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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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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莲是气冲冲回到吕家的。
粗鲁地踢开吕文曲的房门后,她拿上画像和食盒就去找吕大娘。
吕大娘照常在厨房里忙活,看到佟莲进来,眼睛肿的跟桃一般,大吃一惊。
迎上前,她关切地问:“阿莲,咋啦这是?”
“您自己看!”将画像和食盒重重地扔桌上,佟莲一屁股坐凳子上生闷气。
吕大娘不明所以,看了看画像,发现画中是一个美人,旁边还有吕文曲提的名字。
在阿莲对面坐下,吕大娘笑笑说:“阿莲,文曲就画了个美人,你至于气成这样吗?和一张画生气何苦啊?”
“您觉得我不该生气,您也觉得这画里的美人漂亮,适合做您的儿媳妇?”佟莲说着说着,泪珠子不断往下掉。
“哎哎,你别哭啊,大娘不是那意思,大娘是觉得这画是死的,美人再好看也不会跟文曲待一块啊,你实在犯不着生气。”
吕大娘以为吕文曲在外面见了美人,一时鬼迷心窍才画了这副画,她没往深处想。
“什么死的,那是人,活生生的人!!吕文曲和那狐媚胚子粘在一起,嘴都吻上了,就在那亭子里不要脸的,我亲眼看见的!!”阿莲指着外头,胸膛起伏,情绪激动。
“什么?!”吕大娘一脸震惊,宛如晴天霹雳。
“他不要我了,他在外头有人了,这个该死负心汉,杀千刀的薄情郎!!”
佟莲连连跺脚,在吕大娘面前大哭大闹,哭喊得撕心裂肺。
吕大娘被吵得不得安宁,阵阵头痛。
说到底,这事怪不得佟莲,都是自己儿子的错,是非吕大娘还是分得清楚的。
可这事到底怎么办?这文曲怎么能做下这等丑事啊,吕大娘猛捶着胸口,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大娘,您要为我做主啊,您说过我是吕家的儿媳妇,您答应过的,您帮帮我好不好?”事已至此,佟莲仍旧不打算放弃吕文曲,她扑到大娘怀里哭,哀求着大娘想办法。
吕大娘看着自己护着长大的孩子哭成这样,心自然是偏的,外头的孩子再好,也不及在她身边长大知根知底的媳妇啊。
拍拍佟莲的背,她安抚道:“阿莲,你放心,这事你先不要出面,我会为你讨个公道。”
“真的吗?谢谢……谢谢大娘”,听到吕大娘要为她做主,佟莲欣喜不已。
“好啦,把脸洗洗,然后把你知道的情况给我说说。”吕大娘用帕子给佟莲擦着脸,却总觉得没擦干净,就叫佟莲自己去梳洗一番。
“嗯……好”,佟莲应了,去外头打了水,开始洗脸。
不一会儿,她洗好了,重新梳了梳头发,才到厨房来继续和大娘说话。
她把跟踪吕文曲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大娘。
大娘从她的消息中得知,与文曲会面的女人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名叫钱莺。
“你知不知道钱莺家在哪儿?家中有几口人?”吕大娘想进一步摸清钱莺的底细,故问得细致。
佟莲摇摇头:“不知,不过我看那女人举止胆大包天,感觉是烟花巷的。”
“什么?文曲竟喝起花酒来?”吕大娘一脸诧异。
“大娘,我只是猜测,试问良家女子哪个会众目睽睽之下和男人幽会,还做出亲密动作的?”佟莲回想起那狐狸精的放荡样,心里连连作呕。
大娘一想,确实如此,当即怒火中烧。
这文曲好的没学会,荒唐事倒是一大把,等他回来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两人说话间,外头院子里突然有人呼喊:“娘,我回来了,人呢?”
原来是吕文曲回来了,佟莲瞬间手足无措。
“阿莲,你先躲起来,我替你问问他。”吕大娘说着自己的打算,佟莲点头,并嘱咐道:“大娘,刚才的事您千万别说是我透漏的风声,我怕他日后记恨起来。”
“嗯,知道了”,吕大娘颔首,同意了阿莲的请求。
“文曲”,走到院子里,吕大娘唤了一声。
吕文曲正在整理书箱,见到吕大娘出来,笑着问她:“娘,今天没给我留饭吧?”
“没有,你不是一向吃过了?”
“是,确实吃过了,娘做得对。”
“你来,进房里,娘有话问你”,吕大娘招招手,示意吕文曲过来。
吕文曲只得放下手中的事,随着他娘进了房间。
“关上门”,吕大娘坐在房间的凳子上,出口吩咐。
吕文曲老实照办。
“给我跪下”,门关好,吕大娘立马变了脸色,让吕文曲下跪。
吕文曲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见娘的脸色阴沉,他只好低头跪下。
“你给我说,是不是和青楼女子搅和在一块了?”猛拍了下桌子,吕大娘愤怒地指着吕文曲,质问他。
“什……什么青楼女子?娘您说胡话呢?”吕文曲觉得莫名其妙,秦楼楚馆他从不去的。
“还敢狡辩?村里有人看见了,说你和一女子在秋湖亭相会,动作亲密,娘这老脸都丢尽了。”吕大娘点点自己的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吕文曲一听,坏了,娘知道了,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他第一时间做的事是为钱莺辩解:“娘,莺儿不是青楼女子,她是镇上钱员外的独女,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您不能这样说她。”
“莺儿莺儿,叫的亲密啊,你们啥时候亲近到这地步了?还千金小姐?千金小姐能做出私会的丑事?”
吕大娘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呛得吕文曲说不出话来。
无可奈何之下,他决定把一切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娘,您不能怪莺儿,都是儿的错,是儿忘形了,对莺儿不规矩,您要罚就罚我。”
见吕文曲口口声声袒护着钱莺,吕大娘痛彻心扉。
“文曲,你念着莺儿,那阿莲怎么办,想过她没有?”
“阿……阿莲,儿只有对不起她了,我会赔礼道歉。”
吕大娘一听,怒了:“听你这意思,是不准备娶阿莲了是不是?”
“是,儿和莺儿情投意合,实在难以割舍。”吕文曲头抬得高高的,向吕大娘表明着自己的决心。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啊?”吕大娘捶胸顿足,不可置信。
“娘……娘,儿年轻时是不懂事,只有阿莲陪在身边,就下意识以为阿莲是日后的妻子,直到儿遇到莺儿,儿才明白喜欢为何物,娘,您就成全儿吧。”
“我成全你,我怎么去面对佟老爹,他们佟家帮了咱们吕家多少啊,这种抛弃阿莲的话你居然说的出口?”
吕大娘捂着绞痛的胸口,面对这不争气的儿子,气得快吐血。
吕文曲却依旧固执己见:“可是娘,儿心中已有莺儿,就算娶了阿莲,儿也不会快乐的。”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娶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阿莲被你抛弃后她在村中如何自处?
村里所有人都默认她是吕家的儿媳妇,她的名声已经被你坏了,你让她日后如何嫁人?”
吕大娘说出了佟莲日后要经历的事,唤起了吕文曲丝丝的愧疚。
不过,吕文曲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娘,佟家帮咱许多,儿感激不尽,日后儿会弥补一些银钱的,除此之外,儿别无他法。”
“银钱,咱哪来的银钱?”吕大娘望望这一贫如洗的家,苦笑。
“娘,莺儿是钱员外的独女,我入赘钱家之后,断不会少了银钱的。”吕文曲胸有成竹,让吕大娘不要担心银钱的事。
吕大娘听闻,气笑了:“文曲啊文曲,姑娘家终身嫁不出去是区区银钱弥补得了的吗?”
吕文曲听这话,急了:“那您要我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娶了莺儿后,就让阿莲做个妾室吧。”
吕文曲没有办法,想出了个馊主意。
“亏你说得出口!!”吕大娘长袖一挥,桌上的茶壶摔到地上,碰撞得啪啪响。
吕文曲不觉得自己有错,大言不惭道:“娘,有什么不可想的?钱家,富甲一方,阿莲做妾,跟着我吃香喝辣,过上的是好日子!
再者,我若考上科举,做了官老爷,以阿莲的身份,做妾是抬举她,您怎么就想不明白?!”
“混账东西!!”吕文曲说完话,吕大娘大声一喝,给了他重重一巴掌。
瞬间,吕文曲脸上有了清晰的巴掌印。
脸火辣辣的疼,他不欲再与娘争辩,心里的想法还是不曾动摇。
吕大娘发过脾气,冷静下来,回想吕文曲的话,她发现了一丝破绽。
“你究竟是真心喜欢钱莺,还是贪图人家的钱财?”吕大娘顿了顿,担心吕文曲哄骗她,又接着说了句:“我是你娘,你最好老实说,别想着用谎言来欺骗我老太婆。”
面对吕大娘凌厉的视线,吕文曲诚恳答道:“娘,儿不骗你,两者都有。”
“呵”,吕大娘冷笑一声,“怕是后者居多吧,文曲啊,娘竟不知道你变成了一个贪财好色之人啊?”
吕文曲被亲娘这样指责,心里觉得委屈不已:“娘,您别这样说,我这都是为了您,为了咱们家好。”
“为……为了我?”吕大娘指指自己,仰天大笑,“我啥时候去卖儿子了,叫你去入赘别人家,啊?”
“娘,您没有,可我不想您再过这样清苦的生活了,您知不知道,每当看到您扣着铜板过日子,我的心有多痛?”吕文曲抓着自己的胸口,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您知不知道,这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自己有多无能,多可悲?
我想着要是娶了钱莺,咱们都能锦衣玉食,我就可以专心的考科举,没有后顾之忧,您理解吗?”
“理解?娘理解不了?咱要是缺钱咱自己挣,何苦扒着人家过日子啊?”吕大娘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直摇头。
“哈哈,自己挣,您知道我写信每天能赚几个银钱,我得写多少封信来养活家里?
既然有向上爬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呢?”
吕文曲一点都不认同吕大娘的观点,反驳起来毫不留情。
“你是下定决心了?不会改变?”吕大娘算是明白了,再怎么说吕文曲是听不进去的,不过是浪费唇舌。
“是。”
果然,如她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