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适应不良》捉鱼大人

73、狼王--独行

　　最近边防频频爆发断尾狼人恶性残杀人类的事件，林月为了尽快调查出事情真相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了，终于在这两天摸到了幕后者的马脚，他立刻就部署了抓捕行动。不过之前调查声势很大，那些人早他们一步就找到了脱身的办法，抓捕行动比之前调查的过程还要更为艰难，就这样一直拖了小半年，林月本来以为是个短时间就能解决的小事件，现在随着几次抓捕失败，事情更是变得越来越棘手，他也被绊在了边地一直到他接到了族中的来信。
　　大长老已经病倒了，他在元老的认可下指定了自己的继任者之后便来到了狼人族的圣地，守着历代狼王和大长老的埋葬之地等待自己归于大地的那一天。
　　九月，秋天便早早来到了狼族的圣地，层林浸染，美不胜收。林月见到大长老的时候，他已经起不了身了，躺在无数落叶堆积起的草地上好像落叶归根一样。
　　“大长老，我回来了。”林月看着几乎气息奄奄的大长老，他难过得有些呼吸困难。
　　“王。”大长老掀开眼皮没什么力气地回应，林月注意到他的目光，更觉得心里难过。那双无时无刻不透出智慧的眼眸已经彻底失去了神采，好似随着他卸去了一切使命和责任，可林月还是能读懂大长老的那份关怀，那眼神没有了往日的犀利和锋芒，多了一份长者的慈爱。
　　“我的时间快到了。”说完这句不长的话，大长老深呼了一口气，积攒了好一会儿力气才又重新开口。“如果有时间，请您再回那个山洞一趟，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心中所念。”
　　林月轻眨了眨眼，“那个地方……”
　　“虽是迷幻，可眼前所见，或许是真呢？”大长老支撑不住，再次闭上了眼眸。“您毕竟是不同的，你对人类的情感曾让我苦恼，我也一直视而不见，这么多年了应该很难过吧。如今我要离去了，而有些秘密是我必不能让身为王的您知道的，可临了了私心里还是想让您得到些宽慰，去吧，去看看吧。”
　　“请您最后相信我一次……”
　　深夜，月华最盛的时候，林月去到了那个洞穴。依旧是美得让人如痴如醉的景色，他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神智慢慢躺倒在银线草从上。刚一躺上去林月就几乎想要落泪，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他的身体先记起了这份温暖的感觉。
　　那个冬日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巨大的生命危险，长时间的严寒让他抵抗不住，他甚至能感觉到每次从四肢回流到心脏的血液都要冷上几分，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要被冻死了吧，而那时候突然传到身体上的温度几乎让他沉迷，他的心脏也瞬间有力的跳动了起来，那个人给了他那一刻他无法拒绝的温暖。林月任由眼角的泪滑下，他甚至还闻到了那块他不肯吃的米饼的香味……
　　昏昏沉沉间，林月好像睡了过去，他仿佛听到不远处的洞口有脚步声传来，他如以前习惯地那样静静数着那熟悉的步伐声，几乎要沉溺在这种熟悉地感觉中。他感觉到那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便睁开了眼，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无比的欢快在语调中跳动着，“看来一切都顺利呀！”他也想向那人一样地笑，想回应他的喜悦，可他却不自觉背过了身体……
　　“你吃不吃！”等他再次回神，是那人生气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人指着送到他面前的菜。他想说：“我不喜欢这个，要我吃也只能吃一点……”可他的身体不听他使唤，闭紧了嘴巴硬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师父他，不能有事……”虽然那人看着冷静，可眼神里全是慌乱。“我隐了气息去，一定能找到师父……”谢天谢地，这一次他终于顺着自己的心意给了那人应给的回应。
　　“你走吧，”那人的声音极度得冷，他想从他那语调中找出一丝的不舍都不能。“你不肯走的话我师父和我娘都要死！”为什么他要说得这么毫无转圜的余地，他一点也不想听。
　　“为什么！当初自顾把我从雪原上带走，现在又自顾让我离开！这是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是来是走都由你说了算！”他应该那时候狠狠问个清楚的，可他当时为什么不问呢？为什么不问个清楚呢？
　　林月只觉得心痛异常，当他还是狼崽子的模样时，那人对他那样温柔，他化形后那人又表现得那么欢喜，他都以为要和那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了，他学会掩盖住气息在人群中走动了，他还学会了烧菜洗衣，明明他得到了前任狼王的传承有了反抗和离去的能力，他却不想离开了，可怎么那人赶他走？
　　一晃神，林月忽然以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着底下的一切：
　　付灵站得笔挺，瞧着苏艳雪偷偷把追月卖给了贩马商人，拿着换来的银钱去供奉大神，他眉眼间的凌厉和冷漠几乎让苏艳雪吓破了胆。
　　付灵抱着刚刚咽了气的二瞎子，轻抖着肩膀。林月的视角一变，还能看到他露出的脸上的泪痕。
　　狼人学会了利用火器，如虎添翼，即使付灵身手敏捷可他却还是要照顾慌了神的苏艳雪……那女人居然就那样丢开了自己受伤的儿子，跟着一群不认识的人逃命去了。林月只觉得自己的心更痛了，他从没让他受过那么重的伤啊。
　　等林月彻底清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失去了月华的照耀，银线草褪去了那层妖异的光彩随着洞里的气流轻轻摇动着，翻飞的样子居然有几分俏皮可爱。林月再次把自己的脸埋在了银线草中，嗅着那股逐渐散去的熟悉味道，流光了最后一滴眼泪。
　　原来大长老让他来这是为了让他来告别，在错过之后。
　　离开洞穴的时候，他迎着晨光站在一块高地上恢复着激烈波动的情绪，眨眼间似乎看到了那野蛮生长的杂草中有一只银色的大狼在奔跑，好像在追逐着什么，那头狼跃起的身体有着最完美的比例构造，跑动的每一步都展现出那身体蕴含着无限的能量，那只大狼让林月冒出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等他定睛仔细去看，那只大狼又消失不见了，连那杂草丛也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被拨动过的痕迹。林月不知道是自己受银线草的影响还没消散，还是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大狼是他不能企及的绝对力量的拥有者，以至于他完全感知不到对方。林月有些想起了大长老曾跟他描述过的很像那只大狼的狼人，可他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能放弃了搜寻，还是当作那是另一场梦境的残留吧。
　　林月再去了大长老那，大长老已经睁不开眼了，似乎已经燃尽了最后一滴灯油，晃动着越来越弱的灯苗等待着彻底熄灭的那一刻。林月在大长老身旁坐了下来，秋风飒飒，而此刻圣地的风似乎要格外柔和些，他静静坐着，感受着这个地方的沉静和寂寥。正午，日光最充足的时候，大长老吐出了一口长气，接着便没有了生息。继任的大长老按照仪式念了一段冗长繁杂的悼文，林月以狼王的身份，亲自为大长老送行。夜晚降临的时候，他看着新任大长老引了圣火火葬了大长老的遗体，元老们主持完最后的仪式之后逐一离去，过后一切随风而逝，归于寂静。
　　天空中有流星滑过，林月目睹它绽放出瞬间耀眼的光芒后彻底消逝在夜空中。大长老此后，这世间只剩他自己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