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囚生.》绾**卿

6、第六章

　　“咳咳。”沈清秋咳嗽了几声，略微不适地想要略过这个话题。
　　“你嗓子不舒服？”那人当真是不懂变通得很，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沈清秋：“……”
　　心情不舒服，大概是塞住了。
　　“岳公子为何会在这儿。”沈清秋又问道。“别动。”岳宸冷不丁地说了句，向他走过来，手上是毫不留情地一根根把针拔下来，扎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拔的时候也不知他用了几分力道，硬是把沈清秋疼得脸色都白了不少。
　　此人医术不错，只是可惜手段过于强硬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步就要行凶杀人了。
　　待到把针都拔下来后，岳宸把那一卷针收好，又走回原地开始吃鸟肉。
　　“岳公子为何会在这儿？”沈清秋又换回那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努力地维持着他的风度，吧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关你何事。”那人语气平淡地回了句，云淡风轻怼人的模样是着实讨打。沈清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面上笑着，心里却怕是已经把这人打了千百遍。
　　“虚伪。”岳宸又撇了他一眼，连带着一个白眼一起送给了他。
　　沈清秋：“……”
　　我也没说我是好人。
　　“你和洛冰河到底什么关系？”半晌，岳宸终于填饱了肚子，那只食骨鸟的其他肢体就这样被他果断地扔在了原地。
　　“仇人关系。”如果说什么是沈清秋的底线，想必就是有人提到洛冰河了。
　　他恨洛冰河，恨之入骨的那种。所以他特烦有人把他和洛冰河放在一起说，不论好坏。岳宸提到洛冰河的时候，沈清秋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哦。”那人看着倒不怎么在意。沈清秋又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他该回去了。“要不要和我一起？”他问道。虽不知好坏，但目前看来，这人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那真是便宜你了。”
　　沈清秋:“……”
　　最终青衿迎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沈清秋，还有他身后那个……不知道是谁的……
　　野男人？
　　“你妻子？”岳宸这家伙说话一向是毫不顾忌的。
　　青衿一愣，急忙摇摇头，道：“我是仙师的奴婢。”
　　“那你耳根红什么？”岳宸又道，丝毫不给面前的美人一点儿面子。
　　青衿：“……”
　　沈清秋：“……”
　　沈清秋装没听到，外面的小院被她收拾的很干净，屋里也是，住人是暂时没问题的了。 　　青衿急忙走进厨房把饭菜端上来，舒了口气，道：“这儿荒废太久了，没什么粮食和菜，不过好在有自然生长在这儿的野菜，我把知道的能吃的采回来一些了，没办法，现在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没事。”沈清秋轻飘飘地说了句。
　　若是放在以前在清静峰，沈清秋怕是要蹙眉、然后宁可饿死也不吃的。可是自从身败名裂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之后，他几乎什么苦都吃过来了。还没被割下四肢的时候，没人给他送饭，饿极了的时候他连地牢里的老鼠都忍着呕吐吃过。而现如今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能吃的菜，他已经很满足了。
　　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晚饭，青衿简单地收拾了下桌子，带了他们两个去各自的屋子。 　　“仙师，这儿只有两间屋子了，你和这位岳公子一起吧。”青衿是有些羞愧的，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奴婢，却要自己一间房，让沈仙师和岳公子挤一间，心里着实是有些过意不去。但男女有别，也无他法。
　　沈清秋：“……”
　　半晌，他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岳宸见状冷冷地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意思再清楚不过：不是委屈了你，而是委屈了我。我都没说什么，你也好意思挑三拣四地嫌弃，呵呵。
　　沈清秋再一次无语。
　　夜幕很快降临了下来。
　　他进入了梦境中。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沈清秋笼罩在白雾里，他一层层拨开迷雾，却又被一层层笼罩住，无休无止。沈清秋内心极为烦躁厌倦，却又走不出去，只能在这一片白雾中兜圈子。 　　走着走着，一束光照进来，面前忽然明朗了起来。一片竹林恍然出现，沈清秋不由得愣了愣。
　　这里是清静峰。
　　“师尊！”忽然听到一个带着欣喜的声音，沈清秋茫然地回头，看到那一张熟悉又可恨的脸的时候，彻底懵了。
　　这时候的洛冰河还穿着清静峰的弟子服，一身青白色衣衫，衬得他平添了几分温和乖巧。还是少年的洛冰河向他跑过来，沈清秋还未回神，那小孩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在他衣衫上蹭了蹭，颇为乖顺可人。沈清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想伸手推开他。 　　“师尊……”还没等他推开，洛冰河就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攥的紧紧的，仔细一看眼眶还有点红。“您这次下山离开了数月，弟子好想您……”小洛冰河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沈清秋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记得那小畜生何时如现在这般当着他的面就要哭。
　　“先松手，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沈清秋带着几分嫌弃厌恶地拍开了他的手，和他保持开一定的距离。大概是第一次见洛冰河在他面前可怜巴巴地要哭的样子，沈清秋的嫌弃也不由自主地少了几分。
　　“师尊……我想你了……”没料到小洛冰河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开始哭，哭的眼眶红红的，像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娇滴滴的。
　　沈清秋心生几分厌倦，白了他一眼转身想走。洛冰河爱怎么哭怎么哭，和他没关系，哭死了更好。
　　他走了几步，身后洛冰河哭的更难过了，一口一个“师尊你不要我了”，哭的沈清秋一阵脑仁疼。可他依旧没有半分宽容地回头去安慰他，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屋中。
　　哪里想到这孩子哭的能力太强了。
　　半个时辰后，沈清秋硬着头皮打开门，拿着一块锦帕走到他面前擦了擦他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他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厉害。
　　“师尊……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洛冰河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见犹怜。
　　沈清秋愣了片刻，下意识想说，我就从没要过你。可话到嘴边，看到小洛冰河期待的眼神，又一想他哭泣的能力，那颗经不起折腾的玻璃心，终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又打算往回走。
　　小畜/生始终是小畜/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况且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沈清秋能做到这一步，都觉得自己是在犯jian了。
　　“师尊……”洛冰河改成拉着他的衣袖，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带出几分鼻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一样，沈清秋他从没见到过洛冰河这个样子，依旧恨他的同时又心生好奇。这和以前他认识的洛冰河完全不一样。
　　这让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
　　更令沈清秋诧异的是，洛冰河还给他做了饭，说什么外面的饭不好，硬是要自己来做。 　　沈清秋狐疑地接过他递来的碗，看着他期待的眼神，一度以为他是要下毒把他活活毒死。 　　忍着内心的作呕，他喝了一口，发现还不错。 　　不一会儿，那个瓷碗就见了底。
　　洛冰河甜甜地笑了，看着沈清秋，带着几分开心。沈清秋也有些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回想过来，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怎么就一时心软喝了这小畜/生给的东西呢，真真是废/物。
　　不过喝都喝了，也没办法吐出来了。
　　沈清秋敷衍地打发了洛冰河回去睡觉，眼睁睁看他进了隔壁的屋子，又呆愣了半晌。
　　他没住柴房！他没住柴房！他没住柴房！什么情况！
　　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勉勉强强地闭上眼睛，睡觉的时间似乎流逝的很快。
　　他很快又睁开眼睛，被窝前鼓鼓的，胸膛上好像趴着一个东西。沈清秋登时惊了一跳，一把掀开被子，就发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包子。
　　小胳膊小腿又短又胖，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吃着自己的手指砸吧着嘴，还把口水流在了他衣襟上。
　　沈清秋：“……！！！”
　　他下意识地把小娃娃提起来丢在了一遍，看着自己沾满口水的衣服，脸瞬间黑了。可他遗漏了一点，他方才毫不手软扔到一旁的，还是个只会爬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当场“哇”地一声就哭了，哭声震天，震的沈清秋耳朵都要聋了。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掉，哭的沈清秋一个头两个大。他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地抱起小包子，抱在怀里，伪善地开始哄孩子。
　　他最讨厌小孩子哭。恨不得直接把他扔出去，虽是梦里，可看到清静峰时还是忍不住想要维持从前的样子。
　　“乖~别哭了啊~是我不好~~乖~别哭了~~”他强撑着一张笑意莹莹的脸，努力压下想把这哭闹不止的小娃娃从窗子扔出去的冲动，轻声哄着。
　　“呜……哇……”不料那小娃娃一点都没领情，哭闹的更厉害，活脱脱的一个小哭包。沈清秋忍无可忍，下一刻就想把小孩儿直接扔出去。
　　结果那小包子柔柔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肉嘟嘟的小脸埋在他颈间委屈地哭着，把沈清秋的心都哭软了。
　　“好了~~乖~~宝贝儿~别哭了好不好~~我在呢~~”他的语气，让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在心里痛骂自己这个时候心软什么！
　　“乖~宝贝儿~乖啊~~”大清早的时间，就被他浪费用来哄孩子了。
　　沈清秋不由得想起了昨天的少年洛冰河。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洛冰河是个哭包呢？ 　　不对，应该是，这小鬼是谁？
　　他不记得他有什么私生子。
　　不过一上午，沈清秋都没有再见到洛冰河。直到中午小娃娃饿得又要哭，沈清秋才派人传了膳。有点震惊的是，这个端来膳食的似乎是新弟子，他没见过。
　　小孩子太小了，便只能喝了些羊奶。沈清秋一点点喂给他，动作温柔的很，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不耐烦。他可没这么伺候过别人，这小祖宗是第一个。
　　“师尊~~”门外开了道缝隙，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沈清秋很熟悉这声音，可也不由得一惊。小宁婴婴钻了进来。
　　三四岁的小女娃活泼的很，“师尊~我想抱抱阿洛~~”她撒娇着伸出手。
　　沈清秋：“！！！”
　　这是洛冰河那个小畜/生？？！！！！
　　他一手滑，洛冰河在他怀里滑了下去，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捞住，才没摔在地上，不过小孩子胆小，果不其然，“哇”地一声又哭了。
　　沈清秋：“…………”
　　方才那一下也吓到宁婴婴了，她瞪大了眼睛，也有些想哭的样子。
　　“不许哭！”沈清秋急忙道。结果怀里的洛冰河哭的更厉害了。
　　沈清秋黑着脸哄他，恶心地想咬舌自尽，却又下意识地还像之前哄他一样甜腻腻道：“宝贝儿~~乖啊~~不哭了好不好~~” 　　说完之后，沈清秋自己都懵了。之前不知道这小娃娃是洛冰河的时候还好，一口一个宝贝儿叫的很顺口，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这是洛冰河了！
　　沈清秋瞬间就被自己恶心的想吐。
　　不过这招貌似对洛冰河很有效，他抽噎着，眼眶红红的，还挂着几颗小泪珠，看着沈清秋。
　　怀里肉嘟嘟的小娃娃又傻有又甜地对他笑了……
　　那一刻，沈清秋的心颤了颤，心里感觉酥酥麻麻。他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想把怀里的小萝卜丢在榻上。
　　可是周围的一切却在下一刻扭曲了起来。
　　沈清秋头疼欲裂，一身黑衣的洛冰河出现在他面前。他额上的印记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瞳孔都变成了魔障的、刺目的红。
　　洛冰河有些疯魔地笑了，笑得痴狂，笑得沈清秋内心翻起惊涛骇浪。沈清秋从洛冰河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欲/望、疯狂和病态般的痴迷，他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面前的人是个疯子。
　　“师尊，告诉我，你在哪儿？”他的声音空荡荡地响起，沈清秋害怕地退后了几步，却被洛冰河一把扯回紧紧拥在怀里，他的声音在沈清秋耳畔幽幽回响着。“你在哪儿……师尊……告诉我你在哪儿……”
　　沈清秋被活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吓醒了。
　　岳宸在地上铺了张席子，打的地铺。
　　沈清秋却再也睡不着，心里一片冰凉，他披上外袍走到屋外，看着那轮挂在夜幕里的皎月，出神。
　　而魔宫那边……
　　洛冰河是站在窗边，手中攥着链子，依旧是在锁着沈清秋的那个殿里，同样看着屋外的月亮。
　　“君上。”又一批人回来了。
　　“怎么样了？”洛冰河冰冷的声音响起。 　　“没找到……”领头的人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后面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那就自己去死吧。”洛冰河的声音平平淡淡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月亮，可说出的话却残忍无比。
　　“是……”领头的那个明显颤了颤肩膀，得知自己将死，却也没办法，也只能带着其余人下去领死。
　　他们怕是要恨死沈清秋了。
　　他消失了许久，而这段时间里，洛冰河一直是喜怒无常，派出去的人都是无果回来，然后再被他赐死。这些时日里，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以至于魔宫上下人人自危，有今天没明天、战战兢兢地活着……
　　“师尊……你到底……去哪了……”人都走了，偌大的殿里又只剩下洛冰河一个人，他的神情令人难以看清……
　　沈清秋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
　　仗着这里滔天的怨气和血气掩盖笼罩着，还有岳宸能压制天魔血的神奇法子，沈清秋一直在这里藏着，虽是在荒村，但好在身边还有一个机灵又手巧的青衿，沈清秋逃出来的时候又带了许多值钱的东西。
　　心情好了便让青衿乔装打扮一下走出这儿去一处人不算多的集市找当铺换银子，然后买需要的东西，日子虽说不是富裕，但凑合着还算舒坦。
　　沈清秋也就刚开始那几日连连做梦，有时梦到洛冰河，活生生吓醒然后再也睡不着，有时梦到岳清源，梦到曾经年少时的种种，然后就会在半夜醒过来，同样是再也无法入眠。
　　不过也就是刚开始那几天会这样，后来着实是好了不少，一觉睡到天亮，日子滋润的沈清秋几乎都忘记了他还是在被魔宫缉捕的重犯。
　　今夜的月格外圆也格外亮，在这个荒村里，只有他们三人，沈清秋今日心情不知为何大好，让青衿出村去买了几坛酒。
　　又是敬月亮，又是敬自己，拉着岳宸喝了个伶仃大醉。青衿是女子，不善饮酒，但也是小饮了几杯，脸色也红润的不正常。
　　沈清秋迷迷糊糊地被青衿扶到了榻上，盖好被子，便睡了个昏天暗地。他的脑子都混混沌沌的不清楚，似乎这酒，醉的不是人，而是心。夜里偶有凉风吹入没有关紧的窗子。沈清秋又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热乎乎的地方。但很快，那种温度又降了下去，变得他可以适应。
　　沈清秋一阵儿恍惚，越发觉得这地方眼熟，但酒喝多了，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他似乎身处一处殿中。
　　沈清秋迷迷糊糊地走到榻旁躺下，手却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条又长又细的金色锁链。他莫名打了个寒颤，顿时睡意全无。可他浑身无力，实在是动也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微微扭头，看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黑红色影子。那人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沈清秋才看清了那张脸。但脑子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好看，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那人扶起他，把他放在自己怀里。 　　“唔……”他动作轻柔地覆上自己的唇瓣，吮吻着，离开时，扯出一条淫/靡的银/线。
　　沈清秋脸色更红了，他解着自己的衣服，把衣带解开，衣服敞开。这使得沈清秋有些不适应地伸出手推搡着那人。
　　“你……你是谁……”他不满地嘟囔着……
　　那人微微一愣，道：“洛冰河。”
　　洛冰河看着他，眼神深邃，沈清秋枕在他怀里，微微抬头对视上他的眼睛，却被那掠夺和占有欲极强的眼神惊了一跳。
　　“师尊，师尊……”洛冰河轻轻呼唤着他，声音幽幽。
　　沈清秋脑子更混沌了。
　　“师尊，告诉我，你在哪儿？告诉我，你在哪儿？”洛冰河诱哄着他说出来。
　　沈清秋微微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覆在洛冰河唇上，小心翼翼地“嘘”了一声，又道：“别说话……别说话……我有个仇家……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哪儿……不能被他抓回去的……”
　　洛冰河沉默了片刻，道：“那个仇家，可是你的弟子？”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地带着几分阴沉。
　　“嗯……”沈清秋应了一声。
　　洛冰河的心彻底沉入了冰底。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又问道：“你是不是很恨他，很想杀了他？”
　　沈清秋愣了愣，恍惚道：“我想……”
　　他说了两个字，洛冰河就制止了他。他轻笑一声，摇摇头，道：“别说，别说……我不想知道了。”
　　他的古怪让沈清秋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哦。”沈清秋乖巧又温顺地摸了摸洛冰河的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伤心和低沉，不免有些心疼这个面熟的陌生人。“这里死了好多人呢……”他说着，洛冰河的身子轻微一震，沈清秋没在意，只是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呢……好大的怨气……死了好多人的地方……好多年了血腥味也依然很浓很浓……食骨鸟……食骨鸟……还有好多树围着……就我们三个……就我们三个在这里……”沈清秋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许久，洛冰河问道：“三个……除了你，还有谁？”
　　沈清秋听着，咬了咬手指，困难的想了想，道：“青衿……”
　　洛冰河：“那另一个呢？”
　　沈清秋：“岳……岳……”他念叨着，脑子里出现了岳宸那张和岳清源很像的脸。又道：“好像……好像……岳清源……”
　　他的话表达也不清楚，可洛冰河却是实实在在地愣住了。半晌，他又道：“岳清源？”他不是万箭穿心尸骨无存了吗？
　　沈清秋怔了片刻，乖乖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他吗……我也不知道……是他吗……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是岳清源吗……好像……好像……”
　　他念叨着，也不知在说什么，洛冰河静静地听他说，一会儿才打断他：“你有没有让他靠近你？”
　　沈清秋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是一副迷糊样：“他不好……他不好……”他自己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岳清源……也不好……自己送死……真是蠢死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嫌弃，轻哼一声，满满的不屑，还带着几分埋怨。他在下意识地埋怨，埋怨岳清源明明打不过洛冰河却不自量力地送上去，最后落了个万箭穿心尸骨无存的下场……
　　沈清秋想，是他自己活该的吧……
　　明明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还非要不知死活地凑上去……
　　能怪得了谁……
　　什么义气啊……
　　在他屠了秋家之后就已经什么都回不来了……
　　所以的都已经注定了……
　　都无法改变了……
　　是他活该的…… 真是愚蠢……
　　这世上啊……不是所有补偿……都有用的…… 一个人的心坠入了地狱…… 还怎么拉上来…… 救赎太迟了……都已经在地狱里沦陷了……承受了所有痛苦……
　　所以有用吗……
　　没用……没用……
　　一点屁用都没有！
　　沈清秋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狠戾，可是他的心口还是在绞痛，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愧疚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他。
　　洛冰河抚上他的脸，声音很轻柔：“乖，先告诉我，你有没有让那个人靠近你？” 他醉意很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洛冰河眼中透着的杀意和残忍。
　　“唔……我想想……”他绕来绕去，最终还是那句他不好。洛冰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哪里想到沈清秋接下来来了一句：“他不好……我不想和他一起睡了……”
　　洛冰河的眼神刹那就变了。
　　沈清秋迷迷糊糊的，表达也不清楚，无形间，就把岳宸狠狠坑了一把。
　　“他碰你了？”洛冰河的声音冷了下来，摩挲着他的脸，带着几分偏执的迷/乱，可眼神中却泛着凶光。
　　“唔……什么碰……碰什么……”沈清秋迷糊地问。
　　“你说呢？”洛冰河是微笑着的，可就是这笑，让沈清秋不禁缩了缩脖子，眼神中流露出害怕。洛冰河看到他畏惧的眼神，愣了片刻。
　　此时的沈清秋褪下了所有的冷酷无情，就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弱弱地依偎在他怀里。洛冰河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柔情。 　　“乖，别怕。”他在沈清秋额头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带着几分疼惜。
　　沈清秋没有反抗，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时不时抬头看看洛冰河，带着几分迷茫。 　　“我冷……”沈清秋莫名地感到了一股冷意，他又往洛冰河怀里钻了钻。
　　洛冰河把他打横抱起，平放在榻上，躺在他身侧，用被子把两个人盖好，然后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是暖的，那么珍视他，像是抱着自己捧在心上的宝贝。
　　洛冰河也确实这样做了。
　　只有他们两个……只有他们两个……沈清秋也醉了……
　　洛冰河幻想着他们此时此刻不是仇人。
　　可沈清秋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洛冰河抱着他，然后柔声道：“别动，宝贝儿。”
　　沈清秋果然没有再乱动，只是怔怔地和他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