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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仙女的魔法棒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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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林。
枫叶飞舞,在空中划下浅浅的彩虹一般的轨迹。
淡黄、橙红和青绿相间,散落下来铺满林荫小道,如红云盖住泥土。
透明的天空迷漫着纯白的雾气。
我喜欢这条通往二年级的捷径,宁静而美丽。
秋风吹拂,脸庞滑过点点凉意,晶莹的露水在风中旅行。
“杜!秋!玄!”
一个娇嫩的声音飘过我的耳边,我侧过头,重重的树身过去,尹冰蓝微卷的发丝随风飞起,摇曳的长色绵白裙恍如枫林中的仙子。
她追着前面的那个男孩。
男孩双手紧紧的插在口袋里,冷漠俊美的脸庞微微扬起,倨傲的身型修长而挺直。
“为什么?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年,十年啦!你应该忘记,姐姐已经原谅你啦!”
尹冰蓝凄凉地呼唤着背对着她的男孩。
我停下了脚步,冷抽一口气,悄悄地躲到一棵枫树后面。
“你不要再缠着我,我不会答应的!”
他闭上了眼,仰起头,脸上有隐忍的痛楚。
不想别人看到他表露的脆弱,杜秋玄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向前走了两步……
“玄,我喜欢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你!我不要在背后一直看着你,我要和你一起站在舞台上,只是这个请求也不行吗?”
尹冰蓝放肆的哭出来,她无助的捂脸蹲在地上。
“为了这样,我才会那么努力想要追上你的脚步,努力的想要做个配得上你的女孩,我知道姐姐的事给你很大打击,可是已经过去了,你和我都不能一直被那场意外紧紧的缠住,答应我好吗?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可以代替姐姐站在你身边。”
这样的告白,深深地震动我的心。
我知道,冰蓝学姐喜欢杜秋玄,可是没想到会爱得这么痛苦,他就没有感觉吗?让一个这么美的女孩流泪,脸上居然还是那副石头表情,连我听着都很心酸。
“那不是场意外,那是我的错误!”
杜秋玄突然大吼起来,他回过头,对着跌坐在地上仰头惊愕的尹冰蓝冰冷的说着。
“不,那是意外……”
她摇头。
“不,是错误!”他倨傲的抿紧唇,背脊僵硬,“我不会忘记,是我让秋慈不能跳舞,她本来可以成为最优秀的芭蕾舞者,就因为我……”
他倏然停止,呆呆地看着扑向他的白影。
我张大了眼,捂住了嘴。
天哪!冰蓝学姐居然吻那个恶魔。
枫叶依然飘索。
风微微的吹着。
阳光如琉璃般洒在他们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可是——
如此寂静。
听不到树叶沙沙的声音,听不到鸟儿鸣叫。
那个如欧洲贵族般俊美高傲的男人惊愕的凝住双瞳,僵硬的双唇渐渐苍白,他双手猛得推开尹冰蓝,背脊仿佛冻僵了般,冷冷的看着被他推开心受伤的尹冰蓝。
“不要再缠着我!”
冰凉到极点的语气,听着我的耳里,有着淡淡的颤声。
他在害怕?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颤抖。
我的心猛然跳动起来,又是那种受伤的眼神,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到底,曾经在他身上遇到怎样的意外,才会让他这样失控。
尹冰蓝眼里凝结晶莹的泪珠,她隐忍的低下头,转过身跑离。
白色的裙摆飘起,粉色的丝巾随风飘起盖住她酸酸地嘴角。
眼泪在空中飞舞。
我仿佛听到她心碎的声音。
那个曾经对我说‘幸福属于勇敢的人’。
那个一直美丽的像雅典娜一样的女孩。
此时——
像个脆弱的娃娃,捧起心,却被狠狠的扔掉。
那种神情让人心疼,很想追过去。
刚刚迈开的脚却停住了,我根本不了解情况,这样冒然想要去安慰她,她一定知道我偷偷看到她告白被拒,对一个骄傲的女孩来说,一定很难受。
算了,我本来就是无意间听到的,还是不要再去她的伤口洒盐了。
杜秋玄落寞地转过身,走向与尹冰蓝相反的方向。
我一直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始终没有感觉到,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断的有人在我们的距离里停留。
我死死的跟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放弃的跟着。
这家伙要去哪里啊?已经走了大半个校园,再杂乱的心情也该平静了吧!更何况可是他自己伤了别人的心,难不成在忏悔吗?
他登上了钟楼的顶层,上面空无一人。
从那里可以看到半个校园。
杜秋玄跑来这里干什么?我看着他登上了安全栏的边缘。
天哪!他不会想不开吧!
“杜秋玄!”
我跑了过去。
他在安全栏的边缘坐了下来,两腿悬在空中,听到的声音,回过头。
唇角勾起冷冷的笑容。
“你跟我这么久,终于决定现身了!”
这家伙居然就知道我在跟着他,难怪带着我逛了大半的校园,有毛病啊!
我瞪了他一眼,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向下看了看。
“你很无聊啊!明知道我跟着,还不停的走,很累耶!”
“无聊的人是你!让我想清静也不行!”
他冷不防暴出这句话。
这家伙,嘴还是那么毒。
我气得抿起唇,
“你……算了,我反正也是有事找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杜秋玄打断我,也把我接下来想说的话全压了下去。
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阳光静悄悄地拂过他黑玉的头发,脸庞渐渐柔软,面容上一贯的冷漠,如冰雪般悄然无声地融化。
我侧过头,背过身靠在安全栏上。
很好奇,十年前,那个照片中笑得温暖的男孩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曾经凝结在照片里那双眼眸里的星光现在已经变成了黑暗的宇宙,那该承载多大悲伤。
“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笑着说,他没出声,眼睛依然紧闭,仿佛此刻沉浸在梦中。
“一精神病院内,一个病人侧身躺在床上唱歌,一曲结束后翻身又唱,如此往复不已。
护士问:你唱就唱呗,干嘛还要翻来翻去!病人鄙视地说:不懂了吧,A面唱完当然要翻到B面了!”
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
“是不是很搞笑?”
他睁开眼撇了我一眼,突然就让我觉得自己讲的故事很无聊,这个家伙都没有一点神经细胞吗?
不行,这样的气氛比我讲的笑话还要冷。
“不好笑啊!那我再讲一个!”
我撅起了嘴,就不信我的笑话打动不了这家伙。
“一名大学研究生为了证明蜘蛛的听觉在脚上,于是做了如下的对比实验:1:大学生把一只蜘蛛放在实验台上,然后冲蜘蛛大吼了一声,蜘蛛吓跑了!2:之后该大学生把这只可怜的蜘蛛又抓了回来,放在实验台上,把蜘蛛的脚全部割掉!他再冲蜘蛛大吼了一声,蜘蛛不动了!由此证明蜘蛛的听觉在脚上!”
杜秋玄盯着我,深深地吸了口,猛得拍了下我的脑袋。
“你的笑话还真够冷的!你在哪找得这么冷的笑话?”
“冷吗!怎么你还是那副棺材脸!给点面子配合笑一下嘛!”
“无聊!”
他的唇角轻轻上扬,淡淡侧过头去,眼角冷硬的线条缓和,杜秋玄微微的眨下眼睛,纤长的睫毛挡住阳光,点点落在他的星瞳里。
看得入神,直至他侧过头,伸出手为我温柔地拨开被风吹挂在嘴角的发丝,停顿下来。
“对不起,那天我脾气不好!我不该对你吼!”
“啊——”
我微微一怔,不自觉后退,他的手僵在空中,如被牵线的木偶般呆滞。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我们视线在空中纠结为一线。
脸渐渐有些发烧,我侧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反常的样子,尴尬的摸摸额头。
良久,正当我为这暧昧的气氛不知所措时,他缓缓地收回手,眼神闪了闪。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他从安全栏上下来,依然酷酷地样子,先前的温柔好像只是流星一闪而过,快得让我以为作了场梦。
我回过神来,咬了下唇,淡淡的痛拉回我的意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和你说一下,从今天开始的三天里,我放学得留下来练习,所以应该很晚才会回去,家务的事……”
“和赤熙旬吗?”
他眼神暗凝,眉头像被灼烫一般紧在一起。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嗯,玛丽雅老师要我们三天后将《仙女》第二幕表演给她看,如果不满意,可能会让我们转系!”
半晌,只传来他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
当我抬起头时,他已经转身离去。
黑色的背脊僵硬,留不住半分阳光,整个世界安静得恍如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