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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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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明信片没有落款,简洁的画面背后隐藏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许珥想从纸张的纹理,墨迹的深浅中寻找线索,然而一无所获。手机依旧安静,没有短信,没有通知,甚至连一条无关紧要的广告都没有。
即使没有那个“黑色太阳”的标志,直觉告诉她这次订花的与之前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组织。
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像是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的碎片,拼凑不出完整画面,却让人无法忽视。
更令许珥感到不安的是,她总觉得那个人就在身边。
或许是在拥挤的地铁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或许是在咖啡馆角落低头看书的身影,又或许是她每天路过的那家便利店里的店员。
又或者并不是陌生人,是她曾经认识的人,甚至是她信任的人?
无法停住的思考,仿佛有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心脏。
许珥躺沙发上告诉自己这只是多虑,估计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的幻觉。
江鹤川从食堂带了饭回来,看到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许珥,准备抱进卧室,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特殊的气味。
许珥脑袋莫名有些胀,没注意到他皱着的眉头:“你回来啦。”
“你今天接触到什么了吗?”江鹤川蹲在许珥面前,把挡住她眼睛的丝发剥开。
许珥下意识地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又低头嗅了嗅衣领:“怎么了?”
“你身上有一股味道。”江鹤川似乎在斟酌用词:“这种气味很微妙,一般人或许难以察觉,但它对神经系统有着直接的影响。
“对于情绪不稳定的人来说,接触这种气味可能会引发焦虑,易怒,甚至产生幻觉。如果是精神疾病患者...”
他略微停顿:“很可能会诱发症状发作。”
“难怪。”
许珥恍然大悟,方才脑海中那团乱麻般的思绪,莫名涌上的焦虑,原来都是这气味搞的鬼。
细细回想,今日所接触的陌生的东西,只有那束花和明信片。
许珥“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爬起来差点与江鹤川撞在一起。
她推开窗户,脱下外套,随手扔进洗衣篮,然后冲进浴室,打开冷水龙头,用力搓洗着手臂和脸颊。
一顿操作猛如虎,冷水刺激着她的皮肤,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许珥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内心的波澜难以平息,所以这就是那个人目的吗?
一阵暖意突然包裹住她,江鹤川将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许珥肩上:“其实不用这么折腾,用湿巾擦拭一下,气味就能去除了。”
“……”
妈的,也不早说,她冷得要命。
许珥搂紧衣服,吸了吸鼻涕,感觉自己在搞笑:“这东西医院能拿到?”
“不会,很少见,我之前也是去参观其他专业同学的实验室里闻到过。”
实验室?
哎,看守所里的那个人不就是生物工程的高材生吗?
一想到这,许珥趁着难得休息天往看守所跑。
这地方四周环绕着高大的灰色围墙,墙顶布满了螺旋状的铁丝网。
许珥向上级请示后,获得了短暂的探视许可。穿过层层铁门,她终于见到了景烨,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满脸胡茬,神情憔悴。
在看到许珥那一刻,他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问了句:“叶静舒呢?她怎么没来?”
语气中透着些许失落,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许珥冷笑:“你有什么脸见她?”
探视室里传来景烨低哑的声音:“我是真的...爱她。”
“用你那卑微如阴沟臭老鼠般的爱吗?”
许珥时常听叶静舒在耳边絮叨景烨的种种,总结起来就是:这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时而心血来潮,怂恿叶静舒辞掉工作,远走他乡;时而又疑神疑鬼,觉得对方不够爱自己,竟在公寓楼下淋着大雨,苦苦哀求原谅。
偏偏那个女人恋爱脑还爱的死去活来。
“你怎么会明白我们之间的情趣。”景烨并未被她的言语激怒,反而向前倾身,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许警官,不对,或许该叫你…周警官。”
许珥抬眸:“你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景烨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挑衅。
“你似乎对我今天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景烨耸了耸肩:“只是比预期来得晚了些。”
许珥也不绕弯子:“他们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景烨的笑容愈发猖狂:“周警官,你可真有意思。我都说了几百遍,只是为了窃取生物研究的资料,仅此而已。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我们还有个主线任务,想听吗?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许珥冷冷地注视着他:“如果是废话,我没兴趣。”
“调查你所有事,包括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景烨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周珥,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你害怕吗?”
许珥扯了扯嘴:“我可以理解为这是算垂死挣扎?”
景烨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惊恐,绝望或是恐惧。
然而,她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行,那我换个问题。”许珥挪了挪屁股,这椅子有点硬,硌得慌:“你们老板,不对,应该叫你们头目叫什么?”
景烨沉默了一会,淡淡吐出三个字:“周伟均。”
“你说谎!”
“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他已经死了。”
景烨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可真是他的好女儿啊。”
这句话直直刺入她的心底,带着讽刺,也带着某种暗示。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许珥看了下时间就剩一分钟也问不出什么,对方完全在胡言乱语。
“对了,忘记告诉你。”
许珥离开的脚步一顿,想起一件事。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请帖,在景烨眼前晃了晃:“这是叶静舒的订婚请帖。可惜,你参加不了,不过我会替你送上美好的祝福。”
景烨的脸色煞白,眼中盯着那抹红色,上面的确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许珥继续嘲讽道:“那人比你帅一万倍,有钱一万倍。他们确定关系那天,对方就送了一辆劳斯莱斯,而你...”
她轻蔑一笑:“连他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可能!”景烨猛地拍案而起,手铐与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他试图站直身子,却被身后的狱警一把摁回座位。
“叶静舒!”他的声音近乎嘶吼,眼中充斥着疯狂与不甘:“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得上她?你骗人!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爱她的!”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绝望,似乎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倾泻而出。
铁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他的疯狂,来提审景烨的肯定不止她一人,所以翟岩他们也都知道吗?
*
市局刑警队和清荷街派出所隔着两个区,距离不近。许珥最近手头的事情堆成了山,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抽空打电话联系翟岩。
可偏偏翟岩的电话怎么打都无人接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总不能直接把电话打到国安局局长那儿去吧?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无奈之下,许珥只好辗转联系了几个以前的同事,想打听打听翟岩的去向。结果得到的消息让她心里一沉。
翟队两天前请了年假。
两天前不正是她去看守所探视景烨的时候吗?早不请,晚不请,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她可不信。
不过这天,杨乐山找上了许珥。
他没有寒暄,只是开门见山地说道:“许珥啊,老翟知道你最近在找他。他让我给你传话。说不要相信那个人,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牵扯的势力远不止表面看到的这些,他们也是想保护你。”
许珥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杨所,您是也知道什么吗?”
杨乐山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但关于这事就算知道,也得说不知道。
杨乐山穿着深色的制服,肩上的徽章在灯光下晃着眼,显得格外肃穆:“上一辈的事就交给上一辈的人去做。你好好照顾你妈妈,别牵扯进来了。”
许珥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领导都开口了她能说什么呢,贴着裤缝的手指微微收紧:“是。”
杨乐山的话在许珥脑子里转悠,出外勤一整天,她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回到家时,许珥正看到江鹤川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医学书籍,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最近他似乎在备考某个证书,桌上堆满了资料和笔记。
许珥心里感叹,果然学医是要活到老学到老。
本想轻手轻脚地离开,不打扰他,可视线瞥见桌上放着一份病历。许珥灵光一闪,停下了脚步。
她悠悠走到书房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怎么了?”江鹤川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许珥走过去,直接坐进他怀里,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你在青城第一医院有没有认识官大的呀?”
江鹤川愣了一下,随即调侃道:“干嘛,想跑路啊?”
许珥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就是可以查非常非常久远病历的。”
江鹤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他们家医院很早就有医疗管理信息系统,近二三十年的病历应该都有电子存档。科室主任就能查到,不用多大官。”
他抬眼看向怀中的女人,带着几分好奇:“你要查多久远的?”
许珥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十四年前。”
江鹤川闻言,眼中多了一丝探究:“不会是你哪个青梅竹马吧?”
“怎么可能!”许珥轻轻提了对方几脚,靠在他肩上:“有些事情,我得弄清楚,不然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