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紫色罗兰花》舍昔者

3、忆 命运的捉弄

　　打开日志本，找到2003年12月19日：
　　“今天我出院了，躺了许久，错过了学期，身上肉嘟嘟的褶子都不见了，可我还是不敢照镜子，少涵说这回绝对不会骗我，我虽然还是胖胖的，但看起来很可爱，可是莫璃，我不信，我清楚自己永远也不会像你那样翩翩起舞，我想，我不会再缠着他了，莫璃，我是不是长大了？当你看到这样的，会不会很高兴”
　　我清楚的记得，那日先生的车就停在我面前，他亲自出来拉开另一侧的门，顺手挡住我的额头，而我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大先生见状，迅速下车也要过来拉我，而我只是在固执的想，我不应该跟他回去，哪里都不属于我，我既然要放开莫璃，也要放先生开始新的生活，这样莫璃才会安心，所以我第一次安静且乖巧的细声软语的对先生说话：
　　“我想、我想跟少涵回家”
　　大先生刚刚伸出的手和脸上展露的得意笑容瞬间僵硬住，回头狠命的瞪了一眼完全不在状态的江少涵，他无辜且委屈的解释道，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她是想缠着我带她去看……之前……我答应过她”
　　“我带你去”
　　“我带你去”
　　难得的两位先生竟如此的意见一致，而我却丝毫不想领情，回转身躲开先生，牵起少涵的手，拽着他走向地下停车场，我知道他的车都会停在什么地方，却不知道他今天会开什么破车来上班，是否可以装的下我，可我还是固执的不管不顾拉着他向前走去。
　　两位先生似乎叫我的动作震住了，在身后许久不曾传来声响，许是因为自莫璃走后许多年我不曾主动牵过任何人的手，现在却很自然的拉住江少涵，他们大概觉得有点受刺激。
　　而我此刻却并没有想太多，我只是单纯的想我不应该跟先生回去，更加的不能接受大先生的突发仁慈，也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江少涵，请你再次收留我吧！
　　急匆匆向前走的我并不知道，身侧的人，在看着两位先生难得的臭脸时，笑的有多开心。
　　我想，我当时并不是在赌气。
　　“阿璃，今天是想吃甜的还是辣的？”
　　“明知故问”
　　“嘿嘿，我不是想着，兴许你现在又想吃甜的了吗”
　　“越辣越好”
　　“好”
　　我开心的笑了，我知道江少涵每次都会偷工减料，不会真的放那么多辣，可我依然坚持越辣越好，他说过“脾胃是关键”，但他又说过“你想吃什么尽管吃”，所以他现在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他深知我的固执，不敢反驳我。
　　“阿璃，你是喜百合花还是紫罗兰花？”
　　“明知故问”
　　“阿璃，其实雏菊更适合现在”
　　“紫罗兰，越多越好”
　　我笑嘻嘻的对花店老板说，还不忘向江少涵努努嘴，示意他先看看钱包里面的钱够不够，他得意的拿出一张金卡，抬手递给老板，转瞬又心疼的快速收回卡，抱在怀里，委屈的要流泪：
　　“苍天啊，大地啊，你怎么赐给我这么个败家...（媳...）子啊”
　　还要顺势坐在地上学我小时候对着他耍无赖的样子，把我惹得哈哈大笑，我也不去拉他，任由他打混，老板无奈的摇摇头抢过他手里的银行卡，直接刷掉再塞回他手中，才开口：“江大少爷，您今天又要唱哪一出啊？需要配角不？价钱好谈”。
　　江少涵眯了眯眼，麻利的直起身子，拉着我拎着一整框装满紫罗兰的竹花篮快速上车，准备逃之夭夭，老板得意的笑了，在后边大声喊到：“江医生，我可是刷了两篮子的价格”继而传来老板爽朗的笑声。
　　江少涵歪歪头看看笑脸如花的我，假装吃大亏的模样使劲捶了下方向盘，但车速丝毫未减。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转头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早已止住了笑。沉默许久，回过头来看着他认真的说：
　　“我们回去吧！”
　　“……”
　　莫璃，怎么办，我还是没有勇气去见你，你再等等我，可好？
　　电话响起，少涵小声接起来，把耳机戴上：
　　“喂”
　　“是”
　　“嗯，在回去的路上，阿璃...呃...她睡了”
　　“不，半路又回来了，没去成”
　　“也许是”
　　“嗯，会的”
　　“不会”
　　“要去多久”
　　“好”
　　“我会记得”
　　“嗯，回来时再见”
　　……
　　“阿璃，到家了，你不醒我抱你上去了？”
　　我撇撇嘴，主动伸出手臂，圈住少涵，装作半梦半醒，还像小时候那样摇晃着他耍起无赖：
　　“你抱啊，抱啊，看你那瘦胳膊瘦腿的，我抱你差不多”
　　江少涵有瞬间的僵硬，犹豫了下还是探低身子抱起我，退出车门，我顺势用脚踹上车，他抱着我有些微喘，但也不忘贫嘴：
　　“还真是叫你小瞧我了”
　　我清楚的知道少涵大我12岁，我也知道他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瘦弱了，我更加知道他不单单是只会坐诊看病的普通大夫，现在的他足以让我依靠，可我还是狠心的开了口：
　　“少涵，（你的心意我懂）我已经不小了（可是我却不能自私的以为你就是我的）所以少涵，做我唯一的哥哥可好？”
　　直到出了电梯，少涵的脚步才顿了顿，似是在犹豫，但很快还是回答我
　　“嗯...阿璃说的怎么都好...”
　　我不再言语，任由少涵把我抱紧，直到他别扭的把我放在矮塌上，我才睁开眼睛，佯装生气的对他说：
　　“哥，你忘记把花篮拿上来了”
　　江少涵愣住，随即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叹口气，转身，临出门前对我说：
　　“阿璃，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可好？（即便我是你的哥哥）”
　　“好”
　　听到我的回答，他才继续向前走，再未回头。
　　我看着他另外取了把车钥匙，就确定今晚他不会再回来了，我攥紧手里的车钥匙，快速跑到窗前，看着他开了车渐渐远去，眼睛酸酸的突然有些想哭，我知道他需要些时间，也知道明天早上他依然会按时把早餐和药为我准备妥当。
　　“莫璃，我也应该放开少涵，对不对？”
　　“我应该放开所有人，独自一人离开，对不对？”
　　“莫璃我又想你了！我该怎么办”
　　我并没有完全猜对，江少涵凌晨就回来了，看见蜷缩在软毯上的我，叹息了声“傻瓜”，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走出去，并没有关掉灯和门，许是怕我孤单，怕我醒来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然后他轻手轻脚的又转身走到阳台上，抽了很多烟。
　　我和少涵在一起的日子，轻松、惬意、自然，仿佛他与我才是真正的亲人，但他又像似我的伙伴、朋友、知己，我对他可以尽情的哈哈大笑，可以毫无形象的吃我爱吃的零食，可以随时随地坐在地上跟他耍无赖，更可以深更半夜地爬进他的被窝里，却从未有过男女之防的念想。
　　少涵曾说，我从未把他当做是个男人，他自己感觉活像我的闺蜜，如果可以，他愿意和我穿一模一样的睡裙去逛商场，那时他说完，我立时笑疯了。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我当时拦着他，他真就会那么做了，在少涵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一起疯的，我知道他最在意我，也知道他想保护我，想给我最好的一切，所以命运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而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