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洛非阑，你一直在躲我。”
洛非阑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她一半的灵魂在想，他似乎喝多了。而另一半的灵魂在叹息，何林一，他怎么这么好闻。
她遇上何林一，引以为豪的理智便剩下了聊胜于无的一丝。她此时脑海非常混乱：他喝醉了吗？他要说什么？眼前这个人是何林一吗？是的话，为什么感觉这么陌生？
洛非阑没有多余的脑筋来思考他的那句“你一直在躲我”。
“你躲我！”他笃定地说。
洛非阑终于反应过来。
“我……我没有啊。”她急忙辩解。
“你有！”何林一一生气，眼睛就亮晶晶的，好似那片原始森林里的潭水倒映着漫天繁星。
“上上次去杭州，你躲我，我话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跑了。上次在广电大厦，你和许书涯站在一起，一看见我又跑了。”
洛非阑回忆起《hip-hop季风》海选那天，她给北北送咖啡，正好碰上何林一出来鼓励选手。许书涯是在旁边，可她不记得何林一有看见她，她以为自己溜的很隐蔽很不易察觉。
“为什么一直躲我？”何林一弓着身子逼近了两分，他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到洛非阑的脸上，洛非阑心如擂鼓，不知说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把我拉黑，再也不跟我联系？为什么，答应了我来看我专场却没有来？为什么，经营了那么久的微博，说不要就不要了，放弃了嘻哈，也……”
他停住了。
也放弃了嘻哈，放弃了我。
洛非阑呆呆着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再灵活的头脑都组织不了任何语言。
原来何林一一直记得她啊，他不仅记得她，还质问她为什么离开。
原来她的上一段爱情，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暗恋。起码他是在乎的，对吧？不然他也不会问这个问题。
洛非阑吸了口气，说：“我……”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他声音依旧带着委屈，洛非阑如遭雷击，她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妄想从中看到一些玩笑的戏谑。
可他没有，他眼睫湿漉漉的，像只金毛犬。
“你以前那么喜欢我。”
听到这句，洛非阑顿时释然了。
原来是这样啊。他在撒娇。
何林一何许人也？冷漠、无情、刻薄、自恋。世间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欣赏他，他把这些女孩子分两种，真心喜欢他的，和他的粉丝。
前者，他残酷拒绝，不留一丝妄念。后者，他卖萌撒娇，当恋人一般讨好。
洛非阑一直觉得何林一是个渣男。曾经有喜欢他的女孩子在演出散场后向他告白，他先笑着和朋友聊天，等发现女孩“来真的”之后，他走过去，非常认真地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女孩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他笑了笑，回答：“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他是个游戏感情的坏男人，他宠着他的每一个粉丝，肆意展示着他的魅力，他善于接受有些粉丝对偶像那种偏浅薄、偏虚伪的爱，但不愿接受一个女孩诚挚地捧出的一颗真心。
洛非阑想至此处便放心了。他不知道自己曾捧出一颗真心来喜欢过他，他以为她和别的女孩一般，崇拜他的外表和才华，所以他才会如此自然地说出“你以前那么喜欢我”这种话来。
洛非阑字斟句酌地说：“因为后来我长大了，我，我有自己的前程要奔。做说唱歌手，很开心……可是我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我也觉得我很难做出什么成绩来……”
何林一问的是感情，她却回答起了音乐。
他突然有些从梦中惊醒，洛非阑看着温文尔雅，像个梦里的女子，却常常心狠绝情，现实地给他当头一棒。
“这是借口。”何林一说，“我猜到你会这么说。”
“不是啊……”洛非阑急得不知怎么说才好，“我我我没有敷衍你的意思，我真这么想的。”
洛非阑此时被困在墙角，他从上往下看去，她显得弱小又天真。她穿着一件厚实的羽绒外套，房间里温度高，她的脸蛋和嘴唇被蒸得红润润，眼睛在漆黑的房间里映着他的脸，只有他一个人。
何林一只喝了两杯酒，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有一句诗怎么说的来着？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只看向他的眼睛，就是足以溺毙他的清梦星河。
“你不能骗我。”何林一真有些醉了，醉意朦胧间，他懒惰又消极地想，算了，放过她。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三年的委屈和不甘心，在望见她眼睛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何林一自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然十分明显，殊不知洛非阑眼中的他只是发酒疯撒娇的小孩子。
“没有啊我没骗你，”她解释道，“我对许书涯也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他。”
何林一闭上眼睛皱起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两人俱是安静了许久。
何林一寻到了她不甚放松的手，缠绵地牵起来，拉到自己面前，像小孩子折腾新玩具似的，欣喜、满足，又小心翼翼，舍不得弄坏。
洛非阑一瞬间像过电似的，那种陌生又令人激动的感觉席卷全身，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她刚想说着什么挪开自己的手，何林一先开口了。
“回来吧。”
洛非阑一怔：“什么？”随即又恍然明白，回如今的hip-hop圈子吗？
三年，何林一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中国的地上说唱圈，也改变了广大受众对hip-hop的认知。再也不会有人谈之色变，hip-hop不再是一种被主流文化拒之门外的音乐。
“不了吧，”洛非阑挤出一个歉意的、别扭的笑，顺便假装不经意地拿出自己的手，虽然这着实废些力气。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安安稳稳的，挺好，况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写东西了......”
何林一摩挲着手指，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滑腻触感。
“圈子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乱了……你还是不敢？”
洛非阑依旧满脸挂着何林一最讨厌的那种笑，小声说：“是呀，我一直很怂的。”
我一直很怂的，可我勇敢过，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你还和以前一样。”洛非阑心里这么想，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
何林一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我和从前不一样。”
洛非阑讷讷点头：“......嗯。”
她很想说，你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幼稚、冲动、不为别人考虑，你拉我进这个屋子里的时候把我胳膊都拉疼了，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在乎每一个粉丝对你的爱，你远远地看上去是变得成熟了，但我知道，你一点都没变，你依旧是四年前我第一次遇见时那个染了一脑袋黄毛的张狂少年。
“你现在红了，我真为你开心。”洛非阑半真诚半客套地说。
何林一偏过头去，眼睛却斜睨着她，酒似未醒。
洛非阑笑起来：“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即便何林一把她当作珍贵的老粉、说唱圈曾经的朋友，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呢。
她刚想说些什么弥补，何林一却说：“我没喝多。”语气依旧是孩子一样的执拗。
“嗯......”洛非阑点点头。
最后他还是放她走了。
她下楼的时候无比平静，那些惊恐、害羞，以及秘密的耻辱，似乎都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还记得她，并在乎她，真好。
他从未知道她喜欢他，只当她是曾经的小粉丝。真好。
洛非阑幻想过无数种与何林一重逢的画面，想过他忘记她，见面不相识，想过他早已窥得她那未曾说出口的暗恋，加之讥笑......洛非阑无比感恩上苍，上苍一直待她很好，上苍给了两人再见时一个友好到陌生的身份，朋友。
这样的话，她那些不该有的绮念都好似未曾有过了。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司机师傅打趣：“小姑娘，你男朋友怕你被我拐了，还在后边儿看着呢。”
洛非阑回头。盛世那金光璀璨的门口，何林一带着口罩站在灯下，一身金辉，目送她离去。人群三三两两，衣香鬓影中，他站的温柔又坚定
洛非阑揉了揉眼睛，笑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何林一现在和许书涯一样绅士了，他从前，从来不会做这些小事。把女孩送上车，给女孩开门，他从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会记得去照顾别人。
他说的对，他是不一样了，人总是要成长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