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天色将明（大阪三人帮）》青森

3、Chapitre2.Okinawa

　　国三秋天他们去了冲绳，修学旅行，国中最后的集体活动。
　　往年的目的地都是北海道，如今难得南下，学生们自然兴奋异常。
　　土屋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直到出了那霸机场，登上集体巴士还有些昏昏沉沉。
　　窗外南国阳光正好，巴士上的空调制冷却有些太过。土屋问边上的南借了件外套裹在身上，眯起眼来看风景。

　　南正塞着耳机听广播，偶尔随着漏出来的旋律低声哼上几句，看样子应该是当地的音乐电台。
　　土屋懒得问，只是凭空想象南正在听的歌：三弦，木吉他，还有日本男人充满旅行气息的歌声，那是正宗的琉球风情。
　　巴士一路颠簸，沿途是大片的农田，在初秋时节竟依旧是浓郁的绿色。甚至还能看见美军基地的飞机仓库一晃而过。
　　过了一会儿又见南把耳机摘下，却不像是听厌了或者信号受到干扰的缘故。
　　因为南扭头对后边小声啧了一句，说：“好吵。”

　　他蹙起眉头，土屋也顺着他的目光好奇地望过去。
　　最后几排是以岸本为首的牌友帮，此刻正兴高采烈打着八十分，嚷嚷着闹作一团。
　　国三时三人意外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因此即使没了球队活动，也依旧抬头不见低头见。
　　岸本丢牌的样子让土屋想起小时候和家人打牌时，自己总有藏牌的习惯，想着想着又昏睡过去。
　　梦里感觉有阳光在眼皮上跳跃，醒来时已经到达。

　　下榻处是离海岸不远的山坡上，一栋简易的木质旅馆，与京都等地的传统旅馆不同。
　　庭院很大，旅馆门前摆了两尊石狮子，墙脚下还有一块不起眼的石敢当，据说是冲绳的传统。
　　工作人员都穿着简单的白T恤，有着当地人特有的黝黑肤色。
　　老板则身穿热带风情的花衬衫，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

　　安置好行李后全年级列队去了琉球村，观看传统的民俗表演。那是当天的全部行程。
　　午餐是琉球村附赠的套餐，普通拉面和小碟凉菜。凉菜的内容是冲绳特产的苦瓜，土屋和岸本不愿碰，南却毫不介意。
　　“这东西对身体好……”岸本故意模仿南说话的语调，一面笑着调侃他：“哎～果然是药堂家的小子。”
　　南横了他一眼，端着面碗在桌子下一脚踢过去。

　　中途土屋放下筷子，起身去户外买饮料。他在自动贩售机前看了一会儿，开始翻钱包找零钱。
　　抽出一张千円纸币时跟出来的南在背后推他，“不是有这个么，”南扬扬下巴，指向钱包角落那枚古铜色的五百円硬币。
　　土屋干脆地摇头，“这个不能用，”他说着，也不解释，只是抬手把纸币塞进递币口，然后按下看中的按钮。
　　易拉罐骨碌骨碌滚了出来。土屋收起找零弯腰去拿，罐壁上已经因为温差覆上了水汽。
　　南歪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回旅馆的路上，天色慢慢暗了下去。
　　巴士行驶在坡道上，坡下的城镇闪烁着灯光。云朵在头顶快速流动。
　　因为夏天已经过去的关系，当地的庙会早就全部结束，这让人不禁有些失望。
　　晚餐后班里有人提议去旅馆附近的海边，据说只要埋伏在沙滩上，运气好的话就能看见海龟产卵。
　　土屋和南蹲在沙滩旁，抬头眺望远处漆黑的大海。不时有潮水一阵阵涌上脚边，翻腾着白色的泡沫。
　　月明星稀，整片海域笼罩在清冷的月光中，能听见海浪拍打岩礁的哗哗声响。
　　鼻腔里是咸湿的味道。

　　班里的女孩子们提着裙角踩进海水，咯咯的笑声融进微凉的水花。
　　男生则不知从哪搬来了整箱焰火，岸本张罗着把礼花排列在沙滩上，不时回头招呼土屋和南过去。
　　南摇头说不想动，土屋也朝他摆了摆手，顺便提起刚点燃的线香花火细细端详。
　　四溅的火星，明亮而不灼热，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南向土屋扭过头去，正看见少年清秀的面庞笼罩在暖色的火光中。
　　依旧是线条柔和的侧脸，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也因此看不清其中的真实。
　　他迟疑地动了动嘴唇，问出那个藏了许久的问题：“土屋你，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丰玉？”
　　而在同一时间，由岸本率领的男生群发出一阵欢呼，然后便看见火光射向天空，在夜幕中绽放。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化为无数金色的星辰，最终消融在漆黑的大海。
　　一瞬的绚烂，那是残酷至极的美丽。

　　土屋朝他偏了偏头：“你刚才说了什么？”
　　南丢开烧尽的焰火棒，起来拍掉裤子上的沙：“没什么，该回去了。”

　　这场焰火最终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南国大雨打断。
　　雨水在黑夜里铺天盖地灌了下来。落在海中，落在丛林里，落在沙滩上，砸出点点凹坑。
　　他们抱着头跑回旅馆，每个人身上都湿了一滩。洗过澡换了衣服，男生们卸掉两间屋子中间阻隔的移门，将房间合在一起。
　　不知是谁偷偷弄来了酒，味道很烈。他们各自尝了几口，被辣得呛到了喉咙，但还是坚持喝了下去。
　　酒精渐渐起效。打打闹闹吵吵，后来土屋回想起这个夜晚，三个动词便足以概括。
　　那么事情是怎样，又是什么时候，走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雨当夜就停了。干净的空气从没合上的窗缝灌进来，湿润好闻的味道。
　　沙滩，椰子树，三弦琴，黝黑肤色的原住民，还有冲绳碧蓝的天和碧蓝的海，一切照旧。
　　行程计划中他们坐快艇去西表岛。同船有人靠着船舷嚷着要看西表山猫，也有人和掌舵的船老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快艇隆隆劈开蓝玻璃似的海，留下一路白色的泡沫。

　　船老大是个壮硕的汉子，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发亮，紧身背心勒出一身肌肉。
　　看上去眉目凶恶，事实却是出乎意料的友善。他操着当地古怪的口音问他们从哪里来，土屋回答说大阪。
　　话题一路偏移，不断有人加入。七嘴八舌中他们说到学校，说到社团，说到竞赛，最后又提到了他们即将面对的升学。
　　而当岸本兴高采烈地提起报考丰玉的计划，并更加兴高采烈地看向南和土屋时，南点点头，然后回头看土屋。
　　土屋笑了笑，将视线转向大海，不置可否。

　　船老大叼着烟猛吸了一口，忽然笑出声来，“不说实话的人，这里的神明可不喜欢哦。”
　　南心里一沉，明白船老大和自己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东西正在逐渐崩塌。
　　碎片咔嚓咔嚓掉了一地，曾经坚固的磐石上，细微的裂缝扩大成洞穴，将他们吞噬干净。

　　南没有猜错。入冬时土屋提交的升学志愿上，清清楚楚写着大荣学园，而不是岸本原本所认定的丰玉。
　　“因为大荣的女孩子很漂亮，”土屋说得轻描淡写，“啊，说起来我也不想读男校。”
　　轻佻的语气，奇怪的理由，这些无疑激怒了血气方刚的岸本少年。
　　岸本感到自己落入了土屋设的局，单方面将一切想得理所当然，最后却一败涂地。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想要去扯过土屋的领口，却被南一个侧身挡住。

　　南叹了口气，偏头去看土屋。“你还是说实话吧。”
　　土屋沉默了几秒，直直看向南的双眼，这一次没有再笑。
　　“因为那是大荣啊。”
　　“我没有想过打一辈子篮球，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大荣是全大阪升学率最高的私校之一而丰玉只是除了运动外寂寂无名的普通男校。
　　我知道当我们还在义无反顾地挥霍所谓的青春时你已经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未来的路。
　　我知道我们曾经一同上学逃课吃饭打架练球比赛想要一起称霸全国，但最终避不过分别。
　　但是对不起，未来这样的东西，我还不愿去想。
　　我能看到的只有现在，仅此而已。

　　国中最后的时光他们不再有交集。
　　丰玉的入学条件并不苛刻，因此即使成绩单上的数字可悲异常的岸本，也没有感到太多压力。
　　土屋则为备考大荣做全力准备。听说在周末的时候，他甚至参加了补习学校。但也只是听说而已。
　　毕业班压抑的气氛里，神经变得麻木，不相见，不说话，竟也不感到异常。
　　偶尔提及的时候，岸本也只是啐上一口，“叛徒。”然后继续翻墙逃课。
　　再后来毕业也到了眼前。

　　毕业典礼结束当天南和岸本在商店街晃荡了半天。冬末初春，乍暖还寒。
　　道别后南一个人贴着人行道慢慢走。很久以前三人轮换位置的游戏，如今已经成了过去。
　　他想起刚才，在整礼堂的嘈杂的声响，在女孩子们争夺纽扣的喧闹中，他清楚地听见同学对土屋的祝贺。
　　祝贺毕业，祝贺考上大荣，祝贺有一段光明的前程。
　　那他们呢？
　　他们有篮球，有RUN&GUN，有北野先生。
　　似乎有许多，又似乎没有。

　　最后他去了土屋家。
　　土屋漂亮的妈妈接待了他，一面把土屋从楼上叫下来。就像过去三年中的许多次一样。
　　他们并排坐在屋顶，抓着汽水瓶子，看远处的夕阳染红了一片天。
　　土屋问：“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南说：“没有。”

　　“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了。”
　　“嗯。”
　　“等着在大荣这样的变态学校被压榨死吧。”
　　“不要啊。”
　　“不会再给你南龙生堂的药了。”
　　“不行。”
　　“你还会不会打篮球？”
　　“大概吧。”
　　“那么，”南喝光最后一点汽水，将瓶子直接抛进了不远处的树丛，“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喂，不要乱扔垃圾啊你……”

　　南走后土屋一个人在屋顶上坐了很久，呆呆地看着天色慢慢暗下去。周围有灯光亮起来，像是浮动在城市上空的光。
　　他想起南临走前的话，忽然五味杂陈。记忆里的国中三年就像是一局将棋，他们在初遇时互相将敌对的棋子收到自己身边，变成自己的同伴。
　　而现在，是局终得时候了。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然后忽然之间莫名地想笑。

　　淳，什么都不要想。请闭上眼，随他黑暗笼罩，万籁俱寂，太阳还是要升起。
　　天色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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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我改文案了，注明土屋中心……
BG就是那个浮云
ps好糟糕……回头看了下发现假发乱入了，羞涩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