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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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打车赶往公司，她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人来倾诉，来帮她整理乱七八糟的心情与思绪，陆枫染不可以，室友都已经不在B城，从未有过的孤寂感将她裹挟，林一好像在这刻明白了北漂的心境，是繁忙的工作都无法填满的孤独。
关掉项目文件，从工位起身去到公司的落地窗前，林一尝试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感情这种事真的比工作复杂太多了，她拿出手机，找到萧潇，敲敲打打，又删掉重写，又删掉...反反复复，还是无法用文字来表述自己的心情，无法有条理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写出来。
“林一，部门迎新会！”
“嗳，来了！”
林一将还留在文字框里的文字删除——萧潇，我越来越弄不懂自己了。
息屏，跟着同事去了会议室，她已经实习过一段时间，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新人，简单介绍就被同事们放过了，但还有几位新来的就被大家起哄，没一个逃过才艺表演，嬉闹了一两个小时，迎新会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今天部门迎来了几位新人，即将开启我们开发组的新阶段！今天新来的小伙伴就早点回家吧！”
“啊，老秦，只有新来的可以回家吗？老员工没人权啊！”
“大胖，今天的排期任务完成了吗？完成了就可以回家呢！”老秦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大胖。
大胖焉了吧唧地道：“老大保证今天完成任务...”
“我来帮大胖吧，那块接口问题，我之前也跟前端沟通过，所以还算了解！”整场迎新会都比较低调的林一突然道。
“您是活菩萨吗？！”大胖激动得声音都高了不少分贝。
“林一工作态度值得表扬啊！但是上班第一天，不回家跟家人庆祝吃顿饭什么吗？”老秦极具人道主义关怀。
林一嘴角礼貌笑容的弧度凝固，现在不到6点，她不想这么早回家，万宁肯定还在吧，还在照顾陆枫染，她回去干嘛呢？给她们造成不便，给自己添堵罢了，“找到工作那天就庆祝了，没必要庆祝那么多次呀。”
老秦见她态度坚定，也随着她去了，“大胖，那你得好好感谢人家啊！”
“那肯定啊！方圆十里的外卖，想吃啥就点啥！您今儿晚餐我负责！”
林一没有吃饭的心情，从会议室出来就与大胖沟通，又去找前端的同事沟通，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的节奏，确认需求，定位问题，修改代码，用例测试，数据回传确认问题解决。
林一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摁亮手机，陆枫染在7点的时候发来信息：什么时候下班？
林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9点多了，办公室里工位却没空几个，让林一有一种时间还早的错觉，可实际上已经很晚了啊，她回复：下班了。
收拾了东西，跟同事打招呼离开，林一出公司大门，收到了陆枫染的消息，很简单，一个“嗯”字。
林一盯着屏幕良久，依旧只是一个“嗯”字，鼻头发酸，是莫名其妙的委屈感，她紧咬下嘴唇，试图将即将翻覆的情绪赶走，戴上耳机，随机播放音乐，放松心情。
天空下起了小雨，车窗上蜿蜒而下的水痕，模糊了车外的灯红酒绿，晕开了颜色。
林一挂着耳机，轻轻靠在车窗上，纷扰拥挤的公交车上，她心里空落落的。
“嘀～”
门自动弹开，林一停了一会才推门进去，家里亮着灯，没有看到陆枫染，但玄关处也没了其他人的鞋子。
嗯，至少回来得是时候吧。
“回来了啊，还以为我煮面煮早了，没想到刚好。”陆枫染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笑着向林一道：“来吃吧。”
林一呆呆地望着她，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将从外面带来的冷意驱除，是温暖的感觉。
见林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陆枫染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吃过了吗？”
林一摇头，从她手里接过筷子，耳机里是宿羽阳的歌声：
“愿你风尘仆仆，深情不被辜负。
虽回不到过去，也回不到当初。
愿你半生漂浮，此生能有归宿。
愿你风雨落幕，能有人免你孤苦。[1]”
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没吃，我要吃！”
陆枫染笑容更深，为她拉开椅子，陪她坐下。
“你吃过了吗？”
“嗯，也是煮了一碗面条。”
“身体完全好了吧？”
“没问题了已经，你呢？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跟之前也没多大区别。不过今天我们举行了一个迎新会，有个新人特别搞笑，破锣嗓子吼了一首死了都要爱，把我们给乐得不行，还有老秦也表演节目了，没想到他还会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吧...”
...
很多奇怪的感觉，那些低落的心绪就在那一瞬间被化解了，消散得无踪影，仿佛未曾出现过。
“唔，好饱！”林一抢过陆枫染手里的碗，“就让我运动运动吧，你去忙吧，刚刚不是说学姐求你帮忙吗？”
“那我去给学姐弄一下。”陆枫染没有坚持，将碗递给了她。
“好勒！”
林一洗完澡，陆枫染还在书房，时间不早了，可林一还不困，轻轻推开书房门，露出一个小脑袋，“我可以进来借你的书看看吗？”
“当然。”
林一轻手轻脚从她的书架上拿下一本《追风筝的人》，窝在书房里的沙发看了起来。陆枫染见她安安静静看书，轻轻笑了，继续忙着写文档。
林一悄悄瞟认真工作的陆枫染，也轻轻笑了。
房间里是陆枫染打字敲击键盘的声音，是林一沙沙地翻书声，令人心安。
...
之后地日子过得波澜不惊，陆枫染休了几天假之后便重新开始了科研的日子，让林一惊讶的是陆枫染的生活作息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规律了，陆枫染解释说是需要配合大家的步调。而她自己也随着工作的进度一天比一天忙起来，9点下班成为常态，有时候出现紧急需求甚至会加班至凌晨，有的周末会和陆枫染去爬爬山、逛逛街，有的周末就是两个人懒在家里两天，打打游戏看看电影。
工作很累，但林一也能适应下来，因为有了期待。
9点多等在家里的陆枫染，或加班太晚开车来公司接她的陆枫染，陪她一起过周末的陆枫染，成为林一生活的期待。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这两个月林一的生活只剩下了工作和陆枫染，偶尔在宿舍群里冒冒泡，但各自都很忙，没多少闲聊的时间，群里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萧潇一个人在嚷嚷，等到葛心仪看到了就会给她回一个【无人理你】的表情包。
...
一人我饮酒醉：芜湖！爷到B城了！接风宴！@木木一
木木一：南广场停车场等你。
“她能找得到吧？”林一还是有些担心萧潇能不能找到她们，毕竟西站这么大。
“都多大的人了，还上了我们院的博士，不至于吧。”坐在后座的游茗翘着二郎腿打着游戏，漫不经心地说到。
“发起个位置共享吧。”陆枫染提醒林一。
萧潇确实迷糊了，兜兜转转20分钟才找到了她们，“这也太难找了吧！停车场整这么复杂！”
林一接过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走吧，去吃火锅，接风洗尘！”
“嘻嘻，那感情好！”
两人一见面便聊了起来，林一被她拉着去了后座，萧潇呱唧呱唧说了一堆老家发生的故事，陆枫染没插上话，而游茗专注她的游戏，也没想着打招呼。
“哇！那帅哥是谁啊？”聊得差不多了，萧潇才发觉副驾驶位上有个长得帅气的人。
“我不是帅哥，是美女，谢谢。”游茗依旧打着游戏，头都没抬，“而且我是你的学姐。”
萧潇朝她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解，林一朝她介绍道：“游茗学姐，跟你一个系的，是比你大一届的学姐，陆枫染说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一个系的，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游茗学姐。”
萧潇又仔细看了看这位学姐，乍一看短发，酷T恤，工装裤，潮鞋，确实有点像男孩子，仔细一看，面容是女孩子特有的柔和，很英气，有些雌雄莫辨，可是好看的人哪又分性别呢？
“学姐，你好帅哦。”萧潇花痴到。
“谢谢！”游茗的游戏终于推完塔了，关掉游戏，转头，这才认真看了看这捡来的学妹，“游茗，人工智能学院陈导门下。”
“学...学...学姐好！”萧潇接受到游茗的正面美颜暴击，语无伦次，还不自主地朝游茗半鞠躬。
萧潇毕恭毕敬的模样逗笑了林一，赶紧去宿舍群里分享了这件趣事。
心仪你啊：呵呵，这女人一见帅的就走不动道！
一人我饮酒醉：屁！我见到美的也走不动！
心仪你啊：[白眼].jpg
四个人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萧潇很快就和游茗熟络起来，两个人都是话多，外向的人，相处起来很容易，研究方向还相似，萧潇一个劲问个不停，从学院、专业相关的问到学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必打卡的景点啥的，游茗也耐心仔细地一一为她解答。
饭后，陆枫染将游茗和萧潇送到燕大本部后，她和林一便离开了。新项目上线，林一也是百忙之中抽空接萧潇，等会还要赶回去做系统调整，陆枫染同样要回实验室开会，因此把游茗拉过来带着萧潇报道。
“萧潇和游茗学姐应该相处得来。”想着之前她们俩在饭桌上的交流，林一像个老母亲一样放下心来，这样萧潇即使到了一个新环境里，也有个前辈带着，挺好的。
“嗯。”
“话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游茗学姐啊，她本科不是自动化学院吗？跟你都不在一个校区？”林一随意聊到。
“嗯？”陆枫染没有回答，林一表示疑惑。
陆枫染快速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们院的一个师姐喜欢她。”
“原来如...”林一意识到什么，顿了一下，“师姐？”
陆枫染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嗯。”
“哦...这样啊...”林一转头看向窗外，“万宁”这个名字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从上次陆枫染生病后，万宁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陆枫染也没有提过她，可是她，始终是存在的，她们会在学校遇到，会在医院合作，还有很多自己没有参与到的陆枫染的时间里，或许她们都见面了。
林一知道陆枫染在试探，试探她对同性恋的态度，以往她们根本不会谈论这个，因为小姑的事情，陆枫染绝不会主动提出这方面的话题，甚至还会替自己清理掉这些信息，害怕触及到自己的梦魇。
陆枫染为了她喜欢的人，为了万宁，还是向自己提起了，应该要接受的吧？应该要祝福的吧？应该吗？
不知道答案，好难。
林一闭眼不语。
陆枫染见她回避的动作，心里轻轻叹息，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还是不甘心地在这里试探，又在期待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四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