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事件记录》子午不归

4、第 四 章

　　“谢谢。”
　　“不用，是我有事麻烦你。”谭升道。

　　四喜围在谭升身边，好奇的转着圈圈道：“这就是你那个老同学？”

　　谭升突然伸手挥过了四喜的身体。
　　玄川见了眼睛一闪，问道：“怎么了？”

　　谭升摇头，道：“没什么，突然觉得眼前不太舒服。”
　　四喜惊齐道：“他不会能见到我吧？”说着用手在谭升眼前挥了挥，但谭升除了开始那一下便再无半分动作。

　　玄川又道：“今天的事，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谭升道：“放心。”

　　玄川没有问谭升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在火车站，谭升也没有问任何问题。

　　他与玄川昔日同窗，对他的做事手法有一点了解。
　　当知道今天车站发生的事情以后，他就猜到玄川还要回去查个究竟。

　　至于他是否空手而归，谭升并不在乎。
　　他想知道的，从来就只有关于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而已。

　　玄川承了他一个情，自然不好没有表示。主动道：“既然遇见了，不如现在去祭拜一下你母亲。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谭升正等着他这一句话，“司机，去谭家大宅。”

　　谭家大宅正中早已设好灵堂。
　　玄川吊唁拜过后，道：“我能看一眼伯母吗？”
　　谭升点点头，命人打开了棺木，“你们都出去吧。”

　　玄川拿出装着生米的白瓷碗，向碗里插了一柱香。又用匕首划破谭升的手，向碗里滴了一滴血。
　　“最好可以有伯母的生辰八字，和一个生前常佩戴之物。”

　　谭升报出李兰的出生年月，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项链。
　　玄川将沾了血的项链戴在李兰身上，口中默念招魂诀。

　　片刻后，
　　玄川皱起眉，对谭升道：“你说的对，伯母的死确另有蹊跷。”

　　谭升听了立刻抓住他道：“你看见了！我母亲的魂魄在哪儿？她对你说什么了？”
　　“咳咳咳”，他这一激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安思远连忙把水递给他，拍着背劝道：“你别急，玄先生一定会查出来的。”

　　四喜感叹道：“这两人关系真好。”

　　“中阴身，童子形，是以六道流转。死此生彼，人以七日为期。”
　　玄川解释道：
　　“七日之内阴差必不可能前来勾魂，也就是说，死者魂魄头七日必在阳间。”

　　谭升莫名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你的意思是？”
　　玄川看着他，有些不忍道：“伯母的魂魄，现在找不到了。”

　　谭升紧紧的攥住拳头，垂下眼睛一声不吭。在场的人都不知如何劝。

　　半晌，他慢慢抬起头，对玄川道：“接下来，我能做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四喜端着早餐飘到玄川床头。
　　“主人，起来吃饭啦。”

　　玄川脑袋转了一圈，“五花肉还是没回来？”
　　四喜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点头道：“嗯，影子都没见到。好在招魂烟一直没有灭。”

　　玄川吃完早餐，顺手又做了几支招魂烟，将它们塞进香烟盒，随身带在身上。

　　“白月娥呢？”
　　“昨天晚上回来一直在闹腾，被我打了一顿以后老实了。”

　　玄川惊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打女人？”
　　四喜：……

　　玄川又道：“问出什么没有？”
　　四喜道：“她说她在火车外面，并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昨天火车上一定没有发生过打斗...主人，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就算对方再厉害，五花肉绝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性格。以他的脾气，就是死也恨不得咬对方一嘴毛。在什么情况下，他会毫无反抗的任人抓起来呢？

　　四喜大胆猜测，
　　“或许...对方使用了美人计？”

　　两人不禁想到，在八荒山上。刚修成人形的、年轻漂亮的狐狸精，只是冲五花肉抛了个媚眼。五花肉面无表情的接连左右打出两拳，还了人家一双熊猫眼。甚至，事后还试图诬陷对方想用魅术偷袭自己的斑斑劣迹。

　　四喜犹豫道：“美人计...应该没用吧？”
　　玄川否决，“绝对不会。”

　　玄川道：“如果是被偷袭呢？”
　　四喜否决道：“主人你忘了，当时你正是看重五花肉对魅术和幻术免疫，才收他做灵使的。”

　　玄川道：“也对。”
　　四喜继续贡献猜测，“会不会他受到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跑路了？”

　　玄川道：“比如呢？”
　　四喜道：“遇到真爱，私奔了？”

　　两人想到八荒山的狐狸精，一齐摇了摇头，否决了。

　　五花肉的事暂时也讨论不出结果，玄川干脆放下。又道：“她自己的事情问出来什么没有？”
　　四喜道：“这个地缚灵不知道为什么，脑袋特别混乱，记忆也是乱七八糟。主人你说是不是过了太多年头，全弄混了啊？”

　　玄川道：“她的记忆是不是驴头不对马嘴，有的还互相重复或者冲突，或是自相矛盾？”
　　四喜道：“主人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玄川没有回话。他想到昨夜见到的那个困住白月娥的阵法，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的，恐怕就不是他一个人能管的了的了。

　　不过说到底白月娥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当务之急…

　　“走”，玄川换了件外套，又乔装打扮一番，把四喜揣进怀里道，“去趟火车站。”
　　“还去？！”四喜叫道：“主人你不怕被抓啊？”

　　“乌鸦嘴”，玄川一把将他的头按回去。

　　到了车站，玄川给了四喜一张图纸，让他揣着黄豆小人去铁轨下面拆阵，自己却跑去和漂亮姑娘搭讪。
　　至少，四喜的眼中是这样。

　　失物招领处的小姑娘见到玄川眼睛一亮，笑的月牙似的。
　　没说两句，就连名带姓的互相叫上了。

　　“那我就叫你小川了啊，小川你来南城做什么啊？”
　　“受邀来参加一个会。”

　　“哇你真厉害。不像我，念着书还要出来兼职。”
　　“没有。”

　　“那你有对象了吗？”
　　“没。”

　　“哎，你叫我玉琳就好。”
　　“嗯。”

　　玄川越发精简的答话丝毫不影响小姑娘青春的热情，玉琳积极道：
　　“呐，遗失物品都在这了，小川你丢了什么东西，过来我帮你一起找。”

　　玄川边找东西边不经意问道：
　　“昨天火车停站后，门口围了好几个警察。”
　　玉琳道：“对啊，你可不知道。昨天你们那趟车可出大事了。那个四号车厢的所有人全被带回警局问话了。”

　　玄川惊讶，“所有？”
　　玉琳道：“是啊，四号车厢的人一个不漏。”

　　“这位同志这么关心昨天的事，等你去警局以后我们来告诉你。”
　　两个穿便衣的警察一左一右，将玄川架在中间。

　　左边那个警察抬了抬下巴问玉琳道：“你跟他认识？”

　　玉琳瞬间变脸，“不熟，一共没讲两句话。”
　　玄川：……

　　……

　　警察局。

　　“姓名”
　　“玄川”

　　“工作”
　　“待业”

　　“昨天火车停靠站的时候你在哪里？”
　　“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以后直接拿了行李下车。”

　　“今天去火车站又干什么？”
　　“失物招领。”

　　“巧了，昨天四号车厢的东西都在这，你丢了什么？”
　　“是…”

　　玄川隐隐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回答。

　　G25车上早有怪事不断。因为没出过人命才无人重视。
　　但能引一队警察过去的，肯定不是卫生间自己锁上这类小事。

　　更不要提现在警察问话的方式…更像是在审问嫌疑人。

　　四喜飘在空中，着急道：
　　“不会吧主人，五花肉没找到，你也要进去了？”

　　玄川想到他乌鸦嘴的本事，心中咯噔了一下。

　　问话的警察敲了敲桌子，“你少给我装酷，我可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还吃你这一套！”

　　四喜冲着警察凶狠龇牙，“你才是小白脸！”
　　玄川：...

　　“警察同志，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

　　“你！”

　　“鱼头你让开”，坐在旁边的另一个警察刚刚一直没说话，此时伸手阻止了他，自己坐到桌前。

　　“玄先生，你好。”
　　玄川将他打量一番，道：“叶警官...好。”

　　叶明南眼睛里闪过惊奇，转头大声问道：“你们几个谁跟他说的？”
　　几个警察纷纷摇手。

　　叶明南又转回来道：“你认识我？”
　　玄川轻轻摇了摇头。

　　叶明南眯起眼睛。
　　进了警局一句话不说的有，大声叫嚣的也有。可眼前的人看似沉默寡言，却心思缜密处处掌握着主动权。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
　　他盯着玄川，一字一句道：“有人死了。”

　　玄川虽然隐隐有预感，但仍免不住惊讶。

　　可是叶明南接下来的话让他如临深渊，
　　“你是主要嫌疑人。”

　　叶明南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吗？”

　　玄川垂下眼睛，
　　“东西，或许已找不回来。昨天我在车上与一个人发生争执。那人手脚不太干净，现在想来是推搡过程中，他从我口袋中顺走。”

　　叶明南挑眉道：“既然如此你还去失物招领处做什么？”
　　“碰运气。”

　　玄川没有说实话。
　　去火车站，是为了破解留在四号站台铁轨下的阵法。最好还能得到昨天同车的人的信息。

　　叶明南慢悠悠靠到椅背上，点燃一根烟，道：“偷你东西那人长什么样子？”
　　“样子看不太清，但是他戴着一个绿色的鸭舌帽，特征很明显。”

　　叶明南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桌上。

　　虽然看不清脸，然那显眼无比的绿色鸭舌帽却极为好辨认。

　　死的人，是鸭舌帽。

　　“我再问一遍”
　　叶明南道，
　　“你丢的是什么东西？”

　　玄川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鸭舌帽死前和他有过争执，自己又恰好在案发前独自离开，怎么看都太过巧合。

　　照片上的鸭舌帽面容平静，没有外伤。
　　如果警察知道了鸭舌帽从他身上偷走的是什么，那么鸭舌帽的死他将百口莫辩。

　　“怎么？”叶明南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这么快就想不起来了吗？”

　　四喜急道：“主人，感觉这是在给你下套。要不骗骗他们？”

　　玄川脑中快速思考。
　　他知道，如果不想让警察知道真相，就必须要编出一个无比接近真相的谎言。

　　“警官，我丢的是半包烟。”
　　玄川说完，等着他们的反应。

　　叶明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你看起来不像抽烟的人？”

　　“职业需要。”

　　叶明南调侃道：“你不是待业吗？找工作必须要抽烟？”
　　玄川：“兼职捉鬼。”

　　叶明南：……

　　玄川意识到他误会了，又补充道：“盒里的烟不是用来抽的，里面有自制的特殊香料。”
　　在场的人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这让玄川明白，警察必定早就已经化验过。

　　他刚刚可以想出一百种谎言应对刚才的问题。
　　但这世上，唯有真相能骗过所有人。

　　四喜着急道：“主人，可是这样子你不是嫌疑更大了吗？”

　　果然，叶明南拿起手铐，
　　“死者生前被你激怒后与你发生争执。又是抽了你的烟之后死亡，你今天怕是走不出我们南城警局的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