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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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客厅，万宁正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脸上的怒意还未完全消散，带着余愠。
陆枫染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万宁挂起笑容，“我没事，习惯了，失态了，不好意思，你们吃饱了吗？”
“吃饱了。”陆枫染和林一相继坐下，秦阿姨就端着水果出来，“吃水果，你们同学之间聊会，我去收拾。”
三个人吃着水果，聊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陆枫染看时间，需要离开了，“我们回去了，晚上我要值班。”
“我送送你们。”万宁跟着起身。
“不用了...”
万宁眼神示意了餐厅的方向，“我出去透透气。”
三人无言地走在路上，小区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小孩子横冲直撞，陆枫染一路上都在注意小孩子，以防林一被撞到。
万宁看到陆枫染的小动作，心里泛上酸涩，又想到林一说已经跟男友分手，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阿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呢？
今夜天色暗沉，看不见月亮，也没有星光。
万宁送她们到停车的地方，将桃酥饼递给陆枫染，跟她道别，“开车注意安全，学校见。”
“学校见。”
万宁目送她离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没有回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她没有林一和李梓煜的联系方式，对他们的生活知之甚少，但是总能通过老乡群，校友群知道这两个备受关注的人的消息。
在微信搜索栏里打下“结婚”，有几条记录，其中一条便是李梓煜在【B城一中人】发的：“是的，准备结婚了。”
是对一个师兄询问的回答，时间是今年5月初，时间过去不过一个多月。
是吵架，还是真分手？万宁捉摸不透。但这一个多月暗戳戳的期待依旧在夜风里飘散。
车里，林一做了强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打听一下两人的关系，她们俩有自己太多不知道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们大学才认识的，高三就认识了？”
陆枫染开着车，目不斜视，轻声“嗯”了一句。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会认识？”
“学校门口的糖水铺认识的，她妈妈在那里摆摊，她会在那里学习。”
“糖水铺？”林一搜索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
“嗯，很小的一个车子，不显眼。”
“就买一次糖水就认识了？不至于天天喝糖水吧？”林一苦笑道，陆枫染本就不怎么在外面吃东西，还是这种街边摊，新奇尝试一次可能。
就一次就勾搭上了？一见钟情？林一觉得这样的陆枫染已经超出自己认知的范围了，说好的高冷女神呢？
车进入收费站，陆枫染从接待员手里拿过卡，开车驶向高速。
车子开出几公里后，陆枫染才缓缓开口道：“的确是天天去买。”
林一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什么神仙糖水啊？
“然后你们就认识了，还开始辅导她功课？”林一觉得这走向实属迷惑，怎么买糖水的人变成卖家女儿的家教了？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她说她想考M大，考不上会很遗憾。”
林一更疑惑了，脑袋里满满都是问号，就这？就这一句话你就帮助她？
陆枫染呐，你哪里是这种因为别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费心费力帮助别人的性格，除非你喜欢她。
那个自己种下的怀疑的种子，才一天就已经成为参天大树了，林一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可是她怎么没有去M大？她的分数报M大最好的专业都够了吧。”
“她爸改了她的志愿。”
“啊？”难怪刚刚餐桌上气氛突变，林一都替万宁感到气愤，“她爸也太不靠谱了吧，怎么能这样！”
自己也是知道，无论学校还是一些镇政府都会有所谓的名校生奖励政策，而名校不过限定于top2，因此类似于万宁这样，被劝着进燕大护理的人不在少数，一班班主任当年也劝过几个学生，只是这种罔顾学生意愿，强制改的，林一是头一回听说。
但是...这样，也让她们再次相遇了，而且还在同一个学院。
“所以你也没想到，她会来燕大？”照之前陆枫染跟自己说的，她也是入学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的。
“是大一下学期开始的时候，她的辅导员找到我，知道我们是校友，希望我能帮忙劝劝她，当时她心态很差，挂科缺课，已经被学院警告了。”
“所以，你还真劝住了啊。”林一心里发酸，不愧是万宁啊，能让她这么上心。
“是她自己想通了，跟我没关系。”陆枫染淡然道。
唉，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林一甚至都想开门见山问她，究竟跟万宁阐明心意了没？
但还是忍住了，这样的感情，如果她想藏着，自己也会当作不知情。
很难，不是吗？
林一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天空，乌云遮住月亮，没露出一丝的光亮，靠着高楼大厦里人造的灯光，才能看到远处的风景，看到远处的道路。
...
陆枫染回家洗了个澡，叮嘱了林一几句，在玄关拿起钥匙，穿好鞋子，顿了顿，对坐在沙发上的林一道：“如果做噩梦害怕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林一称“好”，待她关上门离开后，心里慢慢涌上暖意。
万宁？被陆枫染爱着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感受？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一拿起手机在微信里找到【B城一中人】群聊，往上翻了好几页，都没有万宁的发言。
嗯...跟陆枫染一样，不喜欢无谓的社交。
找到万宁的头像，是一幅看不太懂的图画，交织杂乱的线条，看不懂描绘的是什么。
点击头像，昵称是wn，个性签名为“活在当下”，朋友圈没有显示。
没什么有效信息，连同今日的见面，还是无法拼凑出万宁完整的形象。
视线停留在【添加到通讯录】上，徘徊了十几秒，最终还是退出了界面，照以往来说，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添加好友，更何况她对万宁实在是太好奇了，可不知怎地，就是无法下定决心。
想了解又抗拒，矛盾体。
林一苦笑自嘲，“真是个麻烦的人。”
放下手机，在客房收拾好衣物去洗澡，林一特意将水温度调低，从头顶淋下，浇灭这一天乱七八糟的情绪，震惊、害怕、疑惑、失落以及各种言说不了的心情，比前几天行程密集的旅行更累人。
万宁、陆枫染还有...林葵，三个人在自己脑海里出现，陆枫染今天与万宁交流过程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林葵曾经谈起喜欢的人时的笑容、眼神，最后是瘦骨嶙峋的林葵坐在天台栏杆上朝自己的那个，最后的微笑。
林一打了个冷颤，关掉淋浴，用毛巾包裹住自己，慢慢恢复温度。
陆枫染，你会害怕吗？是因为害怕，所以藏着自己的心意吗？
林一睁着眼抬头望向天花板的灯光，直到晃出生理性眼泪，才缓缓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埋入发里。
她草草吹了头发，就把自己丢到床上，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同性恋”，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
这个词汇，是她这7年多以来，想要了解却又没有勇气了解的。
这个群体，是她7年多以来，想要认知却又内心强烈抗拒认知的。
当年，这个词连同“死亡”绑定，像一把尖刀插入心脏，是赤红的鲜血，是撕心裂肺的尖叫，是不堪入耳的侮辱，是彻夜难眠的痛苦，是被所有人刻意丢掉的回忆。
让她紧张，让她害怕，让她逃避，让她刻意忽略与它相关的一切。
可每一次看到它，无论是温情还是悲凉，心都经不住发颤，那把尖刀搅得她生疼。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三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