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rapper是何体验》撄远

88、第 88 章

　　年关将至，A城卫视全台上下都很忙，但洛非阑所在的小组却很轻松，他们年前所有的任务就是最后一期《我们在路上》，现在大部分都完成了，还剩一点收尾，年终奖就能打到卡里。
　　齐敏倚在洛非阑桌前，跟她抱怨她妈妈逼她早点回家相亲。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年纪正好，工作学历样貌都不差，洛非阑劝她放宽心，只当相亲是认识新的朋友。
　　说起来，洛妈不是没有跟她提过相亲的事儿。
　　洛家到洛非阑这一代，只剩下这一根独苗苗，洛妈娘家那边倒是子孙昌盛，这些表哥表姐们早早结了婚，比洛非阑小的都还在上学，于是两边的目光都盯在了洛非阑一人身上。
　　洛家小门小户，没出过什么人才，洛非阑考了研究生，还在A城卫视上班，全家人很是以此为荣，以至于给她的未来老公也定下了不少条件。
　　那些条件，除了经济水平远远高于期待以外，学历、户籍、工作单位、家庭环境……何林一一条都满足不了。
　　自那天在车子里哭了一通，洛非阑心里爽快了很多，何林一经过这一番道歉，言谈举止突然温柔起来，不再像平时那样耍贱卖萌，或者暴躁阴郁，话也少了很多，处处透露着小心翼翼和讨好，只是日常的问候，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洛非阑觉得好笑和不适应的同时，心里还是在犹豫，当断不断，会不会日后更伤。
　　于是她便不怎么搭理何林一。
　　楚洪波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同事去领了年礼回来，大家欢呼雀跃，每人分到了一箱进口牛奶，一箱A城特产腊肉，还有另外一些食物，林林总总的，也很是丰富。
　　莹姐在办公室宣布，今天晚上小组聚餐，又惹得办公室一阵亢奋的骚动。洛非阑托着下巴想，这还真有点年味儿了。
　　晚上的聚餐只针对他们编导组几个同事，大家都没有太多顾及，穿的随随便便就去了。莹姐订了市中心一个空中旋转餐厅的小包厢，刚一落座，整个A城的夜景就尽收眼底。
　　荧光组成的各色线条与框架，车水马龙的点点圆钝的光，在漆黑的夜色里组成一副奇妙的景色，A城融合了现代化与古城帝都文明的城市风格在这样的景色里被体现地淋漓尽致。
　　几个爱热闹的男男女女活跃了气氛，洛非阑吃饱喝足，冲着桌面发呆，手机响了一下，她一瞧，是何林一发来的消息:“在干什么？”
　　洛非阑心里突然温暖了一下，于是拿起手机，难得耐心地回复他:“在和同事聚餐。”
　　“我今天有好好吃饭。”何林一乖极了，发了一张晚饭的照片过来，桌子上摆了两菜一汤，都是外卖。
　　洛非阑:“嗯。”
　　三年前，何林一性子活泼的时候，偶尔也会在粉丝群、朋友圈或者微博里晒食物。那时洛非阑在有限的图片里总结了很多他的饮食喜好，心细如发，暗暗欢喜。
　　她怎么能想到，有一天何林一会主动拍了自己的晚餐，请求奖赏一样地告诉她“我有好好吃饭哦”。
　　何林一见她竟然回了一句语气柔和的“嗯”，而不是冷冷的“哦”，连忙追着问:“你在哪里聚餐？结束之后我去接你。”
　　他这是要兑现那天晚上的承诺了吗。
　　洛非阑默了默，没有及时回复他。
　　过了一会儿，终于回复道:“我自己开车了。”
　　何林一秒回：“那我去找你。”
　　不就拒绝余地，强硬地卖好撒娇，还真是何林一本人了。
　　洛非阑轻笑了笑，面前的红酒杯散发着温润优雅的光，她刚刚尝了一口，也算是喝酒了……那就，让他来吧？
　　洛非阑回了句：“嗯。”

　　何林一来得很早。
　　洛非阑从大厦下来，看见自己的车旁依靠着一个人影，身高腿长，黄金比例，外套上明晃晃的奢侈品logo，项链是销量版，名表隐藏在腕间，他又把一套房穿在了身上，衬得她那便宜的SUV都高档了许多。
　　洛非阑远远地看他，何林一正摸摸索索地想找根烟来抽，但是又忍着，不想让她一出来就闻见他身上的烟味儿。正难受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过来。
　　她好像喝了点酒，唇瓣红艳艳的，脸颊也是红红的，眼睛里水光灵动，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随手捋了一把。
　　何林一从不觉得洛非阑是什么绝世美女，她不比他见过的女孩子美丽许多。可她们的美是千篇一律的，万紫千红、莺莺燕燕，都是不起眼灰色，她是花团中最罕见最亮眼的一朵小蓝花。不是美与不美、谁更美的问题，是他只能看见她。
　　何林一再次觉得，洛非阑虽平时样貌一般，但总有一些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的时刻，比如现在，他很想上前抱着她深吻，却忍住了。
　　洛非阑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掌心放着车钥匙。
　　何林一从她莹白的手心里拿过车钥匙：“喝酒了吗？”
　　“嗯，喝了一点红酒。”
　　反正有人开车，她就没顾及地喝了两杯，那酒十分甘醇，却也不烈，这样偶尔的上头像人生超出安排的际遇，似乎也不错。
　　车载音乐轻轻柔柔的，在暖融融的车里让人昏沉欲眠。洛非阑坐在副驾驶，眼睛眯眯的，睡意一阵阵翻涌上来。
　　跨过畅通的车流，何林一将车稳稳停进她的车位。冬天的城市夜晚，风是烈的，穿过高楼的寒风没了野外的骨气，拂过车窗时，竟有一丝缠绵。
　　洛非阑在车里打了会儿盹，意识清醒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小毛毯披在她身上，她揉揉眼睛，何林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里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也不是没有这样看过她，在TATA楼上酒店，她喝多了那次，早晨一醒来，旁边躺着的就是这样的何林一。
　　“你……”洛非阑疑惑地张了张口，何林一却伸出食指:“嘘……”
　　他打开车载音响，清澈舒缓的钢琴音在整个空间丝绸一般地缠绕流淌。
　　洛非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直到他开口，随着伴奏缓缓而唱。
　　She woke me up at night，
　　To carry me outside，
　　We hid in deeper forests，
　　And fainted in the dark，Anaesthesia，
　　Anaesthesia。
　　Shining, brilliant and darkness，
　　No more need to run，
　　Oh, tonight is the night of my life，
　　And tomorrow is the first day of my life，
　　Cause you are there to hold me，And I sing，Anaesthesia，Anaesthesia。
　　何林一的声音是低而冷的，唱说唱的时候，他的声音就自带氛围调节器，让人瞬间沉浸在他的歌词与思想里。
　　听众鲜少听他唱旋律，谁知道何林一唱旋律也这么好听，似紧裹的空气，似忧郁的叹息。
　　Anaesthesia。你让我沉醉。
　　洛非阑坐在副驾驶，刚刚睡醒，满头乱发，身上还盖着小毯子，在最不该浪漫的时候，听他唱了这样一首浪漫的歌。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头深不可测的黑色湖泊，化作雨林中柔软的一朵云，潮漉漉，软绵绵。
　　Anaesthesia，Anaesthesia。
　　像是在浅吟清唱情人的名字，舌尖轻挑触碰又最终放下，说不尽的梦幻和牵扯。
　　直到他唱完，洛非阑还愣在那里，何林一充满期盼的小眼神追着她，满脸的“好不好听我厉不厉害”。
　　“你……你不是英文不好吗……”洛非阑最后还是这么问。
　　何林一有点委屈:“我只是英文不好，又不是傻子，多学几遍不就会了。”
　　洛非阑点点头:“……哦……那……谢谢你。”
　　何林一为了学这首拗口的德国人唱的英文歌，整整一夜没睡，自觉唱的已经八分圆满了，以为洛非阑会被他感动地泪流满面，马上投怀送抱，没想到只换来一句谢谢。
　　他怄气地转过头不说话——她还在生气，他才没胆子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夸我。
　　洛非阑见他不高兴了，本能地讨好：“很好听，你真厉害。”
　　何林一被顺了毛，还是有点不甘心：“我学了很久！”
　　洛非阑心里发笑，表面上还是凑过去哄他：“嗯！德式英语很好听，谢谢你。”
　　何林一没听出她的意思，见她主动凑过来，有些得意忘形：“那我和你前男友谁唱歌好听？”
　　洛非阑的笑僵了一僵，心说又来了。何林一立马自己找补，见风使舵道:“那肯定是我，我可是专业的。”
　　洛非阑点点头：“你最厉害了。”
　　何林一见她神情冷淡了一些，又坐回原位，心里恨自己嘴上没把门的，原本准备了很久的氛围就这么一句话破坏了。
　　于是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缓缓地磨。
　　洛非阑不吭声，他的掌心竟是暖的，真是罕见。
　　“我……专门为你学了这首歌……”何林一有些别扭地开口，“很久以前你在朋友圈分享过，我听了，觉得很好听……三年后才把它唱给你听。”
　　这首歌的确是洛非阑上大学的时候爱听的，若说分享在朋友圈的话，也该是三年前的事了，难为他还记得。
　　“我知道我唱得很好听，”何林一紧张地捏了捏她的手，“那你喜欢吗？”
　　我知道我唱得很好。还有这样不谦虚的人？
　　洛非阑的指节被他攥的有些疼，她动了动手指，又被他更紧地攥住。
　　她微不可觉地叹口气，说：“喜欢。”
　　何林一眼睛发着光：“那我每天唱给你听。”
　　洛非阑：“那倒……不用了吧？”
　　何气筒气得撒了手，又转过头闷闷不乐。
　　洛非阑哭笑不得，凑近一些，看他生气时翘着的睫毛，和故作冷静的紧闭的薄唇。
　　这人生气时真可爱。
　　洛非阑打开安全带：“那我先走了。”
　　何林一闻言一愣，转身就按住她扯安全带的手，神色薄怒，长眉上挑：“你这就走了？”
　　洛非阑点头：“我明天还要上班，要早点睡。”
　　何林一皱眉不满道：“什么破班！”
　　洛非阑自顾自撤下安全带:“我们后天放假啦，所以明天要去把手头工作收个尾。”
　　何林一顿住了:“后天？”
　　没几天就过年了，他四处漂泊，一向无以为家，这才意识到春节对于洛非阑来说，是全家团聚的重大节日。
　　“你什么时候回Y城？”
　　洛非阑想了想，手上收拾毯子的动作也没停:“后天下午吧。”
　　何林一不说话了。
　　洛非阑收好毯子后，才发现他沉默着，脸上阴沉沉的，却不是那种小孩子似的赌气了。
　　“后天就要走，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何林一终于说。
　　洛非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件事，的确没什么必要告诉他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