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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林中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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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诺裹着披风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手里抱着暖炉,小口咀嚼着惠嬷嬷做的糯米糍。
寸心搓搓手哈了口气,冻的直冒眼泪,“小姐,今日真冷,你受得住吗?”
容诺的脚已经冻僵了,唯有手中的暖炉带着热气,她拿过一旁的披风递给她,道:“我没事,你也披上。”
寸心点点头,接过披风裹到身上。
今早上只喝了点粥,从上了马车她的小嘴便没停过,不是糯米糍便是枣泥酥,口中甜甜腻腻,又喝了些花茶。
一行人穿过树林,积雪的声音格外响亮,顾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黑影上,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骆季淮眉梢紧拧,“看来狗皇帝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你。”
顾屹嘴角挂着冷笑,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剑,身下的马儿也发出一声嘶叫。
容诺被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到了竹离的声音,“夫人,外面有刺客,你别出来。”
她心中一紧,连带着嘴唇也在发颤。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剿起来,大约百余人,看得出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李瑾寒倒是舍得。
顾屹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骆季淮已经许久未见他这般了,上一次……还是七年前他父亲离世的时候。
顾屹从马上一跃而起,手起刀落,血光四溅,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一时间场面混乱,所有人都拿着兵器厮杀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林间偶有寒鸦鸣叫……
竹离和骆季淮护在马车周围,有尸体碰撞到马车上,车身剧烈的晃动了几下,马车里的人霎时间白了脸。
寸心抱住容诺,声音轻颤:“小姐,别怕,咱们不会有事的。”
容诺嘴唇发白,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却紧紧的抓住寸心的胳膊。
利刃穿过身体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上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顾屹杀红了眼,身上也溅上鲜血。
这场厮杀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虽然已经将敌人打退,不过他们的人也损失惨重,地上的人毫无生机的叠加在一起,分不清敌我。
顾屹环顾四周,眼神森冷,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林中响起:“重伤的人先行包扎,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余下将士齐声回应: “是!”
顾屹迈开脚步朝着马车的方向前进,脚下的雪发出吱吱声,身后的脚印带着红色的血迹。
大概是怕吓到马车里的人,他并没有掀开帘子,“容诺?还好吗?”
容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掀开帘子,看到他身上的血迹眼眶里的泪瞬间掉落下来,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顾屹语气平淡: “没事,别人的血,你乖乖在马车里待着。”
容诺点点头,随即又问:“他们是冲我来的吗?”
若是,她便不会再跟着他了……
顾屹垂下眸子,避开了她的眼睛, “不是,你别想那么多。”
“真的吗?你别骗我。”
“没骗你,安心待着吧。”
容诺直直的盯着他看,让他有些不自在,“把帘子放下乖乖待在里面,外面冷。”
容诺抿了抿唇,又看了他两眼才把帘子放下。
骆季淮斜倚在一颗光秃秃的树干旁,白色锦袍也染上了血色,但他依旧拿着扇子,时刻不忘维持他的文人气息。
“竹离,你家将军有些不对劲。”
竹离皱了皱眉,“哪里不对劲?”
骆季淮啧了一声,折扇在手上拍了拍,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竹离淡淡地睨他一眼,“我看你也挺不对劲的。”
骆季淮扬了扬眉,折扇一伸,笑: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我好着呢。”
“沈小姐不会放过你的。”竹离漫不经心地说道。
骆季淮嘴角抽搐,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竹离口中的沈小姐是沈家的三姑娘,沈黎安,她和骆季淮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
这姑娘性子豪爽洒脱,自及笄起便跟着骆季淮,嚷嚷着要嫁给他,甚至还跟到了云安,他这次离行前给她下了两天的迷魂药才甩掉这个包袱……
倒也不是这沈三小姐生的丑陋,更不是她为人不善,论相貌她也是在圣京城排的上名号的女子,从小便心存善意救济贫苦百姓,可这骆季淮偏偏就是瞧不上她。
她也是个不要面子的主儿,从圣京追到云安,又从云安跟到圣京,一路上没少吃苦,感动了自己也没感动到骆少爷。
沈家的姑娘,个个都是执拗的主儿,只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便是撞了,也不会轻易回头,沈黎安如此,沈乐仪亦是如此。
圣京顾府,老太太和惠嬷嬷跪在祖宗的灵像前虔诚祈祷,祈愿顾屹和容诺能够平安抵达云安。
“这天又冷了,也不知容诺那丫头受不受得住。”老太太语气中满是担忧。
“有将军在呢,断然不会让少夫人受了寒气,您就别担心了。”惠嬷嬷轻声安慰。
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在惠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唉,怎么能不担心呢?现如今的皇帝生性多疑,为君不仁,他忌惮顾家的势力,必定会对屹儿出手,更何况他还惦记上了诺儿那丫头……”
惠嬷嬷心中也十分感慨,“当初若是离王殿下继承了皇位不知该有多好。”
老太太又忆起那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眉目间带着几分惋惜,“是啊,那孩子性情敦厚,有为君之能,先帝也有意传位于他,谁能料到他会突然暴毙呢!”
她望向窗外,又叹:“他死的蹊跷,可谁又敢说什么呢?”
惠嬷嬷不再多言,有些事不是她们能够议论的。
“府里的客人怎么样?有要走的意思了吗?”
惠嬷嬷心中清楚这个“客人”是谁,道:“没有要走的动静,倒也安分。”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那丫头心思不纯,竟还把主意打到屹儿身上了,同她姑姑一样,将来也是个不省心的。”
“您打算怎么办?”
“既然屹儿已经离开,她也作不了什么妖,咱们若是赶人,倒显得咱们没有风范了,就让她继续住着吧,日子久了她自会离开。”
此时,常悦薇同常佩雯在屋内闲聊,屋中放着一个火炉,靠近了才觉出热气。
常悦薇身着浅紫色短袄,袖口处绣着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纤细如玉的手指,粉嫩的嘴唇轻弯出漂亮的弧度,发髻上带着一对珍珠步摇,如玉的耳垂上各带了一只白玉耳坠,时不时地轻轻晃动。
“姑姑,你今日找我来所谓何事?顾将军他都走了,我还有机会吗?”
常佩雯眉头轻蹙,“悦薇啊,你就别想顾屹了,你爹昨日来信说让你参加选秀,让我好好教教你宫中的礼仪。”
常悦薇怔了一下,眸中带着惊讶,“姑姑,我爹要把我送进宫吗?”
常佩雯点了点头,“进宫也没什么不好的,以你的姿色,只要肯用心争宠必定能荣宠一时,到时候你爹也能跟着加官进爵,这可比嫁给顾屹做小妾好多了。”
常悦薇在她跟前跪下,轻声哭诉: “姑姑,我不想进宫,你帮我跟爹爹求求情好不好,我不想进宫。”
常佩雯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悦薇啊,这件事你爹已经定了,现在选秀名单都已经拟定好了,你若是不去,连累的可是整个常府。”
“所以说,我不得不去对吗?”她脸上带着凄凉之意,让常佩雯也有一丝动容。
“也不一定会被选做妃子,若是落选了就在宫中当几年丫鬟,年纪到了就能放出宫了。”
常悦薇眼眶落泪,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所以,我的路只能是为妃为婢对吗?”
常佩雯难得的一脸正色, “悦薇,相信姑姑,以你的本事,在后宫立足根本不是问题,若是你不争不抢的沦为奴婢,到时候免不了受欺负,知道了吗?”
常悦薇垂下眸子,语气平淡:“爹爹这是用我来换常府的仕途吗?他对我可真是寄予厚望啊。”
“你这么想也不错,你弟弟妹妹的未来,也靠你这个做姐姐的了,你若是得宠,他们日后也会殊荣一生。”
常悦薇收紧了双手,指甲深陷进手心,留下一排月牙状的血痕,父亲这是在拿弟弟妹妹威胁她……
“我明白了。”
常佩雯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低声道:“你爹也是为你好,嫁给当今圣上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分,你该开心才是。”
“在宫中即便不受宠也可以衣食无忧,当然了,姑姑希望你能主动点,取得皇上的宠爱,这样对你对常府都好。”
常悦薇默默地听着她的话,无非就是让她进宫后努力争宠,多在皇上跟前说常府的好……
可是,她想嫁的人并不是身份尊贵的皇帝,她心中的人,是那个树下武剑的少年,是那个上阵杀敌的男子……
“姑姑,我想回房休息会儿。”她打断常佩雯接下来的话。
常佩雯点点头,“去吧,好好休息,多想想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