨房东南角的角落，那里从表面看起来就是一片木墙，看不出其他，只是在墙角还放着一个灯架，灯架上头的煤油灯正在燃烧，火苗微微摇曳闪烁。
看上去太不正常了。
外头天光正亮，屋子里被照的很亮，完全没有到要点灯的程度。
燕思归细细看着煤油灯，猜测这是什么机关，默不作声看着言鹤动作。
言鹤抬手按在灯架上拖着煤油灯的地方，修长的手指转动，将煤油灯上部的灯托拨动，向左旋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了一圈，最后将旋转交错间露出来的凸起摁了回去，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灯托震动了几下，随后露出一个凹槽。
言鹤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跟给燕思归的那块几乎一样，只是与燕思归的那块上边刻的纹路有所差别，但都是一只鸟——他将玉牌放进了凹槽，玉牌的形状恰好与凹槽所吻合。
燕思归微微睁大了双目，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木墙突然生出了几条缝隙，燕思归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恰好是一扇门的形状，那扇门先后退了一点，靠近地面的地方陡然激起了一层细细的灰尘，随后那扇门向左隐去，只留出了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阶梯地道，里面很黑，就像是通往深渊的诡谲道路，几乎让人望而生畏，一眼看不到前路与尽头。
言鹤拍了拍衣袍上几乎不存在的灰，伸手取下灯架上还在燃烧的煤油灯，就着灯托拿在手里，侧着头对燕思归轻声说：“我们进去吧。”
燕思归把目光移向那黑漆漆的通道，点了点头：“那这门……？”
“不用管，我们进去他便会恢复原状”，言鹤一哂，“方法记住了吗？”
“？”燕思归看他。
“总会用上的，我觉得我们以后得常来。”言鹤漆黑的眼珠里映着那通道里的浓黑，显得眼瞳更像是被浓墨所装饰一般，更加深邃幽远。
燕思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还不等发问，言鹤就已经迈步往里走，于是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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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在他们进去后就自动闭合，整个过道比燕思归先前在外头想象的还要黑，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一片漆黑再无其他，只有前面言鹤手里煤油灯照着的一小块地方勉强发着光亮，能让人看清。
言鹤有意放慢脚步，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将油灯尽量往后放在两人中间，为燕思归照亮，但如此一来他自己也就只有前方一级台阶可以看见，整个人累极了。
为了不个狗啃泥承担破相和受伤的风险，燕思归只好紧跟着言鹤，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走出一段距离后，燕思归看着言鹤别扭的姿势和自己眼前明显比言鹤脚下亮一些的路，心下顿了顿，问言鹤：“还有多久？”
密闭的环境里声音明显被放大了不少，原本只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这会儿燕思归一开口，就显得很突兀。
言鹤默了一瞬，话音飘忽道：“好像还有很长一段。”
燕思归：“？”
“咳，那会儿年少轻狂，做事欠缺考虑”，言鹤有些不自在的解释：“只想着建一条地道是一件很气派的事，就想在里面一直走。”
燕思归：“……”
空气里又恢复里寂静，只有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的轻响，言鹤一时间有种无端的忐忑，燕思归会不会觉得他很蠢？
心里正七上八下，却突然感觉自己向后握着煤油灯的那只手臂上的袖子被人拽住了，言鹤猛地停住脚步，却感觉自己后脑勺被人撞了上来。
“嘶——”
燕思归站稳，默默揉了揉额头：“……”
“做什么突然停下？”
过道虽窄，转个身还是可以的，言鹤换了只手拿着油灯，也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呲牙咧嘴转过身，油灯照应下显得几乎柔和的面孔此刻满是无奈，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疼不疼？你说你突然拽我袖子做什么，吓我一跳。”
燕思归无语凝噎，半晌憋出一句：“把灯拿在前面就行，我拽着你走，摔不了。”
“……”言鹤垂眸看他，眨巴眨巴他那浓眉大眼，眼底写满喜悦：“早说啊，快来！”
燕思归：“……”
当燕思归拽上言鹤的袖子后发现此人浑身僵硬的像是木偶般以后，就已经后悔提出自己说的馊主意了，但事已至此，总比言鹤手一直那么别着舒坦，便也就这样了。
殊不知言鹤这会儿心里正放着烟花，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先见之明”。
好在那条阶梯过道倒是没有真的像言鹤说的那样长，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就到了一条平坦地路上，虽说依旧不算宽敞，可比起先前可算是豁然开朗了。
燕思归松开言鹤的袖子，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言鹤身侧。
言鹤心里有些失望，但眼下确实没有机会和别的借口了，于是只好作罢。
手中的油灯已经快要燃尽了，言鹤却丝毫不慌，他径直转身走向侧边，借着微光，燕思归这才发现这条过道侧边每隔一段路就有一盏油灯。
言鹤用手中将熄的灯点燃最近的那一盏灯，火苗蓦地窜起，在灯罩里摇曳。
燕思归定下心神等着言鹤将别的也点燃，却见言鹤将本就“时日无多”的油灯直接弄熄灭。
燕思归：“？”
一息之后，从点燃的那盏灯起，其余灯盏挨个子然，过道里骤然明亮如昼，整条路清晰可见。
燕思归惊讶咂舌，看向言鹤，却见言鹤满脸求夸奖的高傲表情回望过来。
燕思归忍不住笑意，道：“厉害。”
言鹤听完根本不等燕思归发问，自己忍不住给燕思归解说：“这可都是本世子自己安排的。”
“嗯。”燕思归配合点头，“看来世子殿下才高八斗，就连这些机关术都如此精通。”
“好说好说，精通谈不上，也就是擅长吧。”世子殿下从小就被教育要谦虚，这会儿更是谦逊到骨子里，说完这句话，彬彬有礼的世子殿下捞起燕思归的一只手，拽着人向前走去。
燕思归猝不及防，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没好气地瞪了言鹤一眼。
他发现言鹤最近不知为什么，特别喜欢拉他的手。
倒也不是讨厌，就是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
没走几步，燕思归就发现路两侧有数扇木门，言鹤没有停歇，拉着燕思归一路走到第九扇门前，才站住脚步，推开门。
里边坐着几个人，全都是一身黑衣，只有一个异类便是天一楼的掌柜。
见他们二人进来，掌柜笑吟吟地起身迎过来，其余人也都站起身，注视着这个方向。
言鹤这会儿已经松开燕思归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燕思归入座。
这儿人多，他不想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尤其是一众下属，省的他们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比方说瞧不起燕思归什么的。
掌柜跟着他们走过来，再面前站定，主动对燕思归说：“燕公子，我是天一楼的掌柜，您已经见过我了，我姓刘，叫刘康。”
燕思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刘康又道：“这几位是咱们天一楼的得力干将，功夫很好，打探消息的能力也是一流的。从您这边往过数，分别叫廖儿、廖三、廖四。”
说完，又跟廖家二三四说：“这就是咱们第二个主子。”
“？”燕思归听到这名字，瞬间扭头看言鹤，“他们跟廖一……？”
言鹤微笑：“算是兄弟吧，其实没什么关系，但关系很好，都是我偶然间救回来的，他们之间关系很好，当时没有名字叫我起，但我实在不会取名，当然也懒得起。都是信得过的，你放心。”
众人：“……”
燕思归收回视线，将兄弟三人一一看过去，廖三廖四虽说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都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只带着应有的尊敬，别的情绪一概没有。
而作为兄长的廖二虽说也很淡定，但是大大的眼里透露着好奇，看上去有些……蠢，也比其他两人好相处的多。
“你选一人，以后就让他专门负责为你办事”，言鹤恢复了懒散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道：“全带走也行。”
燕思归闻言也不犹豫，更没有多余问为什么之类毫无意义的话，当下直接指定：“就他吧。”
“？”被指到的廖二满脸懵。
这么随意？真的就他了？
“主子！”廖二当即行礼，爽快地喊道，“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属下都在所不辞，就算您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属下都给您摘来！”
言鹤：“……”
这话是该他说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１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