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往事如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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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得从很多年前说起。据殷老爷子说，唐家和殷家虽历数百年不衰，底蕴深厚，家境殷实，但也完全不是江湖上瞎传的掌控国家命脉的神秘而庞大的家族。唐家重视教育，爱出文人学者，不少人都曾在中国古代封建的政治舞台上活动过。
可能是家族文化使然，殷家就没有这么高雅光鲜了，作为末代的皇后家族，他们曾经的确做过不少恶事，后来做各种各样的生意，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结果各地各家的水平还参差不齐，什么算命看风水开赌场妓院都干，可整体而言比唐家还富裕不少。
19世纪末正值中国的大变革时期，中国当时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社会处于裂变中，绝望、思变交织在一起。中国的封建统治正逐步走向瓦解，同样于在中国内地盘亘数百年的这两个大家族。
战争、不平等条约的签订、租界的划分、鸦片的盛行等等因素使得殷家人的生意极其难做，还不得不经常全国各地转移资产和货物。殷承璟就出生在1880年位于北京，不对，北平的殷家本家中，由于之前生意是全国殷家做的最大的，就有了本家的尊称。
洋人的产业严重影响了中国的民族企业和经济，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殷承璟家里的生意一直走下坡路，后来家里还出来不少不仅爱抽鸦片还杞人忧天的废物，这让殷家的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在殷承璟的印象中，他的童年根本不富裕，有一件事情让他记忆犹新。
一年过年，他二叔突然从天福号买了一个大酱肘子，拿回家来撂在桌子上，家里大人看见这件事之后脸色都变了。殷承璟当时年纪很小，虽然天福号的熟食他根本没吃过几次，很馋，但也不敢动筷子，甚至不敢多看几眼。结果全家人围着那桌子面面相觑，他奶奶就哭。
殷老爷子的讲述比我的文字更能打动人，虽然我不知道天福号是什么，也不知道酱肘子是什么，但对于当时的殷家人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东西，他二叔这么做，也无非是对曾经那个做为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哥的自己的一种缅怀吧。
唐晓翼对那个肘子的结局很好奇，殷老爷子道：“贱卖了。”
在自己的父亲去世之后，家里的烂摊子全部砸在了十三四岁的殷承璟身上，他虽然心智极度早熟，但还有留存了几分少年的无畏，为了摆脱这种贫穷的状态，他居然打起了唐家的生意。
殷家一直有一个传说，说唐家王朝的最后一个史官在偷偷记录下了唐氏家族所有皇帝的皇陵的位置，这个秘密就藏在唐家人的前几卷的家谱里面，简直就是一份藏宝图！那些皇陵里面的宝贝绝对可以重振殷家往日的辉煌！
挖自己祖先的坟墓，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会让自己遭雷劈的事情，但殷承璟一点都不怕。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殷承璟很快在唐家找到了一个和自己臭味相投的人，这人在唐家的地位还不低，大概就相当于殷承璟如果有了儿子，他儿子在殷家本家的地位。
殷家和唐家虽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数百年来两家互相扶持，殷承璟和那个唐某往来密切对于唐家人来说根本不足为奇。皇陵的位置当然不可能直接把经纬度给你标出来，这些信息是隐藏在唐氏家谱里面的，于是这两个人就偷偷地研究着家谱里面的秘密。
这个唐少爷在这方面的造诣好像极深，过了几个月好像还真给他们看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殷承璟和这个唐家少爷究竟是怎么从那些皇陵里面拿出明器的殷老爷子没有说，因为要是多说了又会变成一部探险小说，只需要知道他们拿着自己祖宗坟里的东西去跟洋人换钱，简直一夜暴富，唐家和殷家本家瞬间富得流油。
殷承璟很聪明，他看中国的局势太动荡，从来就没有留在北平发展的心，和那个唐家少爷把自己能搞到的文物全部处理掉了之后就开始往家海转移资产，当时他还不到十八岁。
我心说我的天呐，这个殷承璟不仅伙同唐家少爷挖自己的祖坟，还把自己的祖坟给挖空了，我一个美国人听了都觉得说不过去。
唐家人当时过得也很不好，对于这比来路极不光彩的一笔收入虽然没有拒绝，但坚决不同意在未来和殷承璟再有任何纠葛了。那个唐家少爷和殷承筋很对脾气，不顾家人的劝阻，带着自己的妻小和几个伙计脱离了唐家，跟着殷承筋去了海外发展，这也就是海外唐家的由来。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唐晓翼本来是要问这里为什么有唐人街44号的杀人金丝的，不过我现在被殷国棠的故事完全吸引住了，并不在意他到底什么时候要回答这个问题。
殷承璟先是到了美国做和古董有关的生意，毕竟这是老本行，后来做的生意类型就杂了一些。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殷承璟虽然干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但他坚决不做和毒品有关的生意，是因为他之前有一个妓院的相好就是抽大烟抽死的，殷家的生意直至今日依旧不碰毒品，俨然成为了一种如同家训一般的东西。
一战之后因为□□在英国的迅速成长，殷承璟看中了这一点，于是就开始在伦敦开拓自己的生意了。
殷承璟这个人太具传奇色彩了，我以后可以把他的故事写成剧本卖给网飞，拍出来估计比浴血□□更有格调，比毒枭更魔幻现实，IMDB也能8.8分。
话回正题，在殷国棠接手殷家生意的两年之后，唐雪被海外唐家的人介绍给了他。
唐晓翼听到这里来了兴趣，急忙问道：“我奶奶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到海外唐家的呀？”
殷国棠的脸色变了变，道：“经济原因，她当时急需用钱。”
殷老爷子这样的神情我在以后的日子里面也无数次见到过，这是一种你不需要知道事情真相，所以我不需要告诉你的表情。有时候别人撒谎，或者是笼统地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往往是一种保护，但我当时并不理解，只是有一种真相就在你眼前，但你怎么也得不到的焦虑与愤怒。
我对于亚瑟也是这样，他是这整个事件开始我最先接触的人，也是除唐晓翼外最信任的人，但他明显就知道很多事情，却偏偏不告诉我们。
唐晓翼肯定知道殷国棠在有意隐瞒，他也没再逼问。我一直觉得唐晓翼是一个内心非常成熟的人，他虽然经常出言不逊，但与人相处还是很有分寸感的。自从有了尤加特拉希一行之后，他对于这些长辈的话有了更多批判性的思考，不再是一味的接纳了。我相信他与其逼迫殷国棠说一些瞎编出来的话，他更愿意凭借自己的调查去寻找真相。
海外唐家和殷家的关系非常紧密，但凡自己碰上了什么小事都得和殷家商量商量。殷国棠当时正处在被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冷落的时期，每天闲得不行，并且还有来自中国大陆的唐家本家的人来访，自然就重视起来这件事了。
唐雪其实是来找工作的，可能她也听说了殷家再海外发展的势头很好吧。殷国棠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件事情干，就找自己的爷爷殷承璟，让他给唐雪一个找一个工作。
殷承璟和唐雪聊了聊，知道她曾经有探险的经历，并且殷家的文物走私体系已经很成熟了，拉美和东南亚的业务还在开拓期，唐雪就成了一个“领队”。
这里的领队就是指那些负责“寻龙点穴”小队的人，领导着一帮人四处寻找古墓或者古城遗址，把勘探报道返回给殷承璟这里，他再派人进行挖掘和运输。
“寻龙点穴”小队是非常危险的，他们人数不能太多，因为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去的地方往往也人际罕至，缺乏资料。虽然殷承璟给唐雪了一个职位，但我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好像巴不得她去死一样。
真是一只老狐狸！
唐雪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从唐人街44号的地下实验室带出一些资料，这个实验室因为多年前的一次试验事故而关闭了。当年殷国棠的表现实在是让殷家二老看不起，也被逼迫跟随唐雪进行探险，美其名曰历练历练。
唐晓翼皱着眉头问道：“殷爷爷，咱们唐人街44号的地下实验室不是给一战之后到美国的科学家做关于金丝的实验的吗？我从来不知道那里还发生过事故啊，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国棠反问道：“你对那些金丝有什么了解？”
“一种变异的麦角菌科真菌，可以寄生在哺乳动物的体内。是一次实验事故产生的。”
殷国棠摇了摇头，唐晓翼顿时脸色大变。这可怜的孩子最近发现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谎言，现在这种情况我要说我是其实是男的，是他失散多年的哥哥，他估计都信。
殷国棠缓缓道：”这种金丝其实一开始就是殷家的伙计从这座古城里面带出来的。我们曾经其实进行过探险，但都被这金丝所阻挠，根本不能顺利进入波塞冬神殿。上一次探险侥幸生还的几个人带了一些金丝的样本给我们。44号地下的科学家其实一直在研究抑制金丝的方法，就是因为一次事故实验被搁置，实验室被封锁。等到你奶奶将实验室的资料带出来之后我们才重启了关于金丝的研究。“
唐晓翼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对付这里的金丝呢？“
殷国棠道：”唉，对付不了。咱们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使用那种抑制剂，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水作为原材料；第二，是使用电流，但这里金丝太多了，需要几百安的电流，并且能被控制的金丝是需要被驯化的。每个人驯化的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44号的金丝和这里的金丝听的指令不一样！“
我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只觉得满腹疑问，刚想问问老头子，唐晓翼先开口了：“殷爷爷，您这准备的太不充分了吧，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专业探险家的作风吧。”
唐晓翼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既然在古城中的金丝之谜还不能破解，何必这么着急地下地呢？就算这里的金银财宝很多很珍贵，但这些杀人金丝就像是一种天然屏障，殷家的人进不来，别人更进不来。
我问道：“殷爷爷，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非来不可的紧急事件。”
殷老爷子道：“一个月前，我发现殷家的一些伙计突然秘密组织了一支队伍，我调查了一番，就发现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这里！我要去他们让我进入这支队伍，因为......我要在这里解开困扰了我很久的心结。”
唐晓翼问：“您的心结究竟是什么呢？”
殷国棠低头疲惫地扶了扶额头，道：“有些事情......唉，无知是福，无知是福。”
Ignorance is bliss
我不知用了多少年才理解这句话中包含的智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往事如烟（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