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 Cats And Dogs》晞玄

1、Chapter 1

　　按照亚洲太平洋沿海地区的惯例，台风季过去之后就是连绵的秋雨。很不巧，白马探终于抽出时间去位于米花町二丁目的宠物店的日子刚好就在这一场秋雨的伊始。刚刚被宠物店的女店员抱出来的英国短毛猫无聊的在店堂里转了几圈，终于小步小步地蹭到宠物店门口的地垫上，极有技术性的挑了一个温暖干燥的位置坐下，安静而耐心的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思考着自己回家的问题。偶尔它转头看向正在和女店员谈话的茶发青年，有点不耐烦的想为什么自己的新主人突然变得这么话痨。

　　秋风的威力在城市的小巷中被无限放大，穿堂而过的冷风带着雨点砸在门口的一小块区域上。短毛猫抖了抖沾在毛上的水珠，岿然不动的继续端坐在地垫上。正端着本子听着店员繁琐的饲养须知认真做笔记的白马探偶然偏过头看见这幅景象，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指了指门口风雨飘摇的景象，歉意的对着女店员笑笑，温文尔雅的说：“不介意我先把它放进航空箱再继续谈吧？即使Gray的毛厚，我也有点担心它会感冒。”

　　年轻的女店员表情恍惚了一下随即恢复清明，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当然可以，我们的工作内容也是有保证宠物的身体健康的。请，白马警部。”

　　白马探走到一边把带来的箱子放在地上打开，轻声冲着门口喊了一声：“Gray，过来。”

　　Gray转头，高贵冷艳的看了它一眼，又转过头去了。白马探哄了一会儿不得其法，只好走过去，准备直接拎起它丢进箱子里去。

　　Gray敏捷的躲开了白马探的手，把它一身的水珠在白马探腿上抖了个七七八八才乖乖被拎起来，被送进箱子里的时候还挣扎了一下。

　　白马探替Gray关上箱子，顺便一捞把手，让Gray连同它的箱子远离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

　　眼前的情景让女店员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微妙：“Gray和你的关系不好吗？”

　　白马探把航空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顺口答了一句：“它小时候还挺喜欢我的，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一见我就开始闹。”说着说着白马探还有点好笑的意味：“也不知道它以后和我那只金毛能不能好好相处。”

　　女店员：“诶，原来白马警部要开始过猫狗双全的生活吗？那么白马警部要保重身体啊，同时养两只宠物，工作强度还这么高，人和猫狗都容易生病。”

　　“这倒没有，我母亲最近希望有一只宠物陪着她，我就把金毛给她送过去了。但是以后它们两个还是要见面的。”白马探扬了扬右手的笔记本，“还有什么没说到的吗？”

　　“啊，其实也差不多了，”女店员反应迅速的收起了话题，“剩下的也就是Gray的保健问题了。既然白马警部养过金毛，应该也很熟悉流程，我就不多说了，欢迎下次光临。”

　　女店员想想还是有一点不放心：“请一定小心照顾！英短即使好养也不能掉以轻心！”

　　放好记录本把笔插回胸前口袋的白马探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在抽出黑色雨伞打开的间隙中回答了女店员的关心：“猫当然要小心照顾啊。”

　　怎么会不小心呢。

　　“喜欢它吗，小哀？”

　　在一个暖融融的春日，白马探在春假的第一次来访，带来了一件礼物——一只小奶猫。英国短毛猫性情温和又很容易亲近人，扒着身处的盒子沿一个劲的往灰原哀的毛衣上蹭。一身蓝黑色的皮毛漂亮光滑，短短的毛尖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金光。

　　春日、阳光、花园、少年、还有一只漂亮活泼的幼猫——展现在灰原哀面前的图景，相当岁月静好并且治愈人心。

　　不过这对于刚刚熬夜做实验并且还没睡就要接待客人的灰原哀来说，这样的景象，只意味着人间灾难。

　　尤其是灾难本人提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宠物用品的东西，明显打算让自己家里多一个常驻客人。

　　对于面前眉毛高高挑起的女王大人，白马探是这样解释的，解释得相当苍白无力：“我是带过来给博士解闷的，你看你每天都要上学，阿笠博士在家里会很孤单。”

　　“既然是要送给灰原的，不如直接起名叫Gray吧！” 刚好也在的江户川柯南明显不打算站在他那一边，干脆利落的戳穿了白马探的说辞。

　　“你给我说实话。”灰原哀脸上保持着微笑，但是白马探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杀意。

　　……突然有点瑟瑟发抖是怎么回事。

　　“想让你养。”白马探勇敢的迎接了挑战。

　　“详细点。”

　　“觉得如果你养了猫，每天的心情会好一点，而且……”

　　“而且？” 灰原哀的眉头挑的更高了。

　　“……要不然你先好好看看它吧！我不辞辛苦的带过来你总得取个名字对不对？” 白马探意识到刚刚自己似乎说漏嘴了什么。

　　看到一张老奶奶和自家柴犬相视而笑的照片①就开始脑补然后买了猫期待实现什么的，绝对不能让小哀知道。

　　灰原哀低头看了眼正在试图抓她毛衣的幼猫。娇小但是圆滚滚的，是纯正的英国短毛猫的特征。脸型也是圆滚滚的，眼睛格外漂亮。被它看着的时候，突然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摸了一下。英短的毛短但是厚实，摸起来很舒服。灰原哀顺着毛的方向又摸了几下，奶猫喵呜一声，舒服的在阳光下躺下了，眼睛半睁不睁的，非常可爱。

　　“英短不娇气，毛也短，不怎么会掉毛。训练它的好习惯照顾它三餐就好了。生病的话……” 白马探的声音适时地传过来，“我想大家都会很乐意帮忙的。”

　　“不过，如果你想养它的话，就不要再每天熬夜做实验啦。”

　　“因为每天都要陪它玩让它不要发胖，这样的话，每天的精神都要非常好才行。”

　　灰原哀的微笑已经收起来了，她低垂着眼睛看着在她手上撒娇的幼猫，一副思考中的样子。

　　白马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送一只猫 ……是为了帮自己矫正生活习惯吧。

　　白马君操心的还真是有点多啊。

　　既然他这么用心，不尝试一下还真是对不起他的苦心。

　　白马探眼带笑意期待地看着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果然，他猜对了。

　　“……东西就不用带回去了，我留下它吧。工藤提议的名字还行，就叫Gray吧。”

　　阿笠宅门口的对峙终于结束，白马探如愿让灰原哀以及以后的宫野志保成为Gray的第一任主人。

　　——如果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

　　白马探可能是没有把爱车当物质偶像的习惯，他把湿淋淋还滴着水的航空箱装进了车后座。车载空调徐徐吹拂着热风，钢铁的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寒冷。虽然黑色的内饰减弱了温暖的气息，但是搭配副驾驶座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毛毯和触手可及的围巾和毛线帽，仍然营造出了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秋雨滂沱而下，洗刷掉了车窗外景物的所有颜色。以车内Gray的角度来看，世界似乎是黑白的。无论是车外的风景还是车内的布置，或者是新主人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的长裤风衣皮鞋，无不如是。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毛。嗯，还是黑白混在一起形成的灰色。Gray觉得无聊，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蜷成一团睡着了。驾驶座上的白马探表情专注而浅淡，身旁的车窗清晰地显示着他从上车后就收起了微笑的脸。

　　——无法被空调暖风变得柔和的脸。

　　白马探踏进公寓门时裹挟了一身的水汽和冷风，原本就没有人气的房子在冷风的侵袭下终于回过神来，从暮春时节瞬间进入了深秋。警视厅的工作忙，他在接回Gray之前甚至来不及打扫。覆盖着防尘布的陈设和积着厚厚一层灰尘的地板静默的展示着这里封闭许久的事实。白马探走进客厅，试探性的掀起挂钟上防尘布的一角，原先停留在防尘布上的灰尘瞬间飞舞起来。白马探呛得上气不接下气，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流下。白马探颧骨附近的皮肤近来变得十分敏感，泪水流过的地方开始细细密密针扎似的疼起来。白马探的手伸进风衣口袋，停顿了一下后拿出了一袋开封了的纸巾。

　　在这个滑稽又难堪的景象中，白马探忽然笑了。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做家务啊小姐。

　　“你为什么不回来啊。”

　　窗外的雨声强烈得似乎永不停歇，掩盖了一切不慎流露出的仓惶和无助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