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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好想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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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澈看着那双轻敛的杏眸,视线又挪至她微抿着的朱唇,努力不去回想印在上面时柔软的触感。
寒凉的夜风里,呼吸显得有些灼热。
收回手,强压下心头正不安分跳动着的火苗,他将手中包着的红薯递上前:“刚刚,多谢苏姑娘了。”
苏温梅紊乱的心跳声还未归于平静,抬头看了看他,愣愣地接下。
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涌入鼻腔,掌心暖暖的,想必入口该是极为甘甜。
但她没有急着去品尝,情绪所至,忍不住开口:“方才独孤公子为何不避开那马车?为何要执意向前?”
如果不是她离得近,如果她没有来得及拉过他......那种画面光是一想到,便能让人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因着担心和后怕,是以她的语气不经意间加重了几分,但比起责备,关心之意更显浓重。
独孤澈小心翼翼地去看对面人板起的小脸:“我、我觉得应该能在马车穿过前走过去。”
末了,像个害怕被长辈训斥的孩子似的又小声补了句:“而且...而且我会轻功的。”
他说的的确是真心话,就算是那马车跑得再急些,以他的身手也完全可以毫发无损地赶到目的地。
但之所以无所畏惧地未加停歇,更多的是因为,对面是你啊。
因为,你是我心尖的光。
因为,我怕停下脚步,一辆马车之隔,转眼间,你就会消失不见。
能与你重逢至今都像做梦一样,常常一边欣喜又一边害怕,怕这场美梦会在不经意间消散。醒来时,你不在,而我依旧在等待。
所以,哪怕真的会受伤,有你在的方向,我所能想到的,还是只有奔向。
独孤澈见着苏温梅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危,心里早已温软得一塌糊涂,他无法拒绝承认对这种关心的贪恋。
偏偏,又舍不得让她如此担忧。
“对不起,”独孤澈认真地道着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还有,”独孤澈极为惋惜地撇了眼一旁地上早已烧毁的花灯,低下头道:“我把你送的礼物给弄坏了,对不起。”
“嗯。原谅你了。”
苏温梅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看着他乖顺的模样,突然很想将手放在他的头顶,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在上面揉一揉。
额角却突如其来地传来阵痛,模糊不清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闪现,就好像......从前她在哪里对某个人真的做出过这样的举动。
那个人好像很喜欢她这么做,总是抿嘴笑着低下头任她抚摸。
他是谁?
想起来,让我想起来!
她在内心无声的乞求,一遍遍捕捉回忆,头却愈发昏沉。
胸口如针扎一般难受得发慌,记忆像缠绕着荆棘的藤蔓,她在努力地紧紧地抓住它,很疼,却不愿松开手。
不想独孤澈看出她的异样而担心,苏温梅低头不知味地吃了几口红薯。
独孤澈站在一旁悄悄地注视着她恬静的脸庞。
身旁有娘子相伴,连冷冽的晚风都好似化作了温柔的模样。
他笑了笑,想问她一声好吃吗?
岂料眼前人却忽然颦眉,下一秒,吃了一半的红薯从她颤抖着松开的指间掉落在地!
一切都发生地那么快,快到他措手不及,堪堪抱住她徒然倒下的身影。
他脱口而出:“娘子?”
“娘子!”
独孤澈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错愕地看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眼,怔忡的那一瞬,只觉全身血液都在无情地逆流......
他抱起她,发了疯地冲进风中。
娘子,求你,求你不要再留我一人..... 从前你承诺过此生不离不弃,这次也一定不会食言的对不对?你不要食言,好不好?
冷风夹裹着凉凉的水珠擦过眼角,划伤脸颊,天地一片黑暗。
街畔暖光融融,可他的世界在下雨。
屋内——
“按脉象看与你所言,这位姑娘之前头部受伤失了记忆,大抵是因着她内心极度渴望回想起从前,一时急火攻心所至昏迷。按照我写的药方服上几日,切忌情绪激动,应无大碍。”
“多谢,多谢您。”
郎中摆摆手,回去的路上,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不禁去想刚刚发生的事。
坐诊了一日,按惯例今夜本该提早休息与家人共度佳节,原本已经走至拐角,却被不远处急促的敲门声震住了脚步。
力度大得让他有些担心门上的那块陈旧牌匾会就此震落。
“有人吗?大夫在吗?救救她!谁来救救我娘子!”
出于医者仁心,他当然无法放任不管,更何况那喊声实在太过于撕心裂肺,听得他于心不忍。
转过身,便看见一个满眼绝望的男人紧紧护着怀中不省人事的女子,仿佛不知痛一般用手死命砸着锈化缺角的门环。
他看向那人指骨间的斑斑血迹,颦了下眉,走上前:“我是这里的郎中。”
“您是郎中?救救她!求您,求求您!快救救我娘子!”
那男人生的极为俊郎,但脸色却惨白到吓人,若不是清楚那人怀里还有一个人,他想自己真的会认错谁才是需要诊治的病人。
“脉象虽有些虚弱,但无性命之忧,公子无须太过紧张,公子在附近可有歇脚之处?”
独孤澈脸色稍缓了些,急急点了下头。
“外面天冷病人恐染风寒,这样,我愿随公子一同前往住处,公子请带路。”
这一趟出诊,只是寻常把脉顺便开了处方而已,他没想过会得到这么多诊金,多得就好像怕他会不尽心医治一般。
本想着推脱一番,但看着半跪在床边的男人满颗心都扑在那女子身上,郎中忽然觉得他一定不会想把时间浪费在银子的纠结上,自己若真那么做了,反而是种打扰吧。
于是他并未多言,径直离开了。
......
苏温梅躺在床上,四肢都卸了力。她费力睁开眼,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师妹你醒了!”
嗓子又干又涩,她艰难出声:“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街上买了壶烧酒就回了客栈,你昏倒了,那小子把你抱回来时都快把我给吓死了,啊对了,他现在出去抓药了。”
苏温梅动了一下手指,对于那会儿的头痛确实有印象,没想到竟是严重到了昏倒的地步。
木凌风倒了杯水递上前:“师妹你也别多想,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急火攻心,养一阵就好了。”
苏温梅轻轻点了点头。
木凌风斟酌着开口:“不过不是师兄说你,有什么事别总憋在心里。打小你就这样,那么小的女娃上山能不想家吗?可你却从未提起过一句,只会半夜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苏温梅敛眸不语。
她以为,不说出来就可以自行消解,当作不曾伤心,现在看来,原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失忆这事儿也是,有什么疑问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总一个人死钻牛角尖,”木凌风顿了顿,叹了口气:“你要是真出了事,那小子会发疯的。”
对此,从撞见独孤澈抱着她回来时空洞的眼神,那一刻起他便几乎可以笃定。
“师妹,师兄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唉,你呀,应该学会对爱你的人慢慢敞开心怀。”
苏温梅静静地听着木凌风的话,喉头忽的发痒,眼眶酸酸胀胀的。
好想他。
好想下一秒,就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