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迷宫》憨兔要瓜

4、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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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莹正在看书，一个人很安静。自从发疯事件之后，她就被监视在单人病房，外头有人看守。察觉到有人来，她看了下点滴，抬头时回了句：“还没打完……”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吴信的脸，一下被惊到了。
　　被她自己揍成那样的人，她还历历在目，成了她一直的噩梦，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断道歉。
　　这也太不让人起疑了。
　　“如果你真这么‘抱歉’，我就直说了。”吴信站在旁边，一字一句地说，“秋莹，说出你们支持派的领头。”
　　这位女大学生明显愣了，完全没料到劈头而来的问话，但不过1秒她放下书笑了笑：“你在说什么？” 极不自然，语气也有点抖。其实她要装很容易，还应再害怕并茫然一回就行，只不过意识先于动作给出了反馈——也表明她在派系级别不高。
　　当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吴信若有所思地又问了一次，她一下收起学生的无害本分，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人：“呵，怎么？”
　　“我愿意加入你们。”吴信摆优势，“我很容易以陈利为突破口，深入反对派那帮人。
　　“他们本来就是盘散沙，组织、纪律都不如我们。相信大人也被这些小喽啰叨不胜烦。
　　“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秋莹不置可否，反问道：“不同意呢？”
　　吴信转身，下一秒就要走。
　　“哎你等等。”姑娘在他后脚跨出门时，叫住了他，“事到如今也没法管忠诚了——大人很急，接连几番折腾，是该结束了。
　　“但——”姑娘拔了点滴，暗算一般的语气，“你现在就可以去他那儿了。自有大人定夺。”

　　跟在秋莹后头，吴信坐电梯到医院顶层，沿着一间资料室的楼梯走下去。还是一间冷白的实验室，有排列整齐的实验桌，还有人在工作，几个人纷纷转头打量新人。最后秋莹停在一扇大门前，身份验证开启铁门，把吴信一把推了进去，门慢慢合上了。
　　这是个类似小广场的地方，四周都是仪器和监控画面，很明显，科技进步的程度远高于外面。很快他便发现了远处的办公长桌前背对着他的人。听到开关门，也很熟悉有人要加入来审了，那人头也不回地继续忙，“介绍。”
　　没有回复。
　　那位“大人”用鞋弹了一下转椅，面对吴信，刚想开口却疑惑地蹙了下眉。幅度很小，要不是吴信正在注意观察。对方穿着正式的研究服，戴眼镜，精明甚至有些狡猾的气质让人觉得不好对付。来的时候吴信就盘算了用戟战的可能性，但这里仪器这么高端，能不能出去也成问题。
　　但没关系，他就这样，决定了就走一步是一步。
　　“大人”自嘲地摇头，一下站起身，手上的笔一直在转，“告诉我你潜入这里的目的。”
　　也奇了，吴信第一反应是，他知道我是玩家？“消灭你们。”——既然这么问，感觉什么谎都不起作用……做好战斗准备。
　　哪知“大人”笑意加深，“自恃无恐如那人，我不可能不信。”他指了指自己耳朵右侧，“我能把你送出去，也可以一手毁了我自己这派，但我有个条件——你出了这个副本，来找我，当我的小跟班。”
　　吴信一时有些蒙，这翻盘未免太快了，一定有诈；不过真有把握能战胜他吗？即便有那个技能。
　　他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做出了选择：“不同意呢？”

　　…
　　主控区，某工作室内。
　　“哥哥，是他！”欢欢指着屏幕上的“大人”叫道，“凌枭这个坏蛋，他是恶魔团队那边的头领！”
　　棕发黑瞳的青年正查看吴信玩家的资料。
　　“他酷爱折磨，不会这么快对你信哥哥下手。”青年虽是这么说，语气也结了一层冰，“赵廷快去复道了，恶魔团队的人待不住了。”上次明明就差最后一条复道，可他们……却让那家伙永无葬身之地……
　　青年握紧拳，砸在控制板上。
　　一抬头发现凌枭正步步逼近吴信，突然向屏幕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恶笑了一声，直接一步并作三步冲出！而吴信一躲，开始反击，没过几招已经被压制，却迟迟没用技能。
　　直到凌枭取出枪。

　　[回头是岸：返回最多10分钟前的场景，一次副本只能使用1次，等级：1级。]

　　…
　　看来想完成任务1，刚刚的方法不行。
　　此时是吴信还待在小陈病房，小陈在为他讲线索：“……你一直在中立，多数人认为你和我一队，可以通过这一点，潜入他们的队伍……”
　　“先去探一下秋莹。”吴信依然点头，因为这样会触发任务1，事实上右耳也确实传来声音：
　　[任务1：潜入秋莹等人一派]

　　…
　　小女孩双眼惊讶地瞪大了。
　　不过几分钟，青年了然：这个技能根本不可能完全将时空倒退回十分钟前，只能影响当前副本。但这技能也够厉害了，那个副本中的所有时空、人、甚至系统（有可能，尚未判定系统是否在应和）全都被影响。若真如此，连系统都被影响，将是虚拟世界的又一个bug。
　　两兄妹头靠着头，像忠实粉丝一样继续盯着屏幕。

　　…
　　出了小陈的监护病房，吴信又开始思考，看来去直接见那位“大人”是不行了——只剩最后这次机会，他没有底牌保自己了。很多时候他都想干脆死了得了，生存太烧脑，简直更要命。
　　他心中再次叹息了一声，只能试试直接杀秋莹了。
　　在功能栏看过那支橙枪戟，属性还是不错的，只是很多技能都锁住了，以他目前的等级无法解锁。所以只能用把刀什么的。说实话，吴信作为社会好青年，根本没胆杀人，但迫切离开的愿望加上走投无路，变相地给了他勇气。
　　打晕她再下手就行。吴信甚至跟看守沟通好，他失手，看守就进来救援——他忘了考虑看守是哪一派的人了。

　　“还没打完点滴……”
　　之后秋莹没声，书倒在一边，后脑勺被劈晕坐倒在床上。虽说吴信不擅长打架，但这点技巧还是有的。而后吴信从大衣内侧取出水果刀，看准心脏要害后一闭眼，清空任何思绪，狠狠打过去——摄像头也怕到了他，他没考虑到监控室是哪一派的人看的。
　　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所有的失误，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秋莹，不过是个诱饵而已，对支持派的那位“大人”来说，现在正是消灭他的最好时机。他硬生生地把刀放在床头柜上，尽力抑制全身的打战，脱力坐在地上仍撑着地板。冰冷的温度顺着手心蔓延上来，还能找回点摇摇欲坠的意识。
　　“瞧瞧，何必呢？”病房门打开，走来志在必得，面容狠厉的“大人”，眼镜片闪过冷冷的杀意，“——去死！”这回轮到凌枭取出枪对准吴信，就要扣下板机。
　　却见被瞄准的人坐倒在地，竟然释然地挑起嘴角，然后抬头正面直视过来，像一个苏醒的幽灵。那一刻凌枭竟下意识惧怕了一下，也结了吴信念完话的时间：
　　“管理员064恶意伤害玩家，副本应急，申请管理员104前来处理。”
　　凌枭听到这声低语差点没当场暴起，连开了n枪，却都被一个防护罩挡下了。

　　[审核成功]
　　[申请有效维持：10分钟]

　　“祢幻你——”凌枭当场气疯地大叫，风度尽失，收回枪取出随身武器——长刀，冲向吴信面前出现的人。紧接着双方开始激战，吴信也顾不上看，因为凌枭身边的人正试图抓走自己，抓不到就想帮忙偷袭，病房外也有人听到动静要进来支援。
　　不过他们两人交战都波及到了周围的人，倒打消了这一顾虑。吴信除外，因为他已经被防护罩围着，攻击伤不到他（但不知道能不能被抓走）。明显凌枭实力不如祢幻，来帮忙的祢幻先生不仅对上凌枭，顺便把闲杂人等也解决了。
　　后来吴信知道这主要是因为进入副本的管理员能力会削弱，而前来支援（正其名曰：解决异常情况）的不会。
　　吴信扶着病床站起来，打算处理一下秋莹，纯粹是得找点事做——看这位叫“迷幻”（此为吴信视角）的人这么牛×，别说“大人”，直接把副本刷通关也没问题。
　　战斗很快结束，吴信正要拖秋莹下床，换掉被单，却听凌枭很有把握道，“你真敢了结我？”
　　吴信转头，其他随从被打败，祢幻正举着餐刀，刀锋抵住伏地的对手脖颈前。
　　吴信管不得，这人必须死，死后了结个后患。于是他仗着防护罩，拿上水果刀，悄无声息地移到凌枭后面。
　　“你给我去死。”
　　凌枭眼中的最后画面，是位脸色苍白得像冰一样的人，一刀从后背捅入，一下终结。这一击也抽干了吴信所有的力气，他滑靠在墙上，听到“剩余时间：1分钟”，才反应还有一号人，尽力抬头去找“迷幻”先生，眼前却一片模糊。
　　“凌枭肯定没真死，进副本的可以不是管理员真人。也可能他有保命符类的道具。”一个白衣身影走近了些，半蹲下来，“我也没法直接打过副本，但剩下的人也不敢怎么样了。”
　　“祢幻的祢，示字旁，加一个偶尔的尔。”

　　…
　　欢欢视线离开屏幕，转头看了哥哥一眼。
　　“不会有问题了，走吧。”青年看到里面的白袍人离开，关闭屏幕，带妹妹离开工作室。

　　…
　　吴信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擦黑了。他发现自己被人放在病床上，躺着睡会舒服些。他扶了扶额，慢慢爬起来，头还是有些晕，环视四周——空空荡荡，都被人处理了，无论床上的秋莹，四散的卫兵，还是那个叫凌枭的“大人”，就连他所在的床也干净得一尘不染。这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吴信试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不过除了“申清时间已结束”以外，没有别的消息。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房门紧闭着，吴信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开门——要真有人让他死，他早死了。
　　结果一开门，两位卫兵就往电梯走去，为吴信带路。一路上秩序井然，是再正常的医院不过了。
　　果然，他又来到了支持派的基地，那里所有的人都带着恨意盯着他，却没人敢动手。
　　[任务1完成，获得经验。现已取消奖励。]
　　[任务2：弄清支持派的行动计划，并告诉反对派一名成员。另，系统判断，你可选择路线5，可更快通关。5号路线介绍：难度，高级。任务只有两个，一，消灭支持派的首领，你已达成；二，整顿医院秩序。]
　　[相关汇报：使用“申请”功能，本次对所有路线产生影响，经评估，无论本次副本选择哪条路线通关，奖励均全部取消。]
　　[规则补充：①某一路线若达成后，玩家离开前，还触发另一路线，则必须闯完这‘另一路线’所有任务，才能再次离开；②若玩家在做某一路线的任务时，同时触发其它路线的任务，可以转换路线。]
　　这名叫小欢的系统助手像一万年没说过话了一样，一下放出了大串信息，致使吴信不得不凝神听完，才再次看向众人。
　　——罢了，听这语音，走路线5通关更快，反正奖励都没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整顿秩序”，他又看了这群“貌恭而不心服”的人……不容易啊。（其实吴信想多了，“医院打杂”本来就不难，管理员只有凌枭一个，其他全是NPC）
　　吴信没有改路线，后面的任务也顺利完成：
　　对于任务2，在场的支持派队员直接告诉了他行动计划，吴信直接告诉小陈，任务完成；
　　任务3，和反对派部分人商议，当场揭发支持派行动；
　　4，制服揭发时在场的支持派人物，逼问出重大把柄，以此去见支持派首领，让他们公开承认错误。
　　[路线2完成，获得经验，解锁技能1个，注：奖励已取消。现可离开副本。]
　　一直听反对派的同事汇报情况的小陈：……
　　吴信本人：……这也太过了，怎么祢幻那个神人来一回，全体NPC都傻成提线木偶了？

　　算来已经一周，可以离开当然十分雀跃，吴信帮小陈的愿望也实现了，医院秩序也好多了。不过呢，最后他还想再对医院这里的人肺腑陈词一番。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又不是你无敌，”小陈已经被放出来，“你不是说有白袍神人帮了你吗？”
　　让我默默装个x不好嘛！
　　事实也确实如此，吴信不必怕再触发条件，反正触发了也是潜水完成。现在他知道为什么系统要取消所有奖励了，嗯，合情合理。——他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众人都脑子坏了啊！

　　“咳咳，各位，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说。”开始吴信也难耐激动，以至于咳了两下，才平复一出声差点跑调跑到飞起的情绪。
　　“我是一位路人，来到了这个你们一直待着的地方，通过观察等等，我知道了你们过的并不太平——因为高层一直有人想把这所治病救人的地方改造成活体实验区。我想你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支持反对派，也就是我好友陈利所在的一派。但支持派的首领过于厉害，所带的手下也聪明能干，他们一定会要挟你们屈服。
　　“可是，占尽优势的他们，并不是万能的，他们被消灭了——被我消灭了。
　　“人的活体实验，或许能让社会发展，但现阶段的伦理道德不允许这么做，我们都想自己生存，而后也想同类生存。
　　“各位，支持派的人还会和你们待在一块，请大家不要对他们另眼相看——反对人体实验，但不反对创新，要知道终有一日这种实验会因为生存的需要而进行。
　　“所有支持派的人，你们不少应该都是科学家，不要害我们的人民啊。
　　“祝各位早日康复。谢谢大家。”

　　[触发路线3，难度：中等。最后任务：支持派愿意继续管理医院，帮助病人。已完成，玩家可离开副本。]
　　[触发路线4，难度：中等。最后任务：让多数病人真正理解派系争斗，并主观认同，放下怨恨。已完成，玩家可离开副本。]
　　[玩家019，恭喜你，成为首位通关“医院打杂”副本全路线的玩家，荣获“医院圣旨”称号，奖励经验、道具、武器若干，获得一次免副本机会……
　　[离开副本倒计时：10，9……]

　　这个医院终究只是副本，也不知道又有人进来之后，会不会按原定剧本再来一次，只不过管理员、玩家变了，在这里所当的身份或许也会变。
　　以及，现实不会这么理想，这里的人们是像木偶才会这么容易听进去。
　　吴信笑着对小陈挥挥手道别，传送光芒围绕在他周围，景象也逐渐看不清了。——无论如何，能当回圣父，赢得欢心，独揽特权的感定是真爽！

　　然而。
　　这时有个无情的声音打断了这气氛，偏要在他落地后才响起——
　　[奖励全部取消。哼哼，看你还怎么得瑟！]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