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阴暗的他》不遇

3、第 3 章

　　林染讶然道：“叔叔没事吧？”

　　“没有大事，过几天就回来了。”陆沉摘了满满一袋子的李子，递到林染的面前，等林染拿稳后，才松手。

　　林染好奇道：“你竟然还有一对龙凤胎兄妹！龙凤胎都长得一模一样吗？等他们回来后，可以到外公家来玩。”

　　好奇是装出来的，林染之前已经通过李一凡大概了解了陆沉的家庭情况。只是无意间开启了一个不算积极话题，林染只能笨拙地补救。

　　少年细细看了看林染，她的目光很纯粹，没有任何的嫌弃，可带了点怜悯的意味。

　　这却让陆沉更不能接受。

　　陆沉别过脸，笑意收了收，淡淡“嗯”了一声。

　　林染心思一向细腻，她从陆沉简单的一声“嗯”中自然听出了冷淡，她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头，然后拎着一袋李子，笑着和这个沉敛的少年告别：“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家了，外公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不等陆沉回应，林染便红着脸，小跑地离开。

　　看着林染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沉皱着眉，板着一张疲倦的脸，有些懊恼。他站在李子树下，看了好久，这才离开。

　　小途和小盼就要回家了，他还要做饭。李爷爷送了蒸肉，陆沉打算收起一半，等爸妈回来吃。

　　做好了粥，陆沉简单地喝了一碗，没有吃肉，将饭菜用褪色的红格子菜篮盖着，然后去地里拔草，家里的鸡还没有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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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蚊虫多，而且咬人特别厉害。林染穿着棉质长裙，和外公坐在庭院里纳凉。睡裙是淡粉色的，上面还有一头可爱的小熊，这让林染看起来很乖。

　　由于地形的原因，这边的房子布局都很有特色。每家每户都建在高地，一座楼房前带个四通八方的小院子，没有围墙，没有门。

　　院前是一条不宽的小路，高地高两三米，所以人家一般喜欢在小路边种些柚子树，李子树等。这样，等树长高了，结果了，站在高地上的院子里，人只要走到断层边缘，伸手便能摘到果实。

　　林染就坐在柚子树的阴影下，点了点青色的柚子。李忠文见她喜欢，直接摘了一个，塞到林染的手里。

　　“喜欢就摘一个玩玩，我们这边的孩子，都把这个当球踢。”

　　林术在每个人都旁边都点了蚊香，艾草味的，外面蛙声不断，不时还有几声狗叫。
　　李忠文拿着芭蕉不急不缓地扇着，和林染林术聊着天。

　　林术明天要走，老头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很舍不得自己这个出色的外孙。

　　林术笑着给李忠文捏了捏肩，哄道：“外公，我是真有事不得不走，等我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一定再来看你。”

　　“哼，谁稀罕？我这个风水宝地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主要想见的是我们染染，你既然将你妹妹平安送来了，你什么时候走谁在乎？”老头子嘴硬道。

　　林术自然了解自己这个外公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当初极力反对林母嫁给挖土的林父，但是见不得女儿日日寡欢，便在林父登门拜访的时候，拉着拱了自家白菜的罪魁祸首喝酒喝到半夜，喝着喝着，抱着林父哭，让林父发誓一生不能辜负林母。

　　“外公，我这次回去可是给你找孙媳妇的，你总不忍心见你外孙26岁高龄还是单身吧？”林术见老人隐隐落寞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瞟了眼一脸看好戏的林染，然后认命地和李忠文说了实话。

　　听了这话，李忠文的脸色立刻来了个阴转晴，堪比京剧变脸还要快。“那你还愣着这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屋去把东西收拾收拾，你早说啊！要是知道你是去追女朋友的，我就打电话让你不要来了。还好意思说，26岁了，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白长了和你妈一样的好模样。”

　　林术：……

　　林染的明眸里盛着星星，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余光忽然看见摇曳的黑影，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陆途和陆盼走了较长的山路，天气又闷热，两人现在是又累又饿。每当走到这条路的时候，姐弟两个总喜欢绕过李忠文家前的小土路，而爬十几个石阶，从李忠文的门口小院路过。

　　李忠文经常送他们学习文具，有时候还会送他看过的书。当然，他们最喜欢李校长做的冰粉，每次从地里帮忙回来，喝上一碗凉凉的冰粉，两姐弟就会感到很幸福。

　　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校长家今天来亲戚了，两人看到坐在院前的陌生面孔，还以为走错地方了。都愣了愣，连看到熟悉的李忠文都没有反应过来要打招呼。

　　“哟，小盼和小途回来了啊！你爸爸的腿不要紧吧”李忠文坐看到两个孩子，从摇椅上起了身，慈爱地朝有些局促的孩子招了招手。

　　“……不……不要紧，爸爸还有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那就好，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我去给你们两个馋猫拿冰粉，特意给你们留了一份。”李忠文拍了拍林染的肩，“他们是陆沉的龙凤胎妹妹和弟弟，你招呼招呼。”

　　林染站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她友善地走到这对龙凤胎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林染，双木林，耳濡目染的染，是李校长的外孙女，你们可以叫我林染姐，或者染染姐。”

　　陆途红着脸，头微微低着，攥着衣角，咬着嘴唇叫不出染染姐这三个字。陆盼比他自在一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染染姐。”

　　“那位哥哥叫林术，是我的哥哥，你们可以叫他林术哥。”林染将两个孩子带到林术的面前，笑着说道。

　　“你们好。”林术温和地笑着，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陆盼看着林术，一张小脸黑红黑红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越是紧张就越说不出话来，越要出丑。

　　好在这个时候李忠文端着一个大茶缸出来了，乐呵呵地塞到陆途的手里：“拿回去和你哥一起喝，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陆途抱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茶缸，燥热的心忽然平缓了下来，扬起脑袋，害羞地朝李忠文说了声谢谢。

　　陆途和陆盼都很瘦，陆途比陆盼矮了一个头左右，不过却很白，白得有些耀眼，但是因为脸上没什么血色，所以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

　　“李校长，那我们先回去了，哥哥还在家等我们呢。”陆盼拉着弟弟，和李忠文道别。

　　林染笑道：“我送送你们。”

　　“啊？不用了，染染姐，我们家就在前面，走几步路就到了。”陆盼抱着手电筒，不好意思了。

　　李忠文见此，哈哈一笑，把刚刚从屋子里拿出来的手电筒递给林染，“那就染染送吧。”

　　“啧，走吧，哥哥送你们。”林术脱下外套，套在林染的头上，然后接过手电筒，照了照两个小朋友的脸。

　　林染穿上林术的外套，嗔怒地瞪了眼无良的哥哥，有一缕柔顺的头发垂在了眼前，让小姑娘看起来像个炸毛的猫。“走吧，不然你哥哥在家可能要担忧了。”说完，林染下意识的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嗯，八点十二分。

　　还真是八点左右。

　　“谢谢染染姐，还有林术哥。”陆盼甜甜一笑。陆途跟在后面，也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林术挑了挑眉，笑着看着陆途，玩笑道：“弟弟这么害羞啊？”

　　陆途抱紧了大茶缸，低着头，耳尖红了。

　　林染又瞪了眼林术，别捉弄小孩子了！

　　林术照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三个小朋友乖乖地跟在后面。

　　“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医院的饭菜太贵了，我们回家吃就行了。”陆盼害羞一笑，看着漂亮的染染姐。

　　前面的林术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陆盼，又快速转过了头，只不过步伐放得慢了些。

　　林染其实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到现在连晚饭都没有吃，摸了摸口袋，发现空空的，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衣服，林术才不会在口袋里放糖。

　　“那你们到家多吃些。”林染干巴巴道。

　　“嗯！”

　　“你们小学几年级啊？”林术在前面问道。

　　“我和途途都初一啦，林术哥哥。”陆盼乖乖回答道。

　　林术挑了挑眉，初一了？

　　“那你们暑假作业做完了吗？”林术推了推眼镜，故意逗他们。

　　陆盼不说话了，表情有些虚。

　　林染好笑道：“哥，这才刚放暑假，怎么可能做完呢？”

　　没想到一直安静的陆途突然弱弱说了句：“做完了。”

　　这换林染尴尬了，她诧异地看着陆途，惊叹道：“小途这么厉害啊？”

　　“染染姐，小途可厉害了，他每次考试都能考满分的，这次又考了全校第一呢！小途和哥哥一样厉害，我哥哥也考了全校第一！”谈起自己的哥哥，陆盼整个认都在发光，十分自豪。

　　被姐姐这样在陌生人的面前夸赞，陆途又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林染暗笑，这孩子也太容易害羞了。

　　“那你呢，这次期末考了多少？”林术抓住了关键，坏笑道。

　　“我……我……我考得也不错，多少分我忘了，哼。”小丫头有些不开心了。

　　“你语文考了71，数学考了67，英语考了80，政治……”陆途一本正经地替陆盼回忆，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陆盼羞地跺了跺脚，推了一下陆途，“别说出来啊！”

　　“哈哈哈哈哈，太逗了！”林术忍不住笑了出来，林染也跟着笑了。

　　因为这一个插曲，气氛轻松了很多，四人走到陆沉家时还在说笑。笑声飘散在夜晚间，热风转凉，沁人心脾。

　　林染最先看到站在院前的人，陆沉没有开手电筒，黑压压地站在那，一个高大的黑影，让林染顿了顿。

　　她想起傍晚时少年忽然的冷淡，便拉住了林术，看向陆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们就送到这吧，他们哥哥就在前面呢。”

　　陆盼一看到陆沉，便开心地跑到哥哥身边，挽着哥哥的胳膊，介绍刚刚认识的人。

　　“哥哥，是染染姐和林术哥哥送我们回来的，他们是李校长的外孙和外孙女。染染姐可好了。”

　　陆沉走到林染的面前，目光先落在林染的脸上，然后移到一旁的林术身上，低声道：“谢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林术客气道，对陆沉的态度可没有那两个小朋友那么热情。他虽然感慨陆沉的人生，但是以他识人的眼光，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年不好惹。

　　林术笑着搂过林染的肩膀，“好了，既然把小朋友送到家门了，我们就回去了。”林染点了点头，她朝陆沉身后的陆盼摇了摇手：“你们快回去吃点饭吧，我们便回去啦。”

　　陆沉自然感觉到林染在刻意避开自己，抿着唇，也不说话。

　　陆盼期盼地看着林染，说道：“染染姐，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了，你和小途有空就来找我玩，有不懂的题目也可以来问我。”林染婉然一笑，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一愣，转眸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她忘了，人家的亲哥就是个学霸，弟弟也是个天才，学习上的难题根本用不着自己。

　　林染不敢和陆沉对视太久，讪讪地收回目光，便和林术一起转身离开了。

　　陆沉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人越走越远，直到陆途抱着大茶缸，走到陆沉的面前，不解地问道：“哥哥，你不回家吗？”

　　陆沉接过茶缸，喝了一大口，这才冷静了些。“回去吧，你们在医院没吃饭？”

　　陆途刚要说话，陆盼抢道：“我们想快点回来，怕赶不上车。”

　　陆沉没有再问，他知道，是因为穷，孩子们都过早地懂事了。

　　“厨房里我留了菜，刚刚热过，进去吃吧。”

　　“耶！哥哥最好了！”陆盼抱着手电筒跳了跳，然后借着刺眼的光，无意间看见放在门口一个角落的锅？她上前端起，锅里还有一盘画着鱼的碟子。这些不是家里的，应该是李校长家的。

　　“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忘了把这个顺便给染染姐带回去啊？”

　　陆沉垂眸，缓缓道：“下次吧。”

　　“好吧。”

　　姐弟二人跟在陆沉的身后，弟弟安安静静的，姐姐却有说不完的话，陆沉也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陆盼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语气中带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羡慕：“哥哥，染染姐是不是好漂亮啊？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染染姐对我笑，我都不好意思看她了。哥哥，你说我长大后，也会和染染姐一样漂亮吗？不，染染姐太漂亮了，我如果以后有她一半漂亮就满足了！”

　　“嗯。”陆沉滚了滚喉咙，眸色极深。

　　“哈，哥哥说我以后会和染染姐一样漂亮，那我以后一定会很漂亮的。”得到最敬重的大哥的肯定，陆盼在心里已经做起了丑小鸭变天鹅的美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