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水》》Cicada7

1、初遇

　　姜醉清

　　“醉了的人难得清醒，亦真亦幻，永远醉在人生这杯酒里，不用清醒，你叫醉清，多好。”老旧的弄堂里，青石板上铺满了苔藓，下过雨了，空气潮湿得很，屋檐哒哒地流下暂住过的雨水，身材曼妙地卷发女人在屋内，穿着酒红的真丝睡裙，吸着烟，烟圈一圈又一圈地晕染在空气里，精致的面孔布满疲倦，她笑了，但并不风尘，眼前这个女人，是姜醉清的“妈妈”。眼前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也给了她名字，同时也给了她讨厌的一切。
　　在这个南方小城的角落，破败地小胡同里，街坊邻居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喝酒比男人还凶，人们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她也不曾提起，也忘记从哪一天起，她带着她的女儿搬进了这条小胡同，但无疑，她是极漂亮的，也无疑，漂亮为她引来了数不清地闲言碎语。
　　“你没有爸爸对么？”“我妈不让我和你玩，说你是野孩子”“没有爹没有爹”关于这条胡同，关于她这边她生长的土地，这是她除了妈妈外最清晰的记忆。人都说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发生过的事长大就会自然而然地忘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在后来姜醉清努力盼求长大的那几年里，这几乎成了她错误生命里的烙印，夜夜在梦中反复警醒她的人生有个烂泥般的开端。
　　其实姜醉清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也讨厌酒，大部分时候妈妈喝醉了浑身酒气，有时喝吐了，会把衣服弄的一团糟，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可是妈妈又与其他小孩子的妈妈不同，酒是害人精，小小的她心中便有了这个定论，她讨厌酒精的味道，讨厌关于酒的一切，讨厌她生活的地方，讨厌她的出生。要说关于这个小胡同里有什么是她不讨厌的话，可能就是那个穿的干干净净眉飞色舞眼睛亮亮的，会给他有西瓜花纹泡泡糖的小男孩了吧。
　　对了，他好像说过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她忘记了，管他呢。

　　陆河

　　我叫陆河，爷爷奶奶说过了，贱名好养活，不用在名字上大费周章，所以叫陆河这个名字的源头纯粹是因为我妈挺着大肚子在河边散步的时候突然扭了个脚，爸爸把她送去医院的时候顺便把我生出来了。
　　我生活在小城角落里的一条小胡同，爸爸妈妈总是抱怨这条胡同环境太差住不久了，许多与他们一同工作的叔叔阿姨已经搬进了舒服的大房子里，但是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也喜欢这条窄窄地胡同，窄窄地胡同里总能找到惊喜，今天的天特别蓝，明天的燕子在那棵大树上盖了个窝，从学校里偷偷拿了粉笔可以在青石板上乱涂乱画，只要下场雨就干净了。
　　胡同里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可真是多，每天大家都会在一起玩，拿着树枝和我打架的男孩子没有能打过我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随意名字好养活的缘故，胡同里比我高半个头的小胖子也打不过我。当然，妈妈说了，用武力解决问题并不好，所以我才不随便动手。不用武力解决问题，可以用魅力征服群众，大家都爱和我玩，我成了这条胡同的孩子王。
　　不过也是有例外的。
　　有个奇怪的小姑娘，一点也不合群，从来不会和我们一起玩木头人，我们丢沙包她也不为所动，是因为没有她喜欢的游戏么？有的时候我会喊她让她也过来，但是她好像从来听不到，像个聋哑人，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跑到她跟前把泡泡糖塞给她问她名字，才发现她会说话。
　　“我叫陆河，你叫什么？”
　　“姜醉清”
　　“以后我们一起玩吧” 她的名字真好听，和她的人一样好看，不过这么有文化的名字一定很难养活，我心里想。
　　胡同里其他小孩子都说不能让她融入我们，不能让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就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成了老鼠屎了呢，更何况她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我想和她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