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们脱贫的我太难了（种田）》星河在底

130、第 130 章

　　接收到抱书学生爱莫能助的眼神，沈朔的心间涌出后悔和遗憾，还有不甘心。

　　头一回见识姜扶生讲课，他可不愿意坐在这些自带高脚凳的大个子学生后面，被挡地什么也看不着。

　　上课的时间将要到了。一声“先生来了！”，引起学生不约而同地向学舍外侧首。

　　沈朔与他们动作一致，转头间，余光瞥到了学舍内部斜对面墙下的空桌子——

　　一疑，

　　一怔，

　　一机灵！

　　心中有了主意……

　　沈朔嘴角微翘，朝庭院中的姜扶生快步走去。

　　“姜先生！”

　　“昨天我们讨论的问题困扰了我一夜，可巧今天又遇上了，不若课后我们再讨论一番如何？”

　　困扰了一夜必然是假的，沈朔昨夜睡得黑甜，一觉到天亮，什么烦扰都没有。

　　不过，他确实有问题想和姜扶生讨论，因此，沈朔不觉得自己在说谎，也就坦坦荡荡不心虚。

　　他语气恳切，一句话里透着满满的专心治学、急于求知的心情，姜扶生还没看清跟她说话的是谁，心中就先有了好感。

　　待沈朔从光线偏暗的屋檐下，几步走到庭院中，俊美的面目被阳光映亮，姜扶生微微恍神，仿若看到了一尊白玉质地的完美雕塑。

　　阳光底下近乎透明的皮肤，立体精致的五官，美得仿佛随时会融进这大好春光里……

　　恍惚只存在一瞬，姜扶生很快就认出面前的少年是沈朔。

　　她心中顿时涌出惊奇。

　　昨日也许是心思都在别处，也许是赵家书房不够明亮，她竟从没注意到沈朔有这样一幅鲜亮的面孔。

　　庭院中的桃树如今刚冒出花骨朵，疏枝横斜，粉白点点，美得既温柔又清逸。

　　韵味正好与眼前少年相和……

　　眼前人应该是她两世所见中最好看的少年。

　　姜扶生心中的愉悦感被勾起，看着沈朔走近，主动问：“昨日我们讨论了很多问题，困扰你的是哪一个？”

　　沈朔几步就走到了姜扶生的旁边，他不着急回答，而是朝学舍伸手，请姜扶生继续往前走，笑着说：“我的问题不着急，还是等先生上罢课再讨论吧。”

　　姜扶生自无不应。

　　她带着三喜继续往学舍里走，沈朔落后半步跟在她的身边，穿过庭院进入学舍后，姜扶生在学舍的正前方停步，三喜继续往里走，沈朔也自然地往前迈步。

　　三喜心中微微惊诧，等到沈朔拖来一个蒲团，随着她一起在窗边的空桌子后面落座后，这股惊诧的情绪放大，直接反映在了她的表情中。

　　这套桌椅原本提供给姜扶生这样的老师的，以前放在学舍的正前方，姜扶生觉得它妨碍教学演示，才挪到了窗下。

　　学生敬重老师，这套桌椅虽然一直空置着，但也没有人打它的主意。

　　直到三喜跟着姜扶生来上课，它才发挥出了用处。

　　三喜坐在椅子上，瞧着跽坐于蒲团上，所以低出她一头的沈朔，心中疑惑且迷茫。

　　这人应该就是昨天从京城来的学生吧？怎么就坐在她旁边了……

　　三喜悄悄拖着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虽然习惯了面对学舍内这样多学生的环境，但近距离和陌生人接触，还是让她感到不适。

　　表面上，沈朔对三喜的视线表现得泰然自若，实际心底多少是有一点心虚的，在察觉到对方在悄悄挪远后，更是觉得不好意思来。

　　不过，他很快就被姜扶生讲课的内容转移了注意力，等到再关注起三喜时，已经是两刻钟后。

　　姜扶生在解答学生的疑问，沈朔注意到三喜拿着只笔，正一笔一划地慢慢往纸上写东西。

　　他直起身往纸上细看了一眼，马上为字迹皱眉。

　　虽然写得工整，也不缺胳膊少腿，但不得不说，这字真丑！

　　他瞧了一会儿，认出纸上的内容是姜扶生和学生的问答，自觉清楚了关于三喜的一点内情：原来姜家的这个丫鬟还负担着记录任务，怪不得在主人站着讲课时，她自如地坐着。

　　三喜才学写字，速度很慢，沈朔很快就看不下去了。

　　“把纸笔给我吧，你写得这么慢，怎么可能记得全？”

　　三喜笔下一顿，抬头看沈朔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一丝防备，态度恭敬但语意倔强地说：“我能记得全。”

　　她说罢，就低头继续做记录，一笔一划，都认认真真，力求工整。

　　沈朔讨了个没趣，轻轻挑眉，心想着不必和这丫鬟一般见识。

　　他拿了张纸，从笔筒里挑出一只顺手的笔，蘸墨，悬腕……开始一边听姜扶生和学生的问答对话，一边在纸上迅速做记录。

　　即使他下笔如飞，但也赶不上两人的语速，沈朔因此只在纸上记录提炼的重点，有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对话干脆省去。

　　他笔速飞快，很快就写满了一页纸。等到姜扶生进入课堂练习阶段时，他饶有兴趣地也跟着做练习，旁边的三喜还在慢吞吞地不停写。

　　不停写，不停写……

　　沈朔心中惊讶，想到一个可能，忍不住朝旁边再次望去。

　　这一望，他顿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三喜纸上的记录，与姜扶生和学生刚刚的对答内容，分毫不差！

　　重点她记了，无关紧要的她记了，甚至连某些沈朔自觉过滤掉的语气词、重复的废话，她也记了！

　　她的记录可以做到对姜扶生和学生的对话完整再现！

　　此时距离纸上最新一条记录对应的对话发生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但是三喜表情平静，下笔毫无停滞，流畅地仿佛对话此时就响在她的耳边似的。

　　“你能过耳不忘？”沈朔眼睛发亮地问。

　　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这种常常存在传说中的能力，是多少读书人梦想的特长！

　　沈朔自己的记忆力已经算不错了，一本书读过三四遍就能记下全篇，但他并不满足。毕竟，认真比的话，他的效率跟过目不忘的人差别三四倍呢！

　　沈朔听家中长辈讲过，过目不忘这种能力，除了靠天生，还可以靠后天锻炼达到，他为此还曾专门寻找过这方面的训练方法。

　　可惜找到的法门全是无用的，不过他没有颓丧，反而对过目不忘这种能力更加有执念。

　　过去十四年，他也仅听说过祖父的一位友人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却没亲眼见过。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小丫鬟身上看见了。

　　沈朔心中顿觉今天这趟门出得值！

　　不光听到了姜扶生讲课，还见到了一个真实的过耳不忘的例子。

　　他心里已经有想法了，课后不仅要和姜扶生多讨论下她的学问，还要跟这个小丫鬟请教下过耳不忘是种体验。

　　既然那些淘来的法门不靠谱，那他就自己琢磨。

　　先从研究真实的例子做起，迟早有一天，他也能看一遍就记下整本书！

　　三喜此时完全不知道旁边的沈朔在想什么。

　　直觉使然，她此时心中对沈朔升起了淡淡的防备——

　　总感觉对方想跟小姐套近乎，昨天来了一大批学生，今天别人都没来见小姐，就他来了，还表现得那么熟络。一来就抢了小姐分给她的位置，还企图抢她给小姐做记录的活……

　　三喜握笔的手一紧，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危机感。

　　小姐说她记忆力惊人，只要敏而好学，很快就会是她的左膀右臂……她可不能让这种心思不明的人先一步挤到了小姐的身边！

　　三喜抿着嘴，面对沈朔问她是不是过耳不忘的问题，只低低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手中的笔也没有停。

　　她顺着记忆继续一笔一划地往下写，希望旁边这人识趣点，别再来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