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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九灵圣魂 ...

  •   她不禁屏息,指尖举起一张三昧火符,破军星降下的是金属术法,必然要以火属相攻。然而,这周围的环境却是阴湿的冰地,大大不利于咒符的发挥。此时,她已经身受重伤,没有再多的精力去施展法术,与对手的实力更是悬殊。难道,这破军星的凶相便要应验了吗?

      女子一声怒喝下,苏槿棠也马上将灵符举至胸前,启唇念咒。雷火相交的一瞬,一蓬刺眼的光在众人眼前炸开,昏暗的环境刹那耀目得只剩满眼花白。地面传来频繁的抖动,仿佛听到冰下的断裂声,以及,不远处有人痛苦的低吟。

      “槿棠!”南宫徽知道那是她的声音,已然循着眼前的残影冲了上去。

      光芒渐渐淡去,只见她用半支断剑极力支撑着身体,另外一半已被弹飞到各处角落,散作数片。南宫徽用力将她扶了起来,洛紫凝一边为她运气疗伤,只见她脸色煞白,鲜血从鼻嘴上淌了一片。看来,若不是她恰巧用长剑挡住了攻势,也许那断成数块的便是她自己了。

      然而,她似乎未在意自己的伤势,只是愣愣地盯着红衣女子,苍白的脸色反正因为惊讶而稍有了些生气。

      “天师道法……你与我派究竟有何关系?难道,外面布下的法术机关,也是天师道法?”她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血气不足以支撑她的激动,因为此时她才回应过来,女子竟能反过来利用她的九宫阵法,而外头的诗句上亦疑似暗示,这显然不是巧合。

      “在冰穴开启机关时,你心中应该已有答案。”女子冷冷地笑着,忽然又叹了一息,道:“你们能够站在我面前,大概也是天意。”

      她低头看着虚弱的苏槿棠,神色严肃:“以你的修为,是根本不能使出最后三重道法。而巧合的是,在你身上的天师道令中,有祖师亲自注入的灵力,在性命临危时运行后三重任意一重道法,即可催动最后三重道法,即以击退前敌,保全自身。这个令牌,天师道内仅有五枚,只有最受天师器重的弟子,才有资格获得。”

      苏槿棠瞠目结舌,她在天师道生活多年,竟从没有人与她说过这些。她一直以为这个令牌只是一个普通的门派通令,与所有普通弟子手中的一样。直到今日,她启动机关时方才知晓,这枚天师道令里竟然暗藏玄机,而还在她满腹疑惑时,却是由一个陌生人道出了真相。

      这似乎在告知她一个事实,于是抬头问道:“知道这些的,你也是天师弟子?”

      “曾经是,如果还是曾经的我,你也许该唤我一声……师姐?”女子的眼里忽然有一瞬的恍惚,那是一种跌入记忆海洋的幽暗哀伤,不过很快,她那股凌厉冷傲的眼神再度浮了上来,“呵呵,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

      “既然曾是天师弟子,那为何要杀师公?”她怒然,得知她是天师弟子,心中的愤怒更加强烈。

      “在我杀他之前,就已经不是了。至于原因,乃出于一桩旧事,想来现在已不再有人提及,不说也罢。如今他死了,倒不必成为一堆无用的烂泥,而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何其幸也?”

      “我师公心怀苍生,宽厚慈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又何罪之有?”苏槿棠极力站了起来,铿然道。

      她的熊熊怒火让红衣女子感到一丝震惊,意味深长地哼笑一声,道:“是吗?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落得这般下场。”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勾结妖邪,荼毒苍生?”苏槿棠回答得毫不犹豫。

      女子忽而大笑,道:“荼毒苍生?倒是高看我了,我所杀的人,大概也只是这冰室里的这几位,虽不能否认自己不曾满手血腥,但你们杀的人,也不见得比我少。”

      “好坏是非,可不是以杀人多寡来判别的!我们是惩奸除恶,而你却是滥杀无辜!”

      苏槿棠眼里有种正义凛然的坚定,如同霜雪中怒放的红梅,孤芳而骄傲,那是她在正道门派中孕育的,不曾被世事摧残的贞洁。女子不禁哑然,曾几何时,这熟悉的神情,也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她顿了顿,道:“说得很好!然而江湖之中,没有谁是无辜的,没有是非曲直,只有强和弱。正如现在你我争辩一样,不管谁对谁错,你都不会战胜我!”

      苏槿棠嗔道:“不管如何,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很好,我也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你不是我的对手,都一起上吧,只是结果也不会有所不同,何不自行了断?”

      “哼,杀你之前我不会死!”

      苏槿棠方要上前挥剑,女子轻扇五指,似有无形的藤蔓生长,强悍的灵气与杀气向着对方蔓延,气将空气中的寒气凝结成霜霰,分作数股将苏槿棠的断剑连同手臂包裹起来。那透骨寒气如寒铁钉般没入她的身体,冻结着她每一寸骨骼,使她无法动弹。

      霍然,她锐利的眼眸转向了南宫徽这一边,另一只手也挥舞起来,寒气如剑锋般飞射开来,凝结的冰屑瞬间也将江心石捆了起来。

      “小石!”南宫徽一把抓住江心石,使劲让自己的一边拉扯,意识过来的洛紫凝也助了一把。

      她激发起强悍的力道,将南宫徽洛紫凝二人都挪开了几步,而此时南宫徽的体内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气涌出,又将女子的力道压制下去。

      “你还要阻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女子怒道。

      南宫徽咬咬牙,道:“并非想要与你作对。我南宫徽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换作是我,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大概我也会像你一样吧。只不过,既然小石他不愿意,又何必强迫于他?”

      “走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放弃!”她决然道。

      “我明白,有一瞬间我也在想,既然这些人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复生,何必白白浪费,说不定小石的病就好了呢,只要我们不说,谁都不会知道。”南宫徽嘴角透出一丝苦笑。

      “南宫……”江心石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南宫徽摇摇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真的治好了小石的病,他也会一辈子背负着罪过与愧疚,这样只会让他更痛苦!”

      女子哂笑,眼里尽是不屑,还有深不见底的幽怨:“原以为,你是你们当中看得最清的一个,想不到你与他们一样迂腐,愚蠢!罪过,愧疚算的了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这世间,总会有你想象不到的残酷,我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紧紧握上拳头,道:“石儿,只要你活着,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她展开手掌,一道剑气锋芒贯出,往南宫徽与洛紫凝身上横扫过去。

      二人胸腹顿时受到猛烈的冲击,抓住江心石的手也瞬间失去了力量,整个身体往后撞在冰墙上,痛得仿佛快将骨架震碎。

      她须臾收起剑气,顺势将江心石拉了过去,接着双手结印,地面上再次呈现出血红的九灵还魂阵。她的动作极快而干脆利落,仿佛不由得任何人再阻碍她分毫。

      待江心石反应过来时,他已然身处阵法之中,本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他身周升起一环金色的光丝,将他硬生生压在阵法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挪不开身子。女子唇齿微动,赤红的法阵在呢喃的咒语下焕出红褐色的光墙,上面绘着密密麻麻的生涩咒文,仿佛是远古遗留的图腾。

      女子手中的红线宛如血液流动,那诡谲的波纹从她纤指与九具尸体之间来回窜动,随着回环次数越多,她脚下的法阵光亮愈盛,连她身体轮廓也透着红光。

      忽然,她错愕睁开双眼,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未等到她发觉,紧接着红色的阵法骤然消失,灵力尽数收回到女子体内。

      她惶恐地看着渐渐消逝的阵法余辉,脸上又多了一重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地方出错?”

      她蓦然低头看着手上的一丝变化,原本的九道红线有一条正隐隐闪烁并慢慢消失,而此根红线连接的另一边,是冰墙里头的傅还香。此时她那苍白而美艳的容颜正一点点地裂开,如一块干涸的泥块,一点点地,化成了灰。

      女子这才发觉那具傅还香的尸体,根本不是傅还香本人,其内力太弱,以至于被法阵的强大灵力灼热侵蚀,化作灰烬。

      她讶然低语:“那不是傅还香,这怎么可能!”

      苏槿棠按住胸口的疼痛,笑道:“呵呵,没想到吧,我们早料到你会对傅夫人下手,所以我们提前设置好障眼法,就在你不经意之时移花接木。所以……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

      面于她的得意,女子却兀自笑了起来,好像在嘲笑她的无知:“哼,不过是再杀一次罢。”

      忽然,女子轻叹一息,视线缓缓落到南宫徽身上,竟有一丝无奈,她道:“南宫徽,前人说慧极必伤,也确实是有道理的。”

      一股漩涡般的气流在她掌心盘旋,伸手对着南宫徽,苏槿棠敏锐地察觉到剑雨般的杀气,伸手欲抓住南宫徽的衣袖。然而猝不及防,他的身影宛若纸鸢般往前头扑去,一捆金芒缚住了他的上身。

      “南宫!”江心石叫道,只见他被托离了地面,被金色的光环捆吊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女子冷艳的脸上映出一抹彻骨的狷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傲,仿佛要把一切都洞悉在她水玉般的眼睛里,她将南宫徽拉近了几尺,细声道:“不知什么时候,莫琦竟把功力传了给你,也不知会一声?”

      南宫徽无法掩饰惊讶,他还未真正用过那股力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察觉,大概,是天师道上那一战,不小心露出了锋芒:“原来你都知道……所以你也早已察觉,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那为何你……”

      “他跟着我们这么久,我怎会不知?他也算是一位难得的高手,让他跟着你,正好备一个不时之需,若是遇到今日这种状况,正好方便我做事。若是当时说穿了,也不好让他继续跟着,那我又错失了杀他的机会。”女子眼眸如冰,甚至比那封冻的雪原更加荒凉,凄寒,让他止不住地战栗。

      南宫徽不禁摇了摇头。

      她眼神迷离,仿佛看到心底的一片茫茫,寂静荒芜,然而再没有去寻索,只有冷冷地盯住南宫徽,道:“你是个聪明人,可是你的聪明却用在不该用的地方,所以,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承受后果,你说是不是?”

      南宫徽默然,似乎已经预想到接下来的生死局。

      “说实话,南宫徽,我真的舍不得杀你,可是谁想你竟继承了莫琦的功力,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够代替傅还香了。不过,能为小石而死,你也应该无憾了吧。”

      苏槿棠愤然站直了身体:“不管怎么说,你们也算相识一场,你怎能忍心……”

      “哈哈哈……”女子大笑道,“若不是我,他还能活到现在?”

      她一激动,束缚着南宫徽的法术也变得更剧烈,疼得他一时无法言语,但依旧紧咬牙关,他道:“你说得对……命都是你给的,你现在把命要回去……我也无话可说。若是能够换小石的命……便动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确实,若不是逼我走到这一步,我绝不愿与你为仇,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难得……我还能如此信任一个人。若有朝一日我不在石儿身边,以他生性直率单纯,在江湖中必有诸多险阻,如果能有一个心明眼亮的人在他身旁,必成大事!”她顿了顿,道,“只可惜,世事不可两全,虽然我与你有十年之谊,可为了石儿,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话音刚落,女子手掌心的灵力汹涌,鼓动着她鲜红若血的衣袂,也翻飞着南宫徽凌乱的衣襟。南宫徽被牢牢掌控在她手里,寒气和杀气正凝聚成霜刃,灵力与内力也在磨拭,只待下一个瞬间穿心而过,如若他再不挣脱,后果只有死。

      忽然,有十几道银芒闪过她的眼角,猛然一回头,洛紫凝手里飞出淬毒的长针,针头处隐隐映出一丝灰绿。女子不屑一笑,挥袖间划出一股气流,将所有银针的速度缓了下来,慢慢往下坠落。

      然而很快,银针又重新获得一股力量,迅速地避开了气流的阻力,辗转飞回到女子的脑后。原来,苏槿棠在后面祭出了灵力符,注入银针内,使其脱离人力而自行供给力量。

      女子挥手将气流飞至身后,催动其将长针尽数包围。就在她分心的一刻,束缚着南宫徽的那股力道竟毫无征兆地炸裂,将她推得往后滑了几尺。她惊讶地看着南宫徽,虽然知道他体内有莫琦的醇厚内力,却未曾料到从未习法的他,竟能利用自身内力挣脱她的术法。

      细细回想,其实在天师道长生殿上,他已经可以使出法术,将两道相互抗衡的灵力平衡打破,这表示他已能够根据自己的意念来控制内力。没想到她一时疏忽,竟把这些都忘了。

      然而,终究不过是初生羽翼,又怎能比之鸿鹄大雁?

      她轻哼一声,双手抬起,顷刻十指尖带出一条条黑雾般的游丝,在双手的移动结印下绽放着姿态万千曼陀罗花。洞里冰冷的疾风随着灵气的膨胀鼓动起来,在衣襟袖摆间狂乱穿梭,刺痛着他们的肌肤。

      南宫徽迎着烈风,那黑火所绘的迷域渐渐逼近他的眉间,他眼里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神色。他身上发出了如同漩涡般而无形的气流,并且这种气场在迅速地增长。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这股涡旋,正极快地吸收着她扩散出去的灵力,并渐渐汇聚于他体内。

      这种竟与离火坛的法术竟有一些相似,难道他曾研究过离火密诀录?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刹那,南宫徽汇集起来的灵力化作被黑褐迷雾包裹的苍青色巨蛇,向着她缠卷收缩,将她的法术逼回并遏制。尽管她的法力已无法探出他圈禁的范围内,无奈她的实力着实太强悍,一时半刻苍蛇竟不能近她三尺之内。

      女子意识到眼下的险情,果断将发出的灵力收回,转而结出另一种手印,极其迅速,仿佛只是一道幻影。身周一时失去灵力的保护,苍蛇吐着黑气,扭曲着身影,张大血口向她的天灵盖扑去!须臾,她身上冲起了更为凶悍的灵力,就像一瞬间炸开的火药,撼动着四面八方的冰墙,甚至连地面也有短暂的晃动。

      原本南宫徽使出的离火法术,能够以吸收对方灵力为媒,源源不断地转化为自身法力的延续,让法术愈发壮大。然而她发出灵力的速度和强度令人难以相信,如同旋风般席卷一切威胁的存在。即使南宫徽还能持续吸取灵力,它吸取的速度都远远比不上灵力发出的强度,很快便被剑雨一样的气旋彻底压制下去,然后硬生生地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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