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与轴对称》凌恬

5、第 5 章

　　！

　　亓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的书包挂件，然后扭头去看樊岽。

　　樊岽嘴角噙着笑。

　　正好找到车位了，他左手打着方向盘，右手扶着亓一的座位靠背，一边回头观察车况一边倒车。

　　亓一看着中控台上的倒车录像，心想这人真是无时不刻不再耍帅，明明有方便的倒车影像，还要看后面，也不怕看不见刮了车。

　　两人距离有些过近，亓一悄悄往车窗玻璃上靠了靠。

　　车子稳稳挺住，樊岽拉好手刹，冲亓一伸出手，笑得人畜无害：“你是瑞亭的员工吧？有机会多多交流，以后可能有合作的机会。”

　　亓一盯着樊岽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干燥而温暖。

　　“幸会。”

　　虽然车子被撞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但好在因为樊岽，亓一还是卡着点感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对方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地方。

　　消息刚刚发出去，那边就发来了通话请求，亓一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按了红色的挂断按钮。

　　语音通话和语音消息对亓亓国王来说如同洪水猛兽。他实在不理解能打字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要发语音打电话。

　　然而对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亓一盯着绿色的接通按钮好久，才点开。

　　电话刚一接通，一个焦急的女声就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喂，亓先生是吗？我是王罗娜。真的非常抱歉，我下午和朋友逛街，正准备过来的时候朋友扭脚受伤了，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实在赶不过去了。”

　　对方的道歉很诚恳。

　　亓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郁闷，今天白跑了一趟。

　　樊岽锁好车，又戴好口罩和鸭舌帽，等了一会儿才上来，一上来就看到了站在餐厅一脸郁闷的亓一。

　　亓一感觉到有人在靠近，抬头一看是樊岽。好像从遇到这个人开始，就没发生什么好事。

　　樊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亓一瞪得怔住：“怎、怎么了？”

　　亓一叹了一口气，劝自己世事无常，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不能迁怒别人。

　　樊岽看到他手里捏着手机，立刻猜到：“被人放鸽子了？”

　　亓一郁闷得很，转身就要往外走。

　　“哎。”樊岽喊住亓一，看到对方有点可怜兮兮的表情，就不想让他离开，“要不和我一起吃？正好认识几个朋友。”

　　亓一拒绝：“我不想认识朋友。再见。”他想起来附近有刚刚开业的连锁书店，里面也有文具售卖。他可以去那里看看。毕竟出来了一趟，不能空手而归什么也没做。

　　“那你怎么吃饭？怎么回去？”

　　亓一一副你未免管太多了吧的表情看着樊岽，“公交地铁出租车，我想怎么回去怎么回去。”

　　“真的不要一起吗？我朋友人都挺好的。”

　　“不用了，毕竟我们也不熟。”亓一着重强调了一下不熟两个字。

　　见樊岽还想说什么，亓一赶忙说：“我走了，再见！”

　　看着亓一落荒而逃的身影，樊岽笑了笑。来日方长，早晚还有见面的机会。

　　“老樊，笑什么呢？刚才那人认识？”朋友从餐厅走了出来，拍了拍樊岽的肩膀。

　　樊岽收回视线，“没什么，一个有趣的小朋友。”

　　“小朋友？这看着怎么也得二十多岁了，是小朋友？”韩东祥好奇地往亓一离开的方向看去。

　　“行了，别看了。”樊岽用手推开韩东祥的脸强迫他掉转方向，两个人往餐厅里面走去。

　　韩东祥是这家祥云餐厅的老板，主打创意菜私房菜，樊岽也入了股投了一部分，多少也算是餐厅的老板。

　　祥云的入口是一条两边都是绿植的通道，曲径通幽，穿过绿植后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江南庭院一般雅致的室内园林，桌与桌之间都有竹子遮挡，私密性很好。韩东祥领着樊岽走进一处包间，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

　　都是樊岽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门一打开，里面的三个人都望了过来。

　　“哎哟，大明星来啦！”说话的是赵予，在一所中学做语文老师，“哎，刚才我还和他们说呢，我们学校期末考试的作文，有学生写你来着。”

　　樊岽挑眉：“是吗？怎么说的我？”他走到一旁的衣架处，将鸭舌帽摘下挂了上去。

　　“说你学历高，演技好，工作认真，是当之无愧的偶像。哎哟，我脸都红了。”赵予冲樊岽挤眼睛，几个人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彼此的丑事都知道不少，是真正知根知底。小时候的樊岽简直就是个无敌捣蛋鬼，没少让老师和父母头疼，直到跟着父母去了英国读书后，在陌生环境才慢慢收敛了性子。

　　“夸得又不是你，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另一边的程思泉怼赵予。

　　“我乐意，我与有荣焉。”赵予团了个纸巾扔到坐在对面的程思泉身上，明明是两个将近30岁的人了，打起架来还是一样的幼稚。

　　“不愧是语文老师啊，四字成语张嘴就来。”樊岽笑道。

　　“哎，见你一次是真不容易啊，上次这么咱们五个人坐一块，还是一年前了吧。”李方谨帮樊岽倒上茶水，这白茶是韩东祥特地去福建寻来的，颜色清亮好看，入口清香回甘。

　　樊岽喝了一口，“这茶真不错。待会儿走的时候我拿点回去啊老韩。”

　　韩东祥端着一个餐盘正好走进来，笑着说：“这有什么不能拿的，你是大股东呢，想把桌子拿走都没问题。”

　　“哎，老韩去了趟福建，收获可是不小。”程思泉挤眉弄眼说。

　　韩东祥抬手就想去拍程思泉的脑袋，可惜桌子太大，他就是站起身子也够不到，只能用手点了点程思泉威胁。

　　男人八卦起来的力量也是很惊人的，不出半个小时，樊岽已经听完了韩东祥和来自福建的烘茶师之间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

　　“别的不说，南方水土真的养人，那个烘茶师，细皮嫩肉，比小姑娘都好看。”李方谨说完又去问樊岽：“你呢，感情生活上有没有什么进展？”

　　几个人里面，订婚的订婚，结婚的结婚，五人中唯二的两个gay，一个刚刚有了对象，一个光棍多年。

　　光棍多年的樊岽又喝了口茶：“我哪里有什么进展？”

　　“都说搞文艺的男人一多半都是gay，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找到个看对眼的？”赵予问。

　　从几个人光着屁股互相认识开始，就几乎没见过樊岽和谁走近过。一开始见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告白的女孩，怀疑樊岽是gay。可是确定了樊岽真的是gay后，也没见他和除了他们几人之外的任何一个同性亲近过。

　　“你读师范的时候学校里那么多女孩，不还是打了这么多年光棍才订了婚？”樊岽反问赵予。

　　赵予被噎住，只好低头喝茶。

　　“哎，凯宣有几个朋友，你如果对圈内的没意思，不如介绍他的朋友给你认识一下？”凯宣就是韩东祥的男朋友，茶庄的烘茶师。

　　“不用，我现在啊，已经有目标了。”樊岽伸出食指摇了摇，举起茶杯掩盖眼中的笑意。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另外几个人都好奇追问。

　　有些事情是很悬的，一旦说出口就无法实现了。

　　已经盯上猎物的樊岽决定稳妥一点。

　　无论几个朋友如何威逼利诱，他都只字不再提。

　　亓一离开餐厅所在的上场后，在街边随意站着看车来人往。

　　他打开手机要查导航，就发现私人邮箱有了新的邮件提醒，发件人是bys0415。

　　亓一正准备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他盯着发件人的名字看了一会儿，没有点开内容，而是直接选中，删除邮件，拉黑地址一气呵成。

　　华灯初上，周日的夜晚正热闹。明明风中还有一些湿热，亓一却觉得从心底向外散发着寒意。他把白色衬衫的扣子全部扣好，寻着地铁站的方向回家。

　　第二天上班的，高时候莱神秘兮兮拉着亓一往茶水间的方向走。

　　“怎么了？拉拉扯扯的。”亓一将胳膊从高莱手里抽了出来，手臂上还残存着高莱手掌的温度，亓一把自己的手附上去抹了一下。

　　高莱对亓一这样的反应早就习惯了，趁着茶水间没有比人，他直接进入正题：“听说毕舒阳从法国回来了。”

　　亓一面无表情，三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如果不是昨晚收到了那封邮件，他估计此刻也会瞪大眼睛有些惊讶吧。

　　想到这里，他倒是应该感谢对方昨天那封邮件，让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见亓一不说话，高莱问：“你有什么想法？”

　　亓一莫名其妙看了高莱一眼：“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亓一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高莱放下心来：“那行，我就给你说一声。他这次回来，可就是Starpen的创意总监了。”

　　Starpen是五年前新成立的文具公司，主打各种创意文具，迅速就在国内开辟了市场，势头很猛，并且从龙头企业瑞亭手中挖走了不少员工，其中就包括瑞亭曾经的设计总监毕舒阳。而那时候的亓一，还是一个跟在毕舒阳身后仰望的新人菜鸟。

　　有同事正好走进来接水，和两人打招呼。亓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高莱和谁都能聊两句，几句话的功夫，同事昨天和今天的菜单已经被套出来了。

　　亓一走出去好远还能听到两人聊天的声音。要在平时他可能会提醒两人注意音量，今天他却仿佛没听到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

　　亓一拉开转椅坐下，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倒扣着一张获奖证书——最佳设计奖：毕舒阳&亓一。