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有花上月（师徒）》豆芽汤面

12、第十二章 她的疏离

　　楼玉影整日整日的沉浸在修炼当中，很多时候，清宸将饭菜做好后来到小影的屋内，她都不会注意到自己，而是一心的扑在这修炼中，难以自拔。

　　清宸便这样看着认真的小影，直到自己用术法加热了许多次冰凉的饭菜，她才会自修炼中回过神来，淡漠的打过招呼后，吃上几口便继续投入修炼之中了。

　　清宸觉得这变化很不好，太突然了，她又何必这样折腾自己，有时候强求未必能够得到，这般急功近利的模样用在修炼上确实很危险。

　　突然开口打破这诡秘的安静气氛“小影，为师知你担忧我的劫难，因而想让我早早的看到你修成仙身的样子，可为师大概感觉的到，这劫离我至少还有个千百年才会出现，就算会提前，也断不会要求你十年内便急急的修成仙身。”而后又担忧的说道“这般急于求成，仙力不但不能稳固，还会产生很大的裂缝空缺需要填补，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小影明白，师父可以离开了，不必管我。”这刻意的疏远让他心头一涩，是什么时候，令他们师徒二人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开始渐行渐远了呢。嘴角苦涩的微笑，将目光自那倔强要强的身影上挪开，罢了，小影已然长大，自己又何必为了那一丝执念将她困于身边呢。

　　身形一闪，便立于后山的山崖之上，白衣在风中飘扬，千年来已许久未曾有过这般不宁静的心绪了。自从他那徒弟出现以后，他已在不经意间将外界的事物看的重了，许多成仙后早已被自己摒弃的贪嗔痴念又在不经意间叫嚣了起来，然世间浮华不过一场空，已飞升上仙的他又如何不曾悟得这般道理？可偏偏眼前令人万劫不复见不到底的悬崖，此时好似张着血盆大口，直勾勾的盯着嘴边的猎物，等他心甘情愿的踏进万丈深渊。

　　太上忘情剑道，真正摒弃七情六欲的修士，只会从中受到享不尽的好处，修炼速度较常人快上许多，亦会因不被凡尘俗世沾惹，一身了无牵挂的淡漠性子，鲜少遇到瓶颈。反之，一旦杂念缠身，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论是七情六欲中的哪一种，都会对自己造成或多或少的反噬，若是欲念深入骨髓难以自拔，想必那么这千年的修为将一夕间化为乌有。

　　师尊与世长辞的那年曾告诉自己，既已选择了这条修炼捷径，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定能脱胎换骨，飞升神界彻底脱离世间的苦厄沧桑，真正与天齐寿。此时心中时常会因那小徒弟的一举一动产生或喜或忧之感，她总在不经意间牵动着自己的情绪变化，原本一直抑制着的他此时还是不经意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似针扎一般痛过后才归于平静。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在人看不到的地方，面色苍白，气息紊乱，一遍清心诀念过后，逐渐恢复了神色如常，亦如当年一般，气息冰冷，眸光似雪一般冰凉透彻，剔透的有种洞穿人心的魔力。

　　清宸知道自己已不得再拖下去了，自己的情况已然有些超出了掌控之中，若再不闭关修炼，恐怕反噬只会越来越严重，此时闭关，也是给他一个冷静的机会。留下传音灵符用意念操控着落在小影屋内的木桌之上，内容是“为师修为滞缓，许久未曾见长，今日起闭关三年。你若出事便用这灵符传音于为师，为师自会寻你，一人修炼也要记得吃饭，伙房内有菜谱食材用具。”与他来说，三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在小影看来，师父看来是发觉了她的情感而有意规避自己，真是有些可笑。

　　将自己整日投入在修炼之中，直至夜深了，也没能看到向来按时坚持为自己一日两餐的男子，推开殿门，凉薄的月光倾洒在她身上，犹如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冷目光，偶尔对自己的温柔神色不过是出于怜悯罢了，怜悯她身世可怜，怜悯她痴心妄想。

　　师父定是嫌小影性情多变，还妄想些什么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吧，她其实前不久已能够辟谷修炼了，可她总是眷恋有他相陪的一室温暖。想常常看到他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样子，自己为何要这般奢求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起那日她傻乎乎的问师父是否会娶自己的言论，如今还是会羞红脸，不想她那时那般天真又愚蠢，怪不得师父把自己看作是孩子，那以后便顺了他的意认真做个安守本分的乖徒弟罢了。

　　吐出疲倦的浊气，深深吸了一口清影峰上独有的与师父一般无二的梨花香气，那正殿门口的梨花树，仍不知疲倦地下着花如雨，又孜孜不倦的生长出新的花苞，而后盛开绽放，如此往复不知疲倦。也不知道清冷寂寥的师父此时正在哪里，做着什么呢。想到自己一直以来与师父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这一件件回忆促使成了今日这在修炼上不愿懈怠的楼玉影。

　　有记忆以来，便莫名受到了凡界中人的辱骂与驱赶，是师父见她可怜，便出手相助，也不嫌弃自己的当时卑微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的身份收她为徒；又将伙房搬上这清影峰，不食烟火的他却也为了自己沾染凡尘油烟；再有他为救陷入危机的自己与混沌搏斗，恍若天神下凡的降临在她身边；常能想起，那日大耗修为将这原本四季冰寒的雪山之巅变成了如今这般生机勃勃的清影峰，还有余下种种他这般一味的付出，自己又如何偿还的过来呢。

　　回到屋中才忽然发现，一张未曾见过的符纸静静的趴在木桌上，小影方才一心念着师父，修炼完毕后也没有观察过四周。拾起这张符咒，注入一缕灵气后，师父淡漠的声音响起，从中得知师父就这样突然闭关去了，不由得有些放松于自己也不必可以疏远师父了，而后更多的是失落与自嘲，师父定是知她心意不愿面对，才借口闭关躲着自己的吧。

　　心下了然，此时这山峰上似乎比从前四季飘雪的模样更加冷清寂寥了，突然想起被师父关在后山禁地的小混，觉得自己也并不孤独。进伙房照着菜谱做了些看上去便很好吃的肉食来，准备去探望一下被自己搁置了那么久的小混。

　　尝试着生起柴火，寻来猪肘刮洗干净，往锅内倒入大量清水，将肘子下水炖的软烂，取出后切成方块，取来灵豆制成的豆瓣酱，切上仙葱末调味，随后在另一锅中倒油炒香葱末豆瓣后入肘子块，顿时香气扑鼻，引得人垂涎欲滴。

　　小影捏起一块肘子肉尝了尝，只觉得自己真的在厨艺上颇有天赋，比起师父第一次为自己熬的粥当真是好出许多来。

　　将肘子全都盛入托盘之中，取来一竹条编制的竹篮，将肘子放入其中。提着竹篮便兴高采烈的向后山去了，想来小混定会喜欢的。

　　来到那扇石门前，放下竹篮，手上动作流畅的变换着手诀，“破”，只见眼前石门白光一现，听得轰隆隆的响声便大开了。还未来得及蹲下拾起竹篮，只觉眼前似有一道黑色阴影直直的冲自己冲来，刚要从剑鞘中抽出寻梅，才意识到那神识中是自己熟悉的血脉契约。

　　放松下来伸手接住那软乎乎的小混，小混想念的舔了舔主人的脸颊，“主人你来啦！”忽然嗅得一阵肉香，挣扎着从小影怀中跳落在地，向面前竹篮颠颠跑去，见小混十分欢喜的样子，小影也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为他取出那盘香气扑鼻的酱肘子，放置在它身前，见小混冲自己吐吐舌头便开始了狼吞虎咽，小影只觉得，自己做的美食被他人认可也是十分自得呢。突然想起了师父，想着待他出关后定要为他亲手坐上一桌美食，又想了想三年似乎有些长久，不知自己三年后见到师父会是怎样的心境呢。

　　“主人的手艺还是同从前那般好，主人对小混还是这般关爱。”听到小混奇怪的话语回过神来，“从前？对了，话说小混为何一见面便唤我主人，我自从拥有记忆以来，那次是第一次见你啊？”随后眼神中满满的疑惑，紧紧盯着小混的双眼，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线索。

　　得知自己说错话了的小混不自在地闭上了嘴巴，无论楼玉影如何威逼利诱也不肯透露半分原因，楼玉影暗想，难道自己的身世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揣着这个想法，楼玉影便一直充满着好奇，好奇自己到底是谁，可这问题却没人能告知自己，只有那目前来说唯一知情的小混，也一言不发，说错话的它做悔恨状。楼玉影只得放弃自己的探究欲，既然无能为力，那便顺其自然吧，终有一天会迎来云开雾散的时候。

　　见主人放弃追问自己这个问题，小混终于开口了，“主人你知道吗，小混虽为妖兽，确实能够化形的，我曾经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不必你那师父差，只可惜在这仙界没有足够的妖气供自己吸食，哼，气死我了。都怪你那道貌岸然的师父，非要将我捕获至此。”见小混开始埋汰起自己心中天神般高贵的师父，不禁皱眉，语气冷淡的质问“你再说一遍？我师父如何？”

　　被吓到的小混顿时怂了，万万不能惹的主人生气啊，我的口粮全靠主人提供呢“师父风华绝代，相貌出尘，恍若谪仙般俊美，我也自愧不如。我还要感谢师父讲我捉来，才让我有幸得见主人你呢！”随后冲着主人咧嘴笑，开心的摇了摇尾巴。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混着实有些戏精的韵味了，若是这仙界有表演戏折子的地方，定要将它送去好好培养呢，说不定将来名声大噪，给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嘿嘿。

　　提起此时撒娇的蹭着自己裙角的小混，放在怀里，温柔的撸了撸它柔顺的狗毛，他的小尾巴此时在这轻柔的抚摸下难以抑制的摇摆起来，小影不禁感叹到，圆毛的生物自己果然是抵挡不住，可爱又诱人，难以自持想要蹂躏一番。

　　“你为何会被师父他们捕捉呢，仙界杂文里记载着你当时凶残肆虐人间的模样，我见了都有些害怕呢。”楼玉影回想起那日在梵云谷时，脑海里的混沌肆虐人间时的景象，漫天洪水，似是要吞没整个人间。

　　“原本在窝里沉睡千年的我不知怎的，只觉得似有魔气缠绕我的身体，勒的我从沉睡中醒来，谁知一觉醒来，我竟控制不住自己了，呜呜，我已经改过自新很久了，那日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只听得小混讲述的声泪俱下，甚是可怜，揉揉他的小身板，说道“你瘦了，我这几天给你好好补补。”

　　听得主人这般关心疼爱自己的话，尾巴摇的更换了，可惜主人不记得过去了，不然他化形后英俊容貌若被她忆起，定能更加被主人喜爱，从而吃到更多美食呢。

　　一人一妖兽，在后山相处的甚是愉悦，想到师父正在闭关，便没有打算再把小混关在禁地中，抱着它毛绒绒的身子，便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让它陪着自己一同修炼，也大大减轻了自己一人时的孤独。千月师兄虽然同住在这清影峰之上，但毕竟男女有别，他仅有白日才会找她玩耍，但他们二人又都在沉迷修炼无法自拔，因此在她清醒的时候，有了小混的陪伴，只觉得三年时光也不会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