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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赫鸣之听说了有人找自己就没再闲逛,领着小侍卫回外使馆。方才和燚王小小的动了一下手,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可把十一心疼坏了。十一是没想到燚王会对自家主子出手,燚王又是车桑女皇真正的儿子,一纠结,错过了最佳的动手时机,才害得赫鸣之现在脖颈上有一大圈刺目的掐痕。

      “十一?十一!”赫鸣之一巴掌拍在了还在发呆的小侍卫背上:“都要到住处了,怎么还在神游。”

      “殿下……”十一一看赫鸣之的脖子就内疚得要跪下。

      赫鸣之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估计就是看着吓人,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说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沉不住气,想当年你主子才登朝堂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么说容易起反作用,他现在挺过来了不觉得有什么,可一说出来十一又要絮絮叨叨觉得他受苦,于是话锋一转:“诶呀,就燚王那个软包子捏一下能有多疼,这事翻篇了,嘴巴严实点!”他说着又提了提不怎么高的衣领。

      十一不敢再言,刚巧也到他们的外使馆了。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宫女跪在大门口,肩膀一抽一噎的,哭得正伤心。

      站在门口的宫人恍若未闻,只看见赫鸣之回来了,才恭恭敬敬的有了点神色。

      而注意到赫鸣之回来的宫女,快速地抹了眼泪,跪着往他这边一路挪过来,一等宫女穿得也是体面的料子,裤子在这青砖地上摩擦几尺,划破了不说,膝盖一下就见了血。

      赫鸣之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越是搞这种悲情的,说明事情越棘手。他皱眉看着小宫女哭着在他面前不停地磕头:“殿下!殿下你救救我们娘娘吧!求求你了殿下!”

      他生母早逝,硬是要说和他有关系的娘娘,那就是抚养了他一年的文贵妃,不过这宫女年纪太小了,当年照顾过他的估计现在都遣出去了。

      “文贵妃?”

      “是、是!求殿下去向国主开恩。”小宫女满脸泪痕,此刻也欣喜地点头,额头上血流如注,十一又惊又嫌地往后挪了几步。

      赫鸣之看了一眼宫女,捂住了自己的脖颈,还是决定先进屋子换件高领子的里衫再去见他的父亲。

      路上也顺道听了小宫女讲来龙去脉。淑贵人在皇后面前状告文贵妃在后宫兴厌胜之术,皇后搜了文贵妃的承文殿,搜出了诅咒皇后的扎纸小人,这会儿惊动了国主,要亲自审问。
      “厌胜之术啊……”赫鸣之敲敲太阳穴,挺麻烦的,重则株连,轻者也是冷宫,这辈子也难翻身。

      小宫女赶紧辩解:“殿下一定要相信娘娘,娘娘是清白的!”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国主信不信。”赫鸣之对文贵妃其实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当初他搬进承文殿时,文贵妃就不太重视他,嫌他没家族背景,似乎又内定了要去车桑。两人也就逢年过节请个照面,还没平时负责他日常起居的宫女亲近。他搬进去两个月,文贵妃就怀孕了,不知听信了谁的蛊惑,总觉得自己怀的一定是龙子,那就更不用管赫鸣之,反正自己押的宝不在这五皇子身上,赫鸣之在承文殿一直可有可无,直到赫鸣之被送走,文贵妃生下的是个公主。

      小宫女一听赫鸣之的语气,便不再说话了,接着为自己娘娘哭个不停。

      至御书房,已经有人在跪着了,是文贵妃当初当做龙子宝贝的朔芳公主。赫鸣之昨天宴会上和这位妹妹见过一面,站在门口等通报的时候,也就互相点了个头。看来他来晚了,

      这会儿国主已经审问完了,文贵妃也已经不在这了,也就朔芳公主赶着过来求情。

      与朔芳公主不同,赫鸣之现在的身份往御书房前一站,国主虽觉得心烦,又不好晾着不管,没让他跪,叫他进去了。

      赫鸣之进去的时候,国主正在拟诏,凡是和文贵妃牵扯的,她的父兄一族,和她家有牵扯势力的关系网全部惨遭“连坐”,一律降职或革职,还有不少被流放的。写完了才悠悠地朝赫鸣之问一句:“车桑太子有何要事啊?”

      “非也,儿臣虽身在车桑,却一日不敢忘根,今日是以者悦五皇子的身份来说几句话。”
      国主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来求情的?”

      “昔日作为五皇子时,文贵妃也是儿臣名义上的母妃,今日求这个情,也是应该的,那就斗胆恳请国主看在文贵妃多年服侍的份上网开一面,事出突然,也许其中有内情也说不定。”赫鸣之的态度却没有说的那么诚恳,实际上他觉得事不关己,一如当初他在承文殿生病时,怀孕的文贵妃怕过了病气,一次都没来看他一样。他现在肯出面,也不过是想着昔日在承文殿白吃白住了一年,还是欠了点债。

      “哼,你倒敢说!”国主随手抓起一本奏折,发泄似的敲在桌子上:“腌臜之流,如何能轻绕!还是你觉得朕昏了头,冤枉了她不成?!”

      “儿臣不敢,但父皇贵为明君,不该武断。文贵妃虽然得宠,但听闻与皇后无甚过节,这咒术兴得荒唐,背后必有隐情,还希望父皇明察秋毫。”赫鸣之说着说着,就有点哀从中来,圣旨一发,大局已定,帝王之家最是无情,非他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在来的路上,他大概把这件事推了个七七八八,早有耳闻王家最近几年在朝堂势头正旺,连带着早年送进宫的女儿都重获圣宠,虽说文贵妃风头无两,但不见得能动摇皇后的地位,即使后位再次悬空,她也没把握十拿九稳,没必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明显淑贵人栽赃的可能性更大。而他的这位父王,一路走来也是腥风血雨,未必就老眼昏花给后宫女人当枪使,说到底就是差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将尚未构成威胁的王家打压下去,也许这就是他父王下的一盘棋,欲杀之,先捧之,废贵妃是假,拆王家是真,无论是朝上令人咂舌的封赐,还是后宫让人眼红的专宠,人只要贪心有欲望,总会出现破绽。树大招风,功高震主,王家还是太急进了。

      国主看着赫鸣之,久久不言语,忽而像个做错事又不得不承认的孩子:“是朕负了她。”

      这么一说,他就懂了。

      “既然国主心意已决,那鸣之也不多言了。”赫鸣之用车桑的礼仪,比了一个告退的手势,已然又把自己放回了外臣的身份。

      国主看到儿子这样生疏实则也不怎么好受,他长叹一声叫住了赫鸣之:“你终归是朕的儿子,不必这么刻薄的和朕讲话。把你送到车桑终归是无奈之举,你莫怨朕,今日之事来年你也会经历,到时候你就知道个中滋味,社稷和亲情终究难以权衡。念你还想着文澜的恩,朕破例准你去看看她,她现在被降为文宝林,囚永巷,去吧,在你……回车桑前……”

      赫鸣之似乎听到了父亲的低泣,一瞬间他很想回头看一眼,却又觉得自己的念头很可笑,他的父皇将君王之道修得极致,妻妾儿女天下人都是安邦的棋子,棋手怎会为了棋子悲恸?他以父为镜,并不想将自己的帝王之路走得如此孤独,事实却是仅仅位居东宫,就让他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赫鸣之又想起了付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若陪在我身旁的是你,或许……

      “殿下!”“太子殿下。”

      见赫鸣之出来了,宫女和朔芳公主一齐朝他围过来。

      望着两双布满泪水又满怀希望的眼睛,赫鸣之只是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

      她们眼里的光很快就暗了,朔芳公主拼命忍住眼泪,还是憋不住的哭出来了,她不想让外人看见她这么失态的样子,背过身去。说是端庄稳重的公主,本质上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赫鸣之半蹲下来哄着,承诺自己会想办法的。

      见文宝林是国主私下特批的,赫鸣之不好张扬,只是顺口了安慰几句,小宫女又一脸欲绝的跟着朔芳公主走了,他则回到外使馆差人备了些吃穿用度去永巷给文宝林送去。

      动荡的一天在五彩斑斓的夕阳里迎来尾声。

      付言早上基本没在问诊,下午就多看了几个病人,等他回到付府天已经黑了,往日早就该焚香沐浴的父亲却一直未归。询问了下人,说是应王大人的邀上茗香斋吃茶去了。

      “吃什么茶,明显是吃酒去了!”付言看着一众呆头呆脑的下人有些恨铁不成钢,望着高升的月亮回屋扯了一件付老的外衣就要去寻人。

      迈出府门几步,街面就驶来一辆马车,付言辨认出那是自己家的马车,快步迎上去。

      看见小少爷来了,小厮就扶着付老爷下来了。浑身酒味,走得步履蹒跚,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王勘的名字——那是付老爷早年教过的得意门生。

      望着喝得烂醉的父亲,付言又急又气,一边斥责跟去的小厮不知道拉劝,一边又吩咐府里的厨娘去弄醒酒汤,他想架着父亲回家,付老爷拉着付言直哭,嘴里嘟囔着:上天不公……王家蒙冤……王勘被流放之类的,又劝付言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对燚王多多忍让。

      对朝堂再不敏感的付言都察觉到了其中党派的洗牌。生怕父亲后面冒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句子,付言赶紧连拖带拽的把付老爷搬进门,府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煮汤的烧水的打扫的伺候的全都动起来了。

      等全部事情折腾完,付言躺在床上要安寝已经是子夜了。

      还未吹熄床头的烛台,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是冰心吗?”付言担心又是父亲出状况了,被子一掀光着脚就去开门,来的人却不是他父亲的侍女。

      “太子……殿下……”

      赫鸣之低头就看到了付言赤裸的脚趾,白白净净的,受到惊吓后全部蜷起来,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安地一点一点的。赫鸣之不由分说抄起付言,将他抱回了床上捂好被子:“看来本殿下的到来让你很激动,居然衣衫不整的来勾引我。”

      等赫鸣之关好门重新坐在自己床前,付言才真正接受了赫鸣之大半夜出现在他房间里这件事实:“你深更半夜私闯我房间还说我勾引你?!”

      最开始付言还想着和赫鸣之泾渭分明,但在赫鸣之连续两天的语言骚扰下,现在只想把他一顿暴打,见鬼的君臣有别,这人跟"君子"就不沾边!

      “好了好了,宝言不气了。”穿睡衣的付言太有诱惑力了,赫鸣之忍不住又捏了捏付言的脸:“我大半夜这么冒险出来,是有事求你,拜托你明天跟我走一趟。”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付言又想起元旭对他的忠告,不要和赫鸣之太过亲近,这个人在车桑是危险的代名词,再加上元旭处处吃醋,他只想与赫鸣之当普通的朋友,不能过分来往。

      "人命关天。"

      医者父母心,付言强忍着动摇,最后挣扎着:"我明天必须去太医院当值,不太好请假,不然您请示一下外史馆,走官方路子?或者整个京城那么多大夫,您另请高明?"

      赫鸣之愿意管闲事的前提,一定是自己能从中获益,如果付言不去,那他何必在求医问药这种小事上亲事亲为?“不行,这事还不能惊动外人,包括宫里的御医,但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除非你答应我明天跟我走。”

      这么一说付言就往位高权重的人患了不能为人知的隐疾上想,听起来似乎还很严重。

      “好,那我明天就随你去。”既然是和人命相关,付言也不扭捏的答应了。

      付言之前的不情愿,赫鸣之岂会感受不到:“我打听过了,除去燚王,你在太医院不就一可有可无的小医官,请个假有何难?”

      付言反而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正因为元旭的关系他不怎么随意请假,日常中他被上头“排挤”想晋升只能靠燚王,是太医院第一小透明,实际上但凡他有个风吹草动,诸如病假事假,都会在当天事无巨细的传入元旭耳朵里。别的也就算了,若是让元旭知道自己为了和赫鸣之出去还特意请假,又要解释半天。

      赫鸣之满脸写着高兴,既能和付言在一起,又能气到燚王,还能解决文宝林的事情。简直一箭三雕,他赚得盆满钵满。
      一看赫鸣之的奸笑付言就知道这人就是故意来让他为难的,抓起手边的木枕就赶人:“你说完没,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付家少爷的床这么宽敞,一起睡又不是不可以,传出去燚王休了你我还可以捡漏。”赫鸣之作势就要爬床,付言的脸在昏黄的烛光里肉眼可见的黑了,顺手就是一木枕过去:"滚。"

      赫鸣之收回了爬床的腿:“啧,不愿意就不愿意,那么凶干什么。我走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他这次倒是走得潇洒,还贴心的关好了窗门。

      院子里响起两声细微的砖瓦声,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付言木楞地坐在床上,手里还抱着打过赫鸣之的枕头。

      赫鸣之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奇怪,说得像真的喜欢他似的——怎么可能呢!他两还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有十多年没见,今天是重逢的第二天。付言放下枕头,被子一拉过颈。

      将赫鸣之一脚踢出脑海,付言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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