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彷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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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了酒吞童子血脉的、姓酒仓的人，不论男女，在吸引女性这一方面总是无往不利的。
即便比不上历代的返祖者，酒仓家的男人也从来没有在追求女性这件事上经历过失败。只要笑一笑，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被挑中的女人就会对他们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酒仓家继承人酒仓季直的情人们是这样，酒仓家主酒仓照哉的妻子也是这样。
哪怕女儿刚出生就被接离她的身边严密地软禁起来，她也没有一点怨言，只是一心一意深爱着她的丈夫。
这样的能力，在作为返祖者的酒仓深雪身上展现到极致，普通人类女性抵挡不了她的平常模样，妖化后，甚至连女性妖怪都会不由自主的为她倾心。
就像这次，酒仓深雪只是对涂师幸加露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微笑，就获得了这个女人死心塌地的爱。
涂师幸加眼睁睁看着东端雄一郎的颈椎被酒仓深雪踩断，看着他从剧烈挣扎到一命呜呼，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是满满的安慰和喜悦。
因为“雪”不会被他杀死，“雪”是安全的了。
涂师幸加止住眼泪，膝行到酒仓深雪身边，伸手想要拥抱她：“雪为什么要悲伤呢？雪不杀他，他就会伤害雪，雪没有做错事，别难过，笑一个吧？”
酒仓深雪低头看向涂师幸加，这是她进门以来第一次看她的眼睛，那里面除了对酒仓深雪热切的爱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利用涂师幸加，杀了她的倚仗、她一对孩子的父亲、她从今往后安稳的生活，她却只知道爱她。
这是酒吞童子的血液赋予酒仓深雪的邪恶的魅力。
而酒仓深雪深深厌恶着它。
酒仓深雪蹲下身，抬起右手抹去涂师幸加的脸庞上残留的泪水，任由对方环住自己，左手轻轻从她的头顶滑到她脆弱的颈项：“夫人，谢谢你。”
涂师幸加痴痴地抚上她的右手：“雪，请不要丢下我，带我一起走吧。”
酒仓深雪沉默着在涂师幸加的后颈上摩挲片刻，悚然一惊，回过神立刻打晕她，接住她歪倒的身子，平放到东端雄一郎身边。
快速收拾掉自己留下的痕迹，酒仓深雪戴上眼镜，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别墅。
天已经黑了，月亮被乌云遮住，星星也没有几颗，风吹得树叶沙沙直响，盖过了酒仓深雪的脚步声。
夏季的制服裙很薄，晚风吹在身上有点冷，酒仓深雪拢了拢衣领加快脚步。
也许是因为风太大眼睛里被吹进沙子，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了出来。
这是酒仓深雪第一次杀人。
她本来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伤害任何人。
分隔线——
“广津大人，酒仓深雪任务完成。目标人物已确认死亡。”
广津柳浪翻看着酒仓深雪递上来的一沓文件，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不错，酒仓。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回去吧。”
酒仓深雪抬头望向广津柳浪，两只手揪着衣角扯来扯去，欲言又止好一会，见他注意力全部都在资料上没有分给自己一点的意思，最后还是俯身行礼：“属下告退。”
同自己的下属打了声招呼，酒仓深雪离开港口Mafia大楼径直去了医院。
夏目残夏还是和昨天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规律地上下起伏，呼吸机已经被摘掉露出他有些发白的嘴唇，红铜色的长发铺散在床单上，好像只是刚刚睡着，声音大点就会被吵醒。
酒仓深雪关上门，走到病床旁边坐到地上，把脸埋进他的长发里。
“残夏哥，我杀人了。你知道的话，会生气的吧。”
“用容貌诱惑一位女人，杀死她的情夫。”
酒仓深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指梳理夏目残夏的头发：“我不想变成父亲、兄长那样的人。”
“我居然差一点就捏碎她的颈椎，把她一起杀死了。”
“残夏哥，我很难受。”
她自顾自地念叨着，想到哪里说到哪里，逻辑混乱地叙述她刚刚的所作所为、所看所想。
酒仓深雪当然知道夏目残夏不会回应她，她只是想要一个情绪的宣泄点。她觉得眼睛酸酸的，侧过头摸了摸眼眶周围却没有摸到眼泪。
“果然，我会适应的，”酒仓扶着床沿站起身“残夏哥你看，没有你在身边我也没有问题。”
“所以，晚安。”
酒仓深雪离开医院后没有立刻回家休息，而是返回港口Mafia大楼，找到中原中也的办公室。
敲敲门得到允许，酒仓深雪才推门进入办公室：“中原大人。”
中原中也正在整理文件，他已经答应好下班之后和下属去酒吧稍微喝点什么，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就以为是那几个属下，扬声说了句进来就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桌面，听到她说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酒仓深雪？”
酒仓深雪在包里翻找一会，从夹层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走上前放到中原中也的办公桌上：“中原大人，我听首领说，我哥哥的医药费是您垫付的，这是我现在能拿出来最多的一部分，剩下的我发工资就还给您。”
不等对方回应，酒仓深雪退后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无论如何，非常感谢您为我哥哥做的一切。”
中原中也起身走到酒仓深雪面前，虚扶一把让她站直：“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想我们已经是同伴了。”
酒仓深雪眨眨眼，鬼使神差地抓住中原中也的衣摆：“中原大人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没计较她的失礼，中原中也点头默许她的动作：“你说。”
酒仓深雪垂下眼帘，小扇子似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中原大人……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时间过去太久我记不得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中原中也有些疑惑，如果要追溯他第一次杀人，应该是他还在“羊”的时候——不过那段经历没什么好讲的。
“我刚刚踩断了一个人的颈椎和气管，”酒仓深雪没有在意他的未尽之言，她尝到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我没想过要伤害别人。”
“这里是横滨，酒仓深雪。”得知对方可以说是天真的想法，中原中也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按住她的肩膀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你选择港口黑手党，就要学会接受黑夜，否则就会被黑夜吞噬。”
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彷徨无助，好像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的样子，中原中也难得有点不忍心。
她毕竟是突然从阳光中掉进黑暗里的。
叹了一口气，中原中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变得温和：“我不会安慰人，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在我这里哭一会。”
酒仓深雪怔怔地看着眼前人钴蓝色的眸子，眼泪突然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连忙松开攥着他衣摆的手，迅速摘下眼镜收好、低头捂住脸抑制不住地啜泣出声。
中原中也顺势把酒仓深雪按进怀里，让她靠到自己身上：“肩膀借给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酒仓深雪抓住对方肩膀上的布料，咬唇吞下呜咽的声音，额头抵住自己的手背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溢出来、又从指缝漏下去。
中原中也渐渐感觉到肩膀上传来湿意，有些不自在地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饰，看了好一会，忽然听到怀里少女闷闷的声音：“中原大人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哈？你这个小鬼又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彷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