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中秋月圆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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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这天晚上，宫中热闹非常，康熙率各宫嫔妃拜祭月神，又于乾清宫宴请文武百官，期间赏月饮酒观看戏曲演出，当然品尝月饼作为中秋节的特色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道项目。
一时之间，连带着尚膳监的那群小太监也跟着忙碌起来，沐剑屏虽然早就不在尚膳监任职了，却也不好袖手旁观。
等到忙得差不多的时候，沐剑屏才拖着略有疲惫的步伐回到她的住处，想着今日是中秋佳节，自己也该准备些酒菜点心坐在院子里赏月才应景，就在此时，突然从大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小宫女。
沐剑屏认得那个宫女是建宁公主宫里的，于是询问了来意，得知原来是那个刁蛮公主想要邀请她一起去赏月饮酒。
沐剑屏微微一愣：“公主此刻不是应该还在中秋晚宴上吗？”
小宫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捂着嘴笑道：“公主找了个由头提早回去了。”
……
待沐剑屏到了建宁公主宫里的时候，见院中的石凳上除了建宁以外，还坐着鬼精灵的纯亲王隆禧。
请安行礼过后，沐剑屏有些惊讶地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暗想，要不说这两位是姐弟呢，连从中秋宴会偷溜出来的行为与心思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见隆禧略略摆了摆手，道：“我其实一向不喜欢那么热闹的，反正这宴会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个理由早离开一会儿，恰好皇姐也提早离开并邀请我来这里赏月聊天，索性就过来了。”说罢还冲建宁公主扮了一个鬼脸。
建宁微微一笑，又转头对沐剑屏说道：“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
“不敢。”沐剑屏假模假样地回了一句。
“行了，这没外人，假个什么劲儿？”建宁忍不住白了沐剑屏一眼，又指了指身旁的石凳，一字一顿道：“本公主命令你，过——来——坐——”
沐剑屏只得道了声“好”，依言坐了下来。
建宁公主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吩咐小宫女上了许多月饼点心，美酒小菜之类的吃食，三个人围坐在石桌旁，边饮酒吃月饼，边赏月谈天起来。
今天本来就是中秋之夜，再加之建宁宫里的庭院视野极好，衬得那一轮皓月是明亮皎洁月圆如镜，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玉簪花的香气，三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倒是构成了一副极温馨惬意的画面。
“对了，我们不如对一对有关月亮的诗词如何？”隆禧最近读书的劲头越来越盛，自然不肯放过每一个机会。
“还是不要了，这可不是我的长处。”对读书一向没什么兴趣的建宁公主苦笑道。
“没关系皇姐，就是随便聊几句而已，你就当玩儿吧。”隆禧笑道：“纳兰哥哥最近还作了不少和月亮有关的词句，我念给你们听。”
一提到纳兰容若，隆禧的眼里就冒着亮光，看来他的确是非常崇拜喜欢这个满清第一才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妥妥小迷弟一枚。
一杯一杯的热酒下肚，沐剑屏的意识也模糊了几分，她听着身旁的隆禧一句一句地背诵着纳兰的词，心中更平添几分伤感，想今晚本是中秋团圆夜，往年的此时父母都会做上一桌丰富的饭菜，她与哥哥手忙脚乱地打着下手，然后一家四口在一起吃饭聊天赏月看电视，多么的其乐融融幸福温馨，然而现在自己却孤身一人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而她最爱的亲人们，却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又往自己的杯中添了酒，沐剑屏的嘴角牵起了一丝凄然的笑：“王爷可听过纳兰大人还写过一句词——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成环，夕夕都成玦……美好的事物就像这圆月般总是短暂的，只有缺陷和遗憾才长久地伴随着我们。”（康熙十年的时候纳兰容若还没作这首词，此处是加以改编的）
蓦然听到沐剑屏的这番话，建宁公主与隆禧都怔了一怔，二人对视了一眼，隆禧有些诧异且不满地说道：“小桂子，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说出这种扫兴的话？”
沐剑屏苦笑了一声，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却到底没和面前的姐弟二人吐露一个字，因为她明白，这世间很多的苦，只有经历过的人自己能懂，即使说出来，别人也未必能体会得到。
双眼迷蒙似醉非醉地举起酒杯，沐剑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对不起了公主和王爷，方才是我失言，我愿意自罚三杯。”
言罢又抄起酒壶，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酒精冲上头的一瞬间，麻痹了她的感官与意识的同时，也减轻了几分她心中的伤痛。
“小桂子，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建宁公主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宇之间泛起了一丝担忧。
“你们在聊些什么？”
就在此时，突然从院门口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石桌旁的三个人动作同时一顿，抬起头，只见一个长眉若柳、温润如玉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
正是那小皇帝康熙。
三个人忙要站起来行礼，康熙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多礼了，都坐吧。”
说完，自己也坐在了石桌旁最后那个空着的石凳上。
“皇帝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啊？”建宁公主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想着宴会结束康熙怎么没有回养心殿休息却到了这里，又示意身后伺候的宫女给康熙添置酒杯和碗筷。
“朕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正巧你们都在这里。”康熙笑道：“所以方才在聊些什么？”
“皇兄，我们刚才在谈论纳兰哥哥写月亮的词句呢。”隆禧奶声奶气地说着，言语之间是掩饰不住的钦佩崇敬之情：“真的句句都是佳句啊。”
康熙一听这话就笑了，又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容若那小子才华超群，有时候连朕都自叹不如呢。”
纳兰容若和康熙只差一岁，平素两个人关系非常亲近，康熙又欣赏他的人品与才华，所以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会用“那小子”来称呼容若。
隆禧闭上双眼摇头晃脑地背了好几句纳兰的词，那个小大人的模样，又逗得在场众人一阵大笑。
康熙打趣道：“隆禧，不要再背了，你皇姐都无聊到要打瞌睡了。”
建宁公主耸了耸肩，笑着说道：“附庸风雅的事呢就让隆禧来，臣妹只负责准备美酒佳肴。”言罢又夹了块糕点放到康熙面前的碟子里：“皇帝哥哥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坐在一旁的沐剑屏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她静静看着皇室三兄妹笑闹的样子，羡慕他们的同时却也为他们以后的命运深切地担忧着。
“别再喝了。”坐在旁边的康熙皱着眉头，用力压下了沐剑屏执着酒杯的那只手。
“是啊小桂子，你好歹给我当过几个月伴读，可不记得你贪恋这杯中之物。”隆禧也诧异地说道。
“今天是中秋，我只是……我只是高兴而已……”沐剑屏挣脱开了康熙的手，又将那满杯之酒举于半空之中：“皇上、公主、王爷，我来敬你们一杯，感谢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对我的照拂……”
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她当然只能找这样的借口，难道要告诉建宁公主，你本是金枝玉叶，可日后你假公主的身份被揭穿，所有人都会厌弃你嫌恶你，其中也包括你最敬爱的皇帝哥哥。
难道要告诉纯亲王隆禧，你人小鬼大机灵可爱，被所有人捧在掌心中呵护，可在真正的历史中，年仅十九岁的你便英年早逝。
此时此刻这样温馨和乐的画面，这样岁月静好的模样，三人脸上灿烂幸福的笑容，却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她扬起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美酒入肚的同时，也咽下了心中翻涌而出的泪水……
……
“皇帝哥哥，小桂子趴在桌上半天不动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沐剑屏已经醉趴在了石桌上，建宁公主用手指戳了她胳膊两下，见也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担心地说道：“我总感觉今天小桂子奇奇怪怪的，和往常不太一样。”
康熙看着沐剑屏，略略垂下眼眸，轻叹道：“今天是中秋夜，小桂子或许是想起自己亲人了吧。”
“我找俩小太监先送她回尚膳监吧。”建宁公主道。
“不必了，朕亲自送她回去。”康熙道：“现在天也不早了，送她回尚膳监以后，朕也要回去休息了。”
话音刚落，身边伺候的温有方温有道兄弟忙上前一步，有些为难地说道：“皇上，还是让我们送桂侍卫回去吧。”堂堂天子要亲自送个酒醉的侍卫回住处，这件事实在不合规矩。
“不用了，你二人先回养心殿吧。”康熙眉头微皱不再多言，只是动作轻柔地扶起了倒在桌上的沐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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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有些凉，使得沐剑屏略略恢复了些许意识，酒醉的原因令她步履不稳，东倒西歪，却兴致高昂地哼唱起了一首有关月亮的曲子，只是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在旁人听上去反倒颇为刺耳。
康熙一路小心翼翼搀扶护送着她，又怕她会摔倒，所以精神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此刻突然听到一首五音不全的歌曲，康熙只觉脑仁儿一阵生疼。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她拖拽到尚膳监的院子里，沐剑屏不知哪儿来那么大力气，突然挣脱开康熙的手，朝着院子里的一口大缸跑去。
缸里养着的，正是先前康熙赏赐给她的两广总督进献的名贵金鱼——朝天龙。
沐剑屏摇摇晃晃站不稳，对着那缸金鱼喃喃自语道：“差点儿忘了你们还没吃饭，今天是中秋节，我给你们……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今天咱们就不吃鱼食了，改吃月饼……”
话音未落，沐剑屏就踉跄着滑到了另一边的石桌旁，开始胡乱地掰捏起摆在碟子里的月饼来。
看着沐剑屏的这一举动，在旁边站着的康熙感觉自己都快被气死了，但又心知和酒醉之人也讲不清道理，只得压下脾气沉声提醒道：“鱼只吃鱼食，不吃月饼。”
听了这话的沐剑屏动作微顿，随即用一双迷蒙的眼睛翻给康熙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服气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它们不吃月饼？”
康熙知道此时和眼前的这个人是无法正常沟通的，遂改变了策略，顺着对方的话哄着她道：“好好，就算鱼吃月饼，可是它们现在只想安静的赏月，你却非要喂月饼，是不是打扰到它们了？”
沐剑屏不禁愣了一愣，转身扒在缸沿上观察起里面的金鱼来，果然见它们个个都顶着双鼓胀可笑的大眼睛瞪着天空，那样子好像真的在赏月一般。
盯着看了半晌，沐剑屏终于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没礼貌……打扰它们真的太没礼貌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康熙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于是过来拉拽她，同时嘟囔道：“快走吧。”
岂料往屋子的方向没走两步，沐剑屏又开始挣扎道：“可是月饼放在那里……明天就该干了，喂不了鱼了……”
此时的康熙已经被她折腾得一脑门子汗，边用力拖拽着她边道：“行了，朕明天赏你十斤月饼，你赶紧先进屋吧。”
……
好不容易把沐剑屏拉进屋又给她塞到了床上，康熙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然后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他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骑马射箭狩猎，甚至是和布库们练习摔跤，都没有今晚，没有此时此刻这么累过。
坐在桌旁休息了好半天，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康熙这才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沐剑屏，却见后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鞋爬上了床，又用棉被把自己全身包裹了起来，只留下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
沐剑屏裹着棉被坐在床上，一双乌黑漆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康熙看，而不知是酒醉的缘故，还是屋里温度本来就比外面高，她的小脸儿竟泛着淡淡的红润，看上去就像是个水蜜桃一般，既可爱又诱人，这样的她直令康熙看得心头微动。
“小玄子……”半晌过后，沐剑屏朱唇轻启，却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康熙只觉呼吸一滞，眸光微微闪动，这短短的三个字一下子就触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那是年少时期和韦小宝初次在布库房相遇之时，为了掩盖身份随口起的名字，却成了他和韦小宝之间友谊的一种见证，同时也承载着康熙少时最美好的回忆。
若是其他人叫了这三个字，康熙一定会动怒，但不知为何从沐剑屏口中说出的时候，康熙也只觉得心中渐渐泛起一丝涟漪，却并未见半分的怒意。
“小——玄——子——”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沐剑屏有些心急地又加大声音道：“小玄子你过来。”
康熙这才回过神，缓缓走了过来，道：“朕过来了，有什么事？”
沐剑屏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瞧了他半晌，突然笑道：“我待着无聊，小玄子你给我唱个歌讲个笑话，或者说段单口相声。”
“朕不会唱歌，也不会讲笑话。”康熙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道：“更不知相声为何物。”
“是啊，你是黄桑，当然不会这些……”由于酒醉的原因，沐剑屏的舌头就跟打了结一样，还把“皇上”二字发错了音。
又从紧裹在全身的棉被里抽出一只手，胡乱地摆了摆，说道：“那你给我背首诗词，或者一篇古文，背《赤壁赋》、《出师表》、《蜀道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话到最后，沐剑屏竟然摇头晃脑地背诵起《蜀道难》来。
“行了行了，别蜀道难了，朕看你睡觉更难……”康熙无可奈何地坐到床边，一边叹气一边动手拉扯着沐剑屏裹在身上的被子：“你能不能乖乖躺下，然后把被子盖好？”
沐剑屏本来待得好好的，康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心下一惊，同时本能地做起反抗。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康熙越发烦躁，一个用力，就扯下了沐剑屏身上的被子。
霎时一阵凉风涌了过来，全身的细胞都在那一刹那间打了个冷颤，脑中的意识更是在一阵迷醉中有了片刻的清醒，沐剑屏呆愣了半秒，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康熙认识沐剑屏这段时间以来，知道她遇事从容机敏有时也会很固执，或高兴或生气或是无所畏惧，却从没见过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这一哭，算是把对面这个少年帝王的心彻底哭化了。
于是慌慌张张地用被子重新包住她的身子，赶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是太冷了还是……”
“小玄子。”一串泪珠如珍珠般扑扑落下，沐剑屏的双眼紧紧盯着康熙，她的声音微颤，却是一字一顿：“我其实很羡慕你。”
康熙一听这话就笑了，伸手便欲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朕有什么可让你羡慕的？”
沐剑屏摇了摇头，压下了康熙伸过来的那只手，同时喃喃道：“你也是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但好在还有爱你的弟弟妹妹一直陪伴着你。”
康熙帝玄烨八岁登基，生父顺治皇帝早前于五台山出家为僧，多年来音信全无，生母孝康章皇后也在他十岁那年的时候崩逝，可以说在自己长大成人也是最需要父母陪伴的那些年里，父母却偏偏都不在他的身边。
虽然身份尊贵无比，虽然站在权利的顶峰，但现今的康熙到底还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心中也会有不为人知的悲伤与苦痛，有的时候甚至羡慕并向往普通人一家和睦其乐融融的生活。
这样想着，眼眸便会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但每每这个时候，脑中便会浮现出建宁或是隆禧古灵精怪的脸来，他们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对着自己一口一个皇帝哥哥或者皇兄地叫着。
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丝笑容，其实沐剑屏说得没错，虽然生身父母多年来都不在自己身边，但至少还有这一对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的陪伴，即使他们总是调皮捣蛋，总是喜欢闯祸让自己头疼，但康熙从来不怀疑他们对自己的感情。
当然同样的，自己也深深爱着他们。
“可是我的身边……却谁都没有了……”因着酒精的作用，平时不轻易将情感显露人前的沐剑屏，此刻却抽抽搭搭地啜泣着，眼中晦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康熙心疼地看着她，想起当初暗卫曾经查到她并非是沐王府的后人，也就意谓着她也是个亲人不知在何处的可怜孩子。
缓缓将对方揽进自己怀里，康熙用手轻轻拍着沐剑屏的后背，柔声哄道：“别胡说……你还有朕呢。”
沐剑屏倚在康熙宽阔的肩膀上抽噎着，听了这话的她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也学着康熙的样子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傻笑道：“你别怕小玄子，你也还有我……”
康熙微微一怔，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融进了他的心里，片刻之后，他的双臂不自觉地用力，将怀里的沐剑屏抱得更紧。
“小玄子，你的身子很温暖，就像个大娃娃一样。”沐剑屏舒服地倚在康熙柔软而炙热的怀里，还不忘用她那一双小手边摸着对方那质地细腻的龙袍边抱怨着：“就是这手感不太好，滑不刺溜的。”
康熙低声浅笑道：“你不喜欢，朕明天换一身衣服。”
“嗯。”沐剑屏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方才继续背诵着她的蜀道难：“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那声音缓缓的，淡淡的，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康熙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沐剑屏从自己的怀里抱起来让她平躺在床上，又从旁边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那动作小心轻柔，仿佛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人一样。
沐剑屏面色红润，虽是紧闭了双眼，睫毛却还在微微颤动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康熙坐在旁边替她掖着被角，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才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只有在此时此刻，她才能像现在这样留在自己身边。
少年的心中隐隐闪过一丝悸动，眉目也随之变得柔和下来，他缓缓俯下身，轻轻地啄吻在了沐剑屏的唇角之上……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中秋月圆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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