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rapper是何体验》撄远

141、第 141 章

　　此刻，没有任何人告诉洛非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路走来，她战战兢兢，秉持着自己自小到大坚守的价值观，对恋人忠诚疼爱，对朋友关照有加，对工作踏实负责，缘何到今时今日，一条没有根据的造谣微博，就把她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手机又似催命鬼一般响起来，洛非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将它扔了出去，手机落在地毯上，刺眼地发着光，她远远一看，屏幕上显示三个字“何大少”。
　　为什么叫他何大少？其实何林一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在B城的时候，总有趋炎附势的人照规矩称他一声何大少，为的是彰显他何家长子长孙的地位，何林一很烦这一套。
　　可这三个字，在洛非阑这里，代表了他是天之骄子，是多少人的可望而不可得，是要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爱保护的人。
　　洛非阑远远地看了手机屏幕很久，还是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何林一不知在什么地方，四周安静地不像话，他轻浅的呼吸声似在洛非阑耳畔。
　　洛非阑略有些沙哑地“喂”了一声。
　　何林一听见那一声，仿佛肝肠揉碎，一杯冰凉的苦茶浇在心头。
　　他和自己较劲，把自己锁在录音室里，折腾了许久，却什么都没做出来。
　　何林一从未有过此刻这般的挫败感，被自己最爱的事业和感情双重打击，他还未成熟，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何林一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洛非阑。她原本可以过她的安稳人生。
　　他问她:“你在哪里。”
　　洛非阑轻轻地清了嗓子，“我在家里。”
　　何林一半晌不说话，听着两头沉滞的呼吸声，他只觉得每个字都重如千钧，无法脱口。
　　洛非阑也是千万句话堵在嘴边，她有一堆话想要问他，最后却问：“你昨天夜里没有睡吗？状态怎么样？”
　　她问他精神状态，洛非阑也深知这件事对何林一来说分外重要，就怕他在这关口不舒服、发作，那可怎么办呢。
　　何林一默了一默，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让你受委屈了。”何林一说。
　　洛非阑不语，似乎是一种无声的承认，半晌，才开口：“刚刚，这件事被我们台里领导知道了……何林一，我可能要失业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查清楚，或者等一个回应，直接就给我判了死刑，我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辞职吧。”何林一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洛非阑耳朵里，全是不耐烦的意味。
　　洛非阑怔住了。何林一也后悔无比。他考虑问题做事做人一向是简单直接，他不是不想替洛非阑讨回公道，或者是帮她证明清白，他只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她做这个工作不开心，那，不做就是了，他可以养着她。
　　“我，我是说，我养你。”何林一补充道。
　　若洛非阑平时听了这话，兴许能生出甜蜜的意味，此时只觉得心口沉痛。
　　她几乎是拼尽了前二十年努力，换来的这份事业单位的工作，在他看来，原来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放弃丢掉的。
　　再多的“我养你”都于事无补了。洛非阑心头细密地疼起来，一阵一阵的说不清滋味儿。
　　“我知道。”洛非阑淡淡地回，“我只想那些东西早点消失。你说要花一点时间——还有多久？”
　　她的声音听上去已经生硬了很多很多，何林一有些害怕，没来由的心慌，不知怎么回答她。
　　他以为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地很好，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堪一击。
　　“快了。”他只能这么说。
　　此刻他很后悔给洛非阑打这个电话，如同被老师催作业的小学生，不是被催促有多痛苦，只是完不成作业，那种无能才最要人命。
　　洛非阑轻轻“嗯”了一声，如她平时和他打电话一样温柔。

　　刚放下何林一的电话，许书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书涯刚知道公司以曝光那张照片的方式为他铺路，于是和公司闹了些不愉快。
　　但照许书涯的性格，吵架怎么会像何林一那样口头上讨便宜，偏要分出个胜负高低来呢。
　　许书涯只是默默推了最近的一个音乐软件广告和七月份的青年音乐节演出，经纪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恨得咬牙切齿，偏偏不敢问他为什么，有苦说不出。
　　许书涯亦觉得很寒心，纪氏传媒的这盘棋下得属实很大，怕是从他参加比赛没多久开始，就有人盯着他了，拍下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无论是钳制他，还是为他炒热度，都是大好的素材。
　　他思量再三，打了个电话给洛非阑。
　　“其实是我拖累了你，” 许书涯说，“我很抱歉，我们公司这件事做得很不地道。”
　　岂止是不地道，可以说是阴损，通过污名化别人，让大众对许书涯产生类似同情、怜惜的情感和关注，不管无辜者洛非阑的死活，任谁听了不骂一句毒。
　　洛非阑道：“没事啦，你不是发微博澄清了吗，是我要谢谢你帮我。”
　　这些传媒公司的套路，若是蒙骗让人也就算了，对于洛非阑这种业内人士来说，其实这一波操作很容易猜到是谁所为，目的为何。
　　洛非阑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你发微博的事没有和公司商量吧？他们是不是难为你了？”
　　许书涯笑了笑，道：“他们既然做得出来，也没有脸难为我。”
　　他说得直白又幽默，氛围马上变了，一开始有些谨慎严肃的氛围慢慢转化成两个朋友的聊天。
　　许书涯又问了几句别的，感觉洛非阑听上去似乎没有那么脆弱，这才问她：“何林一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方才还言笑温婉的洛非阑一下子滞住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
　　许书涯察觉出了不对，安抚性的笑道：“他现在新公司刚成立，根基不稳，看上去自由，但处理这种事情要平衡多方，考虑长远，多耽误一些时日也是有的。”
　　洛非阑垂眸，不知想着什么，半晌才道：“嗯，我知道。”
　　恋情曝光，其实可大可小。往大了闹，微博两千台服务器说不定都扛不住，往小了说，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许书涯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她那边安静的环境里传来一阵暗号似的敲门声。
　　洛非阑愣了一下，道：“等一下哦，我外卖到了。”
　　许书涯坐在阳光普照的花坛边发笑，这傻姑娘，耽误什么都不耽误吃的。只听她那头把手机搁在桌上，窸窸窣窣开了门，又一阵不小的动静，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搁在手机旁边。
　　洛非阑抱进来一个邮政快递盒子，不大也不小，她以为是前天在网上买的卸妆水到货了，搁下盒子，手指间觉得黏糊糊湿淋淋的。
　　她再一看，食指中指上竟沾了点点猩红的血迹。
　　洛非阑纳了闷，“诶”了一声。
　　许书涯在手机里应和道：“怎么了？”
　　洛非阑道：“没怎么，手破了。”
　　许书涯摇摇头，笑了笑，这怎么拿个外卖也能把手割破，刚想叫她消毒上药，只听见电话那头足以震碎玻璃窗的，一声令人心慌的撕心裂肺的尖叫，紧接着又是轰隆隆一阵乱响，似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又似有什么脆物“划拉”一声打碎，伴随着洛非阑一声抑在喉咙口，夹杂着极度痛苦和恐惧的闷哼。
　　如惊雷劈在人头顶。那隔着渺茫空气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遥远，又带着浓重的负面情感——压抑，无助，恐惧，慌张，绝望……
　　握着手机的许书涯条件反射一般站起来，脸色煞白，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