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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火燎土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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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徽一打开秘籍,下巴都要掉下来。难怪江湖上这么多人为了一本武功秘籍争个你死我活,原来寥寥几字中所描述的东西,竟是如此博大精深。他当时就看昏了头,不知所言。每个字都是浅显易懂,但连起来却完全不知道是何意。
南宫徽他好不容易逼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读明白了一段,其他三人已经开始运气,双脚竟然有种踏空的感觉。或许只有他还在纠结,对于这样一个武功无一精通的人,要在这么危急的时间内学会土遁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比他更心急的大概是江自流了,依他对法术武学的领略,大概是一看即懂。唯有担心南宫徽能不能全身而退。
南宫徽不断重复着咒文,头上已然是渗出豆大的汗水,活了二十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用法术,而且在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这着实是在玩命。
甬道的劲风逼近,黑衣男子已经卷着衣袂腾空飘来,后面紧跟着蓝衣青脸跟红衣面具人,他气势汹汹地举起双袖,一道黑雾已然环绕周身。江自流悻悻一挥袖,挡在三人前面,道:“你们先走,我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江心石道:“南宫,你先走!快点!”
南宫徽还是紧紧盯住秘籍上的字,双手几乎要把它捏碎,道:“不不,不行啊!太难了!”
黑衣男子双手结印,一团红光像血花一般在眼前炸裂,江自流挥动双袖,银光在身前凝成水镜,氤氲的气流回旋如漩涡,似是要把那团红光淹没。两人斗法的气浪将对立的对方推开了距离,让南宫徽他们有更多撤离的时间。
江自流的脚步也禁不住后移,道:“南宫,得快些,我拖不了太久。”
他此时的话语已有些艰难,南宫徽不得不拼死一搏。他把秘籍收好,深吸了一口气,双眉紧蹙,闭眼念咒。
五行神遁,流隐化合。
重垒盖壁,玉裂岩崩。
黄龙浩气,坤转艮回。
虚实恒变,归引中丹。
天门土遁,六合归一。
声音落下,南宫徽一个趔趄,整个身体往下陷,好像跌落一个的封闭的世界,刹那间有种被活埋的感觉。接着模模糊糊中看见苏槿棠和江心石的身影。三个人像乘着风般急速游走,但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压根儿不知该往哪里逃。
不知怎地,心脏悸动得很厉害,好似五脏六腑就要被震碎了。大概是初学乍练还没有完全掌握正确的方法。此刻,头上的温度快速升高,一团烈火从地面伸入,差点烧焦了他的头发。
因身体再无法承受运行土遁术的压力,走了一小段之后,南宫徽不得不回到地面上缓气,其余三人也纷纷跟着他出来了。
苏槿棠看上去十分轻松,毕竟五行遁术是始于道教的法术,她也习过道教的心法,起码不会因属性相斥而伤及元气。与其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南宫徽几乎是被空间弹出来的,回到地面一个站不稳,立马摔了个狗吃屎,身体扑在冰凉的地上,他大口喘着气,脚已软得不听使唤。
苏槿棠一脸得意,讪笑道:“学得倒不算太慢,不过瞧你这个样子,确实是不堪啊。”
南宫徽白了一眼,懒得与她计较。
此时在他身旁,响起一声痛苦的的低吟。江心石摇摇欲坠地靠着石壁,看上去似乎比南宫徽更难受,清俊的额上泛起淡淡的黑气,随着他的呼吸时强时弱,双唇已变得苍白无色,眉间紧皱能显然看出他的煎熬。
南宫徽脸色一变,立即走上去扶着快要倒下的江心石:“小石,你怎么了?是不是病又要发作了?”
“我,我没事的……”江心石顿了好一阵的,似乎在压抑着疼痛让自己不那么难堪,也让体内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他又看了看四周,问:“这是哪里?大,大哥呢?”
“别担心,小江不会有事的。”南宫徽抬头遥望四周,还是一片土灰色的石墙,他们还没有逃离山洞,但显然已不在甬道内。
而此时那的山顶机关口变得更高,看来,他们正身处这巨大石洞的底部。按照他望到顶端的高度,他们站着的这一层已经是嵌入地下,若不是开挖地道,恐怕是没有门窗之类可以通往外界的路。最好的方法也许还是要用到土遁术,然而,他最但心的是江心石现下的身体状况,可能受不住再多使一次的法术。
江心石缓缓地拉了一下南宫徽的衣袖,声音很虚弱:“南宫小心……快退后。”
南宫徽迟疑了一下,立即会意到什么,赶紧拉着江心石跟苏槿棠往后退了十几步。突然一阵风声,一道人影从地面化出。于此同时,红黑蓝三道影子分别从上方不同的方位极速而下,快得就像闪电。
用土遁术从地下出现的正是江自流,他人影刚浮现在众人眼前,一团刺眼的光芒几乎要与他一同出现。后边三人被闪耀得睁不开眼睛,但毋容置疑的是,魔教的那三个头子已经向他发出了一次攻击。这样迅猛的攻击一般人肯定是抵挡不住,就算是名噪一时的江自流,恐怕也是凶险万分。
三人的脸色都不禁一白,这样强悍的力量也是平生罕见,江自流难道就这样一招落败了吗?等到光芒淡下去,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江自流方才出现的那个位置,而烟尘渐去,却发生令人惊讶的一幕。
那里,居然空无一人。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半空中响起清冷的声音。
众人抬头,江自流青色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已然跃到空中,双袖随风飞舞,修长的手指上下相对结成法印。银色的光印在指尖凝结而成,遽然变大,光芒在一瞬间淹没那青色的影子。
一会儿,硕大的银光飞转成环仿若月。然后,逐渐分为六团环绕着一个虚无的中心旋转,顷刻光芒淡了下去,六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仿佛从蚕蛹间破茧而出,呈现在众人眼前。六道人影双手上下结印,几乎跟江自流方才的动作一模一样。
显然,面对魔教三个头目,一个人怎能敌得过三个?不得已,江自流使出分身幻术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以假乱真,趁机寻找反击的机会。
但三人似乎并未被如此高超的法术吓到,反倒露出一丝轻蔑的哂笑,不约而同地各自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影子,那自信的模样就像在告诉对手:区区分身术,我一人应付都绰绰有余。
江自流分成的六个人影,加上魔教那三个,总共八道影子在半空中时而急速回旋,时而相互纠缠,化为千万条光线,看得在场其他人眼花缭乱。
南宫徽目不暇接,就算再熟稔,也根本分辨不了哪个才是真的江自流。就在他们乱了方寸的时候,其他守卫已经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苏槿棠咬咬牙,首先拔剑冲了出去。江心石本来痛苦的脸已被担忧掩盖。
南宫徽看他在摸索着腰际,好似要准备抽出武器上前帮助苏槿棠,南宫徽便给他一把摁住了,道:“小石,你脸色已经这么差了,还逞什么强!那几个小喽啰,我还能应付三两……”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闷哼,南宫徽不禁抬头,只见围着六道光影的银芒渐渐淡去,连同人影也变得虚无,只有其中一个凝结成清晰的人形,赫然是江自流。只不过他的手紧紧按住胸口,脸色苍白无比,接着就如断线风筝一般从半空中掉下来,幸好他及时反应落地,才站稳了身体。他立即运功调整打乱的气息,已完全顾不上任何攻击。不知不觉间,一行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流出,滴落在飘逸的青衣上。
停留在空中的三个魔教头目却没有善罢甘休,很快腾腾煞气又在他们身上游走,眼看又会是一波猛烈的攻击。
“大哥!”江心石不禁心中一颤,他挣开南宫徽的手,正想要上前援助江自流。
江自流一手运气调息,一手伸向江心石那边,道:“石儿你别过来,你的病已经发作了,千万不能跟他们硬碰!不如,留下一口气用土遁术快快逃脱。”
“没错,小石你还是不要硬闯。”南宫徽点头道,他让江心石靠着石墙,然后转头走向苏槿棠。
苏槿棠见南宫徽走过来,反手横剑飞出一道凌厉的光刃,四面的魔教守卫被弹开的三丈远,重重摔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她气喘吁吁地回头,对南宫徽吼道:“你过来作甚,这里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不能应付也要应付,你别在这耗时间了,快去帮小江吧!”
苏槿棠缓缓收了剑,脸上布满惊讶,她不禁侧眼望向江自流,才发现他已经受了伤,却还在跟三大头目殊死搏斗。但她眼中却充满犹豫,以及,怨恨。
她道:“我为什么要帮他?”
南宫徽咬牙切齿,道:“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落井下石?枉小江刚才还救你一命,你居然还要恩将仇报吗?”
“他帮我是他的事,我又没有求他。再说我一直跟着你们,不就是为了杀他么?”苏槿棠别过头去,没有再看,也许只是隐藏她眼中其他的情绪,道:“何况,江自流用的是魔教的武功,还能解开这里的机关,他跟这些恶人本就是一伙的!”
“你是疯了吗?你自己不是看到了,他们要真是一伙,小江也不会被他们打伤了!”南宫徽看得出她眼中有不定的神色,故意怒道,“好,好!你不去,那我们就都全死在这里好了,你也别想逃!也别想再报什么仇了!”
“我……”
苏槿棠双眉紧皱,眼里闪着流光,眼泪被硬生生挤出来了,她道:“那,那我去帮他就是了。我说过了,仅此一次,出去以后我还是要找他算账的。”
“你……”南宫徽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苏槿棠一个纵身便已飞向山洞中央,银光从剑鞘里涌出,像流星般滑落到江自流身旁。
魔教头目的三道聚合的法术平衡,受到来自苏槿棠的剑气冲击,发生轨道的变化而撞向四周,成批的魔教守卫受到始料未及的猛烈攻击,纷纷撞翻在地。
苏槿棠闪耀淡蓝光芒的影子半空徐徐落到地面上,她抬头望向半空中的三大巨头,他们眼中始终带着鄙夷的目光,仿佛再多来几个苏槿棠,他们都不以为然。
黑衣首先俯冲下来,双手在疾风中化作烈火,周围的温度立刻升高。他双手成爪,将火团掌控在十指之间,作印,伸掌。几十道火星像盛开的花蕊般往江自流和苏槿棠坠去,江自流举袖祭出法术,指尖银灰的光点乍现出一轮凸状气壁,薄如蝉翼的壁面上,密密麻麻地交错着一道道灵气通道,凝聚强大的固力,挡住了熊熊烈火。
尽管江自流本身实力超群,但也受了不轻的伤,他的气壁已然在火星猛烈地冲击下不断压低。其余两人也趁机发动攻击,过不了多久,他的防御就要被攻破。苏槿棠挥动长剑,左手捏诀,阴阳法印遽然显现于地面,闪耀着金光如同火花,升起的六道光柱直扑向蓝衣和红衣。二人却未见退缩,其法术激发的旋风朝着光柱逼近,打乱,截断了她的灵力传送,就像切断一条细线般轻松。
毕竟苏槿棠只是年未及二十的少女,就算名门新秀,也无论如何也抵不过千锤百炼的魔教头目的全力攻击,而且还是两个。这局,苏槿棠显然是毫无胜算的。但她答应过南宫徽要协助江自流全身而退,假如此时退缩,便是背信弃义。在外人看来,她可是代表的天师道的信誉,确是不愿让师门蒙羞。
然而,无论她多少次进攻,总是被对方压制得像一只无法反抗的蝼蚁。不知不觉中,她的灵力已经快支撑不住,疲软的双腿不禁往后挪了好几步。
四周残余的守卫也纷纷围向相对安全的南宫徽和江心石,南宫徽将虚弱的江心石挡在身后,三名守卫三面夹攻,但他手上一把短兵无法同时抵挡。他伸腿踢倒一个守卫,将短刃插进他的手腕,守卫“哇”地惨叫一声,南宫徽顺势反手将他扳倒,右手接过掉落的长剑,用最快的速度挡住另外两名守卫的剑锋,用尽全身力气踢飞两人。
不妙的是,四周的人已经蜂拥而上,这意味着不是只有两三个人那么好应付。南宫徽居然感觉到骨头在打颤,内心已经知道,死亡真的在慢慢靠近。他紧咬着下唇来抑制自己的恐惧,举起剑便往前头的守卫砍去。未果,接着一阵剧烈的震荡,眼前几个人合击祭出法术,第一次正面面对法术的南宫徽无疑是猝不胜防,连同江心石一起撞向背后的石壁。
南宫徽一口血腥涌了上来,痛得五官都拧在一起,但他顾不及自己的伤势,第一时刻便是要扶起几乎意识模糊,瘫倒在地的江心石。
江心石没有说话,连闷哼也发不出来,看来已经是难受到不行了。
不远处,江自流低吼一声,双手握成拳状,青衣遽然被气浪掀得猛烈。
黑衣头目双掌的烈焰瞬间熄灭,似乎感到强大的气浪铺天盖地而来,他意识到要后退时,江自流单拳翻成掌,空中飞出一道凌冽的剑气,直插黑衣的胸膛。黑衣头目虽然有所防范,但依旧吃了一招,他没想到的是那剑气竟是从背后召出,重回到江自流的体内。那一定是刚才他出招时被打散的灵力,他并没有立即收回,竟把剩余灵力汇聚隐藏,等到时机一招毙命。
黑衣脸色变得阴翳,身影像中箭的大鹰般掉落在地面上,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已然受了重伤。
江自流急切地转过头,与南宫徽道:“南宫,石儿,你们快用土遁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