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前堂客

8、探病

　　“姐，我严重怀疑刘敏达是出于嫉妒，才给我灌输李日迟他舅舅脾气暴躁的形象，人完全没有暴躁啊，而且彬彬有礼的，形象好气质佳，一股精英范，那天请我们吃饭，特别的客气，招待的特别周到。”
　　“姐，李日迟也走了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还挺让人挂念的。”
　　“杨依”
　　“嗯。”
　　“你是母性泛滥还是怎么的，两个孩子还不够你忙的，总惦记别人家的孩子。”
　　“姐，你就是个冷血动物，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想啊，李日迟没了父母，自己又什么都不会做，虽然他有舅舅，但是一个大男人哪能照顾的面面俱到，怕只怕李日迟连个正经饭都吃不上。”
　　杨柳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最后忍不住问道。
　　“杨依，你知道李日迟每天背的背包里有什么吗。”
　　对面一愣。
　　“不知道啊，应该都是衣服吧，说到这我就又犯愁了，你说，在我这还能帮他洗洗衣服，回家了谁管他啊，我都不敢想象，他自己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杨柳很想告诉杨依你真的想多了，他并不是你以为的生活不能自理，又怕说起来这话题就没完没了了，只好随便敷衍了一下挂了电话。
　　这天，杨柳正在上班，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杨柳下意识就觉得是骚扰电话，于是就顺手挂断了，
　　没想到紧接着手机开始响第二遍，
　　杨柳只好接起来。
　　“你好，请问你是杨柳吗。”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嗯，是，请问你是？”
　　“不好意思啊，冒昧的给你打了这个电话，我是李日迟的舅舅林子暮，是杨依把你的手机号给了我。”
　　“哦，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家日迟，前几天刚做了阑尾炎手术，正在医院里住院，这几天都是我在陪着，但是我今天下午有个要紧事要去忙，请护工我实在不放心，日迟这性子你多少有点了解，陌生人看他这样子只怕会想办法欺负和哄骗，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把他托付给别人，只好冒昧的跟杨依要了你的电话，我听她说你在北京工作。”
　　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杨柳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
　　“嗯，我是在北京工作，是只需要今天下午吗？”
　　“对对，只需要下午半天，我1点就的走，你能”
　　“应该可以，我一会跟领导请下午的假，你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给我发过来吧。”
　　“好的好的，真的太感谢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不客气，我现在还在上班，只能先挂了，下午到了电话联系吧。”
　　“好的，好的，再见。”
　　杨柳挂断电话，立刻就给杨依打电话
　　“杨依，你这是什么臭毛病，随便把我的手机号给别人，给了别人也不跟我报备一下。”
　　“姐，你，息怒啊，人家求到我这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
　　“你也知道被人求到不好拒绝，那我就好意思拒绝吗，你有点分寸好不好，我就不信，他们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临时找个人帮忙都找不到，再怎么样也不会麻烦到我这，而且还是隔着你找我。是不是你乱说了什么话，给了人家什么错觉，你能不能把你过度热情的性子收一收，你乐于助人也不要捎带上我啊，我不想给自己惹太多事，你这样弄的我很被动。”
　　“姐，姐，你冷静，我真的没说什么啊，我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我有个姐也在北京工作，帮助照顾了李日迟两次，别的多余的话没有说。”
　　杨依撒谎了，她实在是不敢跟她姐提，她其实还姐吹了一些有的没得，例如热情大方，温柔善良，而且当时还点名李日迟。
　　“李日迟，你说是不是，我姐对你够好吧。”
　　李日迟也挺配合，连犹豫都没有，点头说是。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给李日迟的舅舅一种错觉，杨柳很值得信赖又是个热心肠，在加上李日迟的反应，才会在有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让杨柳帮忙。
　　“最好是这样，你以后给我注意点，我一向不爱管别人家的事，你是知道的，不许给我添乱”
　　“知道知道，我记下了，保证没有下次。”
　　“我信你才有鬼。”
　　杨柳挂断电话，去找领导请了下午的假。
　　她是不爱主动管别人家的事，但是既然答应了，还是要做到。
　　杨柳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半了，一点的时候她和李日迟的舅舅通了电话，林子暮实在是赶时间，就先走了。
　　他告诉杨柳，晚上六点的时候会有一个叫韩青的来接班，然后再三的道了谢。
　　杨柳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李日迟，他原本应该是睡着了，听到开门声，就被惊醒了，眼神有些惊慌的望过来，看到是杨柳，才放松下来，嘴角一撇，像是准备笑又像是要哭，实在是一个很别扭的表情，两只眼睛瞬间湿漉漉的了。
　　杨柳有点被他这反应惊到，急走了两步就到了床边，
　　这是个单间，靠窗户的位置还有一张病床，估计是供陪床的家属用的。
　　杨柳随手在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李日迟。
　　“怎么了这是？”
　　李日迟接过纸巾，粗鲁的揉揉眼睛，把眼睛都揉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姐”
　　“嗯，你舅舅给我打得电话，你是不是被手术下吓到了”
　　杨柳一边说着，一边把病床下的凳子拉出来，靠着床边坐下了。
　　杨柳看着有段日子没见的李日迟，原本长了点肉的李日迟，可能是因为住院的缘故，又缩水回原来瘦瘦的样子。
　　“住院几天了？”
　　“五天”
　　“那应该快好了吧”
　　“嗯”
　　“怎么会突然犯阑尾炎，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李日迟点头，
　　杨柳忍不住责备了两句
　　“多大个人了，饭都不知道好好吃，生病是好玩的吗？”
　　“疼。”
　　李日迟有些委屈的说。
　　“知道疼是好事，长教训。”
　　李日迟不说话了，默默低头玩手指。
　　杨柳看他这样有些不落忍，他都这么可怜了，还念叨他做什么。
　　于是转而问道。
　　“中午吃饭了吧。”
　　“吃了。”
　　“喝水吗，我帮你倒。”
　　杨柳看李日迟的嘴唇有些干，她见床头桌上有个杯子，她摸了下杯子，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于是又续了点热水，把杯子递到李日迟手里，
　　李日迟稍微坐起点身体，接过来拿在手里喝了几口，
　　然后自己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桌上，默默的又躺了下去，
　　把被单拉平到脖子，脑袋偏向杨柳，两只有些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着杨柳，不说话。
　　“困吗，困的话再睡会。”
　　李日迟摇摇头。
　　杨柳觉得李日迟怪怪的，话也并没有变很多，却感觉出李日迟的态度与之前又有些不同，好像很依赖杨柳，把杨柳当亲人，甚至觉出来点亲昵的意味。
　　杨柳对此也很诧异，她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能轻易让别人亲近的人。
　　很多人对她的评价是有距离感，虽然很礼貌，但是很疏离。
　　杨柳待人也是如此，礼貌是一定要做到，但是绝对不过分亲近。
　　这样才能让她自己保持在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里。
　　杨柳想，也许是因为李日迟生病了才会变这样，毕竟生病的人最脆弱。
　　“ 你舅舅把你送医院来的？”
　　“嗯”
　　“这几天也是你舅舅在给你陪床？”
　　李日迟摇头说道
　　\"舅舅，韩青”
　　杨柳记起林子暮说六点的时候有个叫韩青的会来接她的班，也就没多问。
　　“下午用输液吗？”
　　“不用，上午输”
　　“哦，那你自己平时在病房里做什么？”
　　“玩手机”
　　\"现在开始玩手机啦，之前不是只用手机接电话吗。\"
　　\"不让玩平板。\"
　　\"为什么？\"
　　\"怕拿不住砸到自己。\"
　　杨柳笑笑，这事，李日迟还真可能干的出来。
　　\"那你接着玩手机吧，我也玩会手机。”
　　杨柳不知道陪病人需要做什么，闲聊了这几句也算是尽了义务，
　　她坐在凳子上有些累，忍不住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
　　然后走到另外一张病床上，斜倚着床头坐着，这间病房向阳，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暖洋洋的。
　　杨柳拿着手机无意识的浏览些页面，
　　偶尔扭头看看李日迟，
　　一开始李日迟还拿着手机玩，不一会，就把手机倒扣着搁在被子上，人很快就睡着了，
　　杨柳忍不住怀疑，李日迟刚刚说不困纯属撒谎。
　　后来杨柳被阳光晒得也是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也眯着了。
　　一觉睡到了四点。
　　醒了以后发现李日迟也已经醒了，正在滑手机，杨柳保持着倚坐的姿势睡着的，毕竟是在病房，睡的也不踏实，姿势也不舒服，整个脖子和腰都是僵的，
　　杨柳站起来，捶了捶脖子和腰。
　　“晚饭，你要吃什么。大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
　　“喝粥。”
　　“一会我帮你出去买吧”
　　“韩青会带饭来。”
　　\"哦\"
　　\"我让韩青给你带好吃的了\"
　　\"啊？\"
　　\"韩青妈妈做饭好吃。\"
　　\"是吗？\"
　　“嗯”
　　李日迟邀功般的眼神望着杨柳。
　　杨柳在这种眼神下，总觉得如果自己不表示点什么，就对不起他似的。
　　只好走过去，摸着李日迟的头以示夸奖，李日迟的头发很软，很好摸。
　　李日迟愣了愣，脑袋在杨柳的手下蹭了蹭，像一只猫一样，眯着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